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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粹

7天前
3星期前
2月前
6月前
8月前
原题:无疑是悲剧 ——《奥本海默》的一种解读 Christopher Nolan的《Oppenheimer》暌违多时终于在戏院上线,评论界尽是好评,打得多热。 仅就取材而言,诺导已是独一无二的导演。我孤陋寡闻,眼界狭隘,想不出还有对科学知识更为较真的导演。尽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刚开始得知诺导的下部作品是人物传记,以为是新尝试,但当戏院灯光全都暗下来,奥本海默在卡文迪许实验室遇见来访的物理大神尼尔斯·玻尔,我才醒悟,《Oppenheimer》是诺导为攻克当代的最炫显学而一脉相承的电影系列。《Interstellar》将相对论的时空区间活生生地视觉化;而《Tenet》借用时间的吊诡、熵的可逆、因果的颠倒让剧情一步步绵密地冲向高潮。而这次,你瞧,奥本海默身处的时代,是物理学家推翻古典物理大厦,另立两座奥林匹克山脉(相对论及量子力学),激动人心的20世纪初叶。原子时代。说激动人心,因为课本及大多科普都这般口气。但其实将科学抽离时代背景,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最容易陷入的误区。 举个例子。爱因斯坦后来的大众形象是绝世天才、遗世独立、仙风道骨。但爱因斯坦是社会主义的支持者,曾撰文〈我为何支持社会主义〉,文中有“照我的见解,今日的资本主义社会里经济的无政府状态是祸害的真正根源”这般铿锵有力的句子,晚年更是备受拥戴差点成为由犹太人立国的领导。爱因斯坦是入世的。而关于原子弹,一般认知如下:日本突袭珍珠港,原本偏安一隅的美国风风火火地加入二战,在一群(而且使命感十足,肯定如此)天才的努力下,美国将两颗原子弹投往广岛和长崎,蘑菇云冉冉升起。二战结束。故事没那么简单。20世纪初是物理界激动人心的时代,但国际局势更搅动人心,已不能用动荡二字简单形容。电影里,尼尔斯·玻尔对奥本海默说:你所揭示的不是新的力量,而是新的世界。但其实新的世界、新的格局已逐渐成形。而科技,往往是被时代推上风口浪尖的。伽利略为何会研究抛物线平面运动?为了让炮弹更精准地打落敌军。拉瓦锡为何要研究燃烧?为了让炮弹烧得更好。中世纪,欧洲处于极度分裂的状态,战火连天,谁赢得战争,谁掌握话语权,谁能稍微喘口气。而19世纪,不是麦克斯韦方程式引发电磁时代,而是为了迎合通讯更方便、更有效率的时代大趋势,历史层积岩层层叠叠的挤压之下,终于催生出麦克斯韦方程式。方便、效率,是资本主义这辆Hilux的双涡轮turbo。科学、科技从未主动。科学、科技,想来都是被动地从人类手中研发而成。 奥本海默的时代也是。A bomb。一个炸弹。一个足以让世界打从心底颤抖的炸弹,其形象早已存在于所有人心中。It’s in the air。就看谁能捕捉空中的影子,像《1Q84》中制作空气蛹那样,让The bomb化作实实在在的形体。胶着的战争局势,以一颗前所未见的Bomb解决所有问题,说到底,是人性最朴素、最原始(也可以事后诸葛地说,最孩子气)的想法。一颗Bomb,将话语权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占尽先机。原子弹不是奇迹,不是神启,而是顺着历史之河磕磕绊绊地流动,总有一天会到达的目的地。而历史之河需要一位关键人物上船,浩浩荡荡地顺势而下。这人就是头顶宽圆帽、叼雪茄、面容枯瘦、纵观一生信仰成迷的奥本海默。 观看电影期间,我始终在注意奥本海默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原子弹生成道德顾虑。但电影交错的cross cutting,让人抓不准那关键的时间点。后来我想,其实从一开始,Los Alamos的人造小镇尚未建起之前奥本海默便知道了。奥本海默是带着困惑,即便只是星星之火的困惑,上路的。说到底,美军为何找上他而不是别人?那位登门造访的General Groves说了,说你奥本海默孤高自负、行为不循常理、身家背景模糊不清。无论将军如何嘲讽,奥本海默还是被钦点。奥本海默,明显的政治左倾。电影后半,美国时任原子能源委员会(AEC)主席Lewis Strauss为私人恩怨报复奥本海默,称奥本海默是苏联间谍(和狂热的共产主义分子外遇、自己通读德语原文的《资本论》对共产思想感兴趣)、构成国家安全威胁(奋力阻止后来的氢弹计划)、对国家忠诚可疑。奥本海默的抗争态度绝非坚决。我认为——仅仅是粗浅地认为——奥本海默在整个Manhattan Project,是自我分裂、自我怀疑、自我对抗自我说服的过程。自负与自卑、坚定与脆弱,像两只薛定谔的猫,哦不,一只分裂成两只的薛定谔的猫,在他心房里来回窜跳。其中一只猫越长越大,越长越膨胀,成了奥本海默最大的阴影。 总统先生眼中的crybaby 归根究底,原子弹的研发是为了抗衡德国纳粹。美国害怕纳粹拔得头筹率先制成原子弹,于是整个Manhattan Project是以德国为(想像的)轰炸对象,而持续运行的。但战争后期,希德勒自杀身亡,盟军诺曼底登陆。奥本海默坦言原子弹来不及投落德国,实在遗憾。而原子弹最终投落“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失败在望”的日本,更加深他早已萌发的愧疚。契诃夫曾说,一个故事里要是出现手枪,那就非发射不可。当然契诃夫说的是,故事尽量简洁。但现实生活中从未发射过的手枪恐怕少之又少。奥本海默明白这道理。枪,不管什么枪,型号多少、重量多少、后坐力多少,都好,无所谓,只要出现在故事之中,那就板上钉钉非发射不可。人性。人性使然。于是在第一颗原子弹试爆,火光比太阳更亮之际,奥本海默念出了印度教经典《薄伽梵歌》的一句词: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摧毁者。而很快,原子弹投落广岛及长崎,作为《时代》封面人物、国民英雄会见President Truman(杜鲁门总统)时却说,总统先生,我感觉双手沾满鲜血。President Truman俏皮而骄傲地拿出一块白色手巾,说,拿去,将你的手拭擦干净。两次形象太违和。奥本海默急着要做出补偿——向总统先生提议为核武的使用制定政策。国内的,国际的。两人的面谈究竟如何无人得知,但肯定不愉快,不然President Truman不会事后称奥本海默为crybaby。奥本海默或许真的,当场泪眼朦胧? 电影最后,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的那次对话,充满寓言(警告)的,氢弹飞射,地球大气层终于燃烧起来的画面,是那只薛定谔的猫能长成的,最可怕的样子。奥本海默一清二楚。由此来看,奥本海默无疑是悲剧性的。因为矛盾,所以悲剧。这种悲剧性伴随他一生。这种悲剧性同时掀开了20世纪,以及往后的许多、许多、许多世纪,的重重序幕。我想,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奥本海默自己,肯定也想到了。 诺导接受采访时说,他认为,奥本海默是the most important person who ever lived。观众终于明白,诺导野心勃勃、花尽心思、借历史呼应当下的史诗巨片,从来不是单纯的人物传记那般简单。 【编辑台】记得/靖芬 振辉的文章倒数第三段说,奥本海默因投放原子弹一事始终良心不安,深觉自己满手鲜血,成了死神。杜鲁门总统见他目露泪光,忍不住抽出白手帕奚落(拿去,你这个爱哭鬼),那一幕其实还有一句对白很值得玩味——杜鲁门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世人会记得谁发明原子弹吗?不,他们只会记得我,这个下投放命令的人。(大意) 电影院里的我其实在想:真的吗?现在的我们是记住杜鲁门,抑或只不过记得“美国”?(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大祸面前,个人与团队,或是实体与意识形态,谁才拥有最大的责任?若大家都有责任,一句“造化弄人”就能替一切开脱?长达3小时的《奥本海默》似乎也无力解答就是了。 【星云小词典】Oppenheimer Oppenheimer,奥本海默,原名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美国物理学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奥本海默领导洛斯阿拉莫斯(Los Alamos)实验室参与“曼哈顿计划”,最终研发出轰炸广岛与长崎的原子弹,因此被誉为“原子弹之父”。 近期上映的电影《奥本海默》则是美英合拍的传记片,由向来爱拍科幻大片的克里斯多福·诺兰(Christopher Nolan)编剧和执导,改编自传记《美国普罗米修斯》。剧情讲述了奥本海默参与研制原子弹的过程,以及他在过程中的矛盾、坚持及反思。(原稿上传于03/08/2023)
8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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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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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灯光下,偌大展示柜里,万双复古旧鞋堆积成山,一只鞋面蒙上厚厚的尘,散落在角落的女鞋,色彩斑驳,历经数十年的岁月早已不见往日的艳红,但它吸引了我的目光,仿佛一位长者借物控诉他们的不甘与怨恨,只因生为犹太裔。过去,这里是邪恶世界的制造工厂,被贴上“生人勿进”的标签,现在是战争与和平的教育遗址,出发前我认真研读并观看许多邪恶工厂的相关电影与纪录片,当时觉得影片内容是否为了达到效果,太过夸大,对真实性感到存疑,直到亲自造访,感受更胜影片描述,太惊悚 ! 走进营区岗哨大门 ,眼前出现熟悉的分叉铁轨,那是在历史课本上出现过的二战篇章,史上绝无仅有的生死铁道。那时,车厢内的男女老幼,以为仅是另一次的迁移,天真的带上家当行囊,殊不知已来到人间炼狱。当火车缓缓驶入终点,左转生离,右转死别,即便幸运走向生路的青壮年,未来的日子,在致命电网内苟活,处于生不如死的境界,而被判死刑的车厢,直接开往毒气室,让毫无生产力的老弱妇孺瞬间化为乌有,仅留下他们尚有利用价值的家当,做二次回收,贩售换钱。 这不是杜撰剧情,是史上最血腥的种族灭绝惨案,由德国纳粹领军操刀,并要胁盟友配合执行,为期5年的大屠杀,造成数百万异议人士与犹太裔平民魂断异乡。七十多载过去,车厢还停留在铁道旁,周围的草地已开出一朵又朵的小白菊,这样平静的假象,看似黑暗已远离,但前方大批的房舍,一砖一瓦又将杀戮过往重现。 踏着碎石路前进,首件证物是令人震撼的生死车厢,窄小密闭空间是如何塞进上百人,横跨欧洲数日,无提供饮食,无法如厕,许多人在途中早已归西,这是第一轮的自然淘汰法。正专心听导游解说时,隐约听见车厢另一边传来应答,好奇绕过去探究,非常惊讶,竟然是一群犹太学生,挨着车厢,席地而坐,由老师带领,来到家人受难的地方,详述时代背景与发生原委,即便这是一趟令人揪心之行,却也是后代与先人最靠近的连结方式,这样的校外教学兼具省思与体验,让历史伤口不得碰触的禁忌化为日常课题,相信他们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教育后代,避免憾事重演。 世纪大骗局 离开犹太学生后,我们走向前方不远处的砖红色平房,大门半掩,我轻轻的推开门,“哈……哈啾”满是灰尘,阴暗潮湿的环境让我浑身不舒服,空气中且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气味。整个房子不大,大概只有两间课室大小,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三层木床,虽然木头早已腐朽不堪,依稀还能一窥当年的样貌,单人床的尺寸,高度大约只有60公分左右。 我不解的问:“这样的床位安排不算残酷吧?”答案是:“单人床位要睡8个人,”导游回答。 顿时惊呆,这样狭窄的空间要如何容纳这么多的人,难以想像。整栋房子就只留一扇窗,勉强流泻些许微光,这道微光或许不能划破明日的黑暗,却是多数人活下去的希望。 走出舍房,此时的心情颇感沉重,望着前方空旷的草坪,仅见排列整齐一管又一管的烟囱,每管烟囱代表曾经存在的舍房,约有三百多座,范围之大、受害者之多,可以想见。而最残酷的毒气室,纳粹为了湮灭证据已部分炸毁,但不管罪恶如何隐藏,终将昭然若揭。令人恐惧的还有生活在高压电网包围的空间里,尖锐的刺刀网上,不知断送了多少冤魂,再多的铁网,也网不住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跟着人群的脚步,来到世纪大骗局的主场景,“劳动换来自由”,标语高挂在大门上,迎接每位相信这句谎言的俘虏,进入悲惨世界。主营区不像第二营区那样空旷,而是一栋栋砖瓦色的多层建筑,俨然像个中型社区。这里可是当年主宰百万条性命存亡的最高指挥所,也是关押高级政治犯的牢房区,现在已经规划成纪念博物馆,骇人遗物血淋淋呈现。 我随意走进其中一栋建筑,墙上贴满黑白照片,照片中多是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瘦骨嶙嶙,皮肤龟裂,甚至处处都可见无法瞑目的大体。这是营区最常见的画面,也是施暴者引以为傲的战绩。拾级而上,眼前的一幕,更是撼动我心,展间橱窗内,堆积如山的眼镜、鞋子、锅碗瓢盆、行李箱、甚至头发等等,全是罹难者的遗物。刹那间,脑中出现他们在车站与家人生离死别的那一刻,当自由,食物,空气成为一种奢望,当母亲将襁褓中的孩子抱在怀中,绝望赴死的时候,所有人内心在哀嚎,在淌血,为了一口气而挣扎。唯一能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只剩下那堆积如山的遗物,它们的任务是代替主人,见证平反之日的到来,就像那只静静躺在橱窗角落里的小红鞋。 这里是死亡工厂——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收录于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之列。它不是美丽的旅游景点,却是充满警惕反思的教育园区。历经一整天的参观行程,感触颇多,纳粹暴行罄竹难书,为后代上了一堂最血腥的历史课。战争与和平,操之于少数领导者之手,而坠入战争深渊的多数是无辜百姓,我们要记取教训,齐力维护世界和平! 【星云推荐】 与奥斯维辛集中营相关的书籍有很多,推荐其中3本—— 1.《如果这是一个人》普利摩·李维(Primo Levi) 意大利作家李维的纳粹集中营经典回忆录。李维送往集中营后,被刺上编号174517,遭囚禁10个月,直至1945年1月苏俄军队解放集中营为止。当初一同被送往集中营的犹太裔意大利人有650名,最终存活的仅有二十多人,李维是其中之一。 2.《奥许维兹卧底报告:自愿关进纳粹集中营的波兰英雄》威托德.皮雷茨基(Witold Pilecki) 1940年9月清晨,波兰地下抵抗组织的军官皮雷茨基趁着德军在华沙街头搜捕囚犯,趁机混入队伍当中,故意被送进刚启用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集中营残酷如炼狱,不断有囚犯被整死。皮雷茨基靠着过人的体能、机智与意志死里逃生,甚至在集中营里建立秘密组织,相互援助并将内部讯息传递出去。 3.《纳粹知道我的名字》玛格达·海灵格(Magda Hellinger) 、玛雅·李(Maya Lee) 、大卫·布鲁斯特(David Brewster) 这是较为少见的集中营女性回忆录。回忆录主人公玛格达是一个被推选为“看守长”的犹太女囚,她游走在刀刃边缘,一边想尽办法帮集中营的女性存活下来,一边又与奥斯维辛最恶名昭彰的纳粹建立紧密关系。她的故事揭开了集中营女性的真实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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