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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今年SPM华文作文的考题听说分别是信、老物件和谈一谈得与失。作为2017年的第一批00后SPM考生,我自己对信和老物件其实也已接触不多,现在的05后和10后不晓得除了作文公函以外,是否还亲自下笔写和寄过信,对老物件是否还存有一丝温情与敬意? 通常华文作文第一题都是开放题,有比较大的空间可发挥,像这题“信”可理解为信函,或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对自己的自信和信心也是信,这就是汉字的奥妙。但是,作为考生难免会患得患失,若我理解的信与批改老师理解的信不同,会不会一不小心就离题?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考生通常会觉得打保险牌好一些,但这样的思维也造成孩子不敢放胆想像,毕竟天马行空是可能被惩罚的。 说回正题,信函在当今世代,似乎已成为老物件。无论是日常社交的私函,或是商务与公务往来的公函,信函已经从我们的生活逐渐退场。或许在10年之内,实体信函就要像按键手机一样,成为时代的眼泪,被扫入历史的尘土中供人瞻仰。 所幸,作为中文系毕业生,我和信与老物件还有机会打交道。实习期间,我在学校的历史研究中心协助老师处理“侨批”,此“侨批”就是当年祖辈下南洋时,从中国寄来或往中国寄回的信件,“批”就是闽语当中的“信”。 要看懂侨批 可真不简单 老实说,现代人要看懂这一封封的侨批,可真不简单。首先,那时还未有统一规范的简体字,要辨认字迹就需要懂得繁体字。有一些字还是“异体字”,比如“回”写成“囬”,形体相近的字体还能勉强猜中。更让人头疼的是,侨批通常用毛笔写就,遇上工整的小楷真是谢天谢地容易辨别,碰到龙飞凤舞的草书就只能“望字兴叹”了! 再来,白话文在19世纪至20世纪初尚未同行,时人写信大多还是用典雅深奥的文言文,并非我们平时说话写文章会使用的语句。如果文言文一窍不通,即便看懂了每一个字,也不一定能够懂得写信者想要表达的情与意。况且,侨批当中可能还夹杂一些方言词语,比如“珍”的闽南语念作“tin”,一罐牛奶就写作一珍牛奶,新加坡以前被称为“石叻坡”,“石叻”就是马来文“selat”的闽南语音译。若信中有数字,通常也是使用大写(如壹、贰、叁),或是今人已经不再使用的苏州码。 简言之,要看懂一封侨批,还需要各种历史、语文、社会方面的知识,才能层层解码还原信中的真意。这样的“老物件”,蕴藏着季风吹拂的爱恨情仇,也夹杂着日常毫不起眼的柴米油盐。无论时代如何更迭,烽火连天时的家书,都是历久弥新的陈年佳酿,愈老愈显得弥足珍贵。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花时间感受手写的从前呢?还有谁愿意等待我写的信呢?
1月前
“谁易滔滔天下是,九夷未许即安居。狂风怪雨纵横至,闭户焉能乐著书。”五一三族群冲突时,王叔岷在吉隆坡,有感而发赋诗一首,题为〈谁易〉,诗见《慕庐忆往:王叔岷回忆录》。 第一句典故来自《论语·微子》,孔子周游列国时遇隐士桀溺和长沮,桀溺说“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他对未来没有愿景,坏物如洪水,到处都是,谁能改变呢?他劝孔子避世归隐,在混乱无序的社会中积极入世,必然铩羽而归。第二句出自《论语·子罕》,王叔岷自己做注解。他说“子欲居九夷,盖孔子圣道不行于中国,遂欲东往居于九夷,今日之夷境,亦未可安居也。”天地虽大,但无净土。第三第四句将五一三比为狂风怪雨,虽然闭门不出,专心著述,却找不到平时出现的快乐心情和满足感。 王叔岷在1967年,受邀来马大中文系担任客座教授,他对马新两国并不陌生。1963年他在新加坡大学客座两年。郑良树老师在〈王叔岷教授与新、马〉中说经他栽培,峥嵘露角的学生不少:“在马来西亚方面,有洪天赐、杨清龙、林长眉、陈徽治、锺秋生及黄碧云等等……其中杨、林都是王师的入室弟子,在王师指导下完成硕士论文。杨研究张衡,林研究刘昼,两篇硕士论文皆受到校外考委的佳评。” 从师长处,我听过王叔岷不少趣闻。印象最深刻的是上训诂学时,郑老师所说故事。1941年,王叔岷入北大文科研究所。初见傅斯年,王叔岷把诗文呈上,他闲暇时喜欢舞文弄墨,希望老师指点。傅斯年笑笑,没有特别回应,只问研究何书,答云《庄子》。傅斯年说研究《庄子》当从校勘训诂入手,又说:“要把才子气洗干净,三年内不许发表文章。” “洗净才子气”的对话,富有《世说新语》的气韵,让人乐道。郑老师转述当学者要沉得住气的要求,我在《慕庐忆往》看到当事人现身明言,简单一席话让王叔岷从文人变成学者,沉浸在故纸堆里。“既然来到研究所,只得决心下苦工,从基础功夫研究《庄子》。”王叔岷多年后回忆,只见怡然自得之貌,没有无可奈何之悔。 守住寂寞最重要 王叔岷1972年离开马大,转到南洋大学。在马来西亚,他影响最大的人,非郑良树老师莫属。在〈淮南子斠理〉序文中,郑老师说他在台大从师王叔岷习《庄子》和《淮南子》,本科毕业后他回新山宽柔中学执教,当时王叔岷在新加坡讲学,郑老师经常越过长堤请益。1966年王叔岷回台,郑老师跟随,考进台大中文研究所。郑老师依据硕士论文出版的两本淮南子著作,都是在王叔岷指导下完成。 王叔岷的代表作包括《庄子校诠》和《史记斠证》,其中《史记斠证》初写于1965年,完成于1981年,每年大约平均写20万字,其中100万字在马大完成。我硕士论文研究司马迁,《史记斠证》是重要参考书,文笔不畅时,经常想起淡泊平和的王叔岷。马来西亚学术风气不盛,同样的话被提再提,也许还真是弄错切入点了。文史哲研究讲究默默耕耘,无关外在,守住寂寞最重要。郑老师说无论周末或公共假期,王叔岷从来没有离开过办公室,绝少外出旅行。宁静校园,他伏案执笔,“除了病假之外,王教授从来没有拿过年假。” 《慕庐忆往》中有〈马大教书〉一章,不长,一半篇幅提五一三。王叔岷说马来人和华人严重冲突那几天,他跟太太及儿子躲在家里。“世乱人皆避,庭空鸟独闲,愁云屯远岫,计日祝平安。”他写〈世乱〉寄给女儿王国樱告知安全,又提16岁儿子王国瑜当时举动:“胆大不顾危险,不听劝诫,戒严令暂时解除,就往外面跑。”随后说“儿子不好学,志大言大,既无能力,却一心要为贫苦人民做事。”女婿萧启庆在明尼苏达州立圣云大学教书,王国樱跟随夫婿迁居那儿,王叔岷于是让儿子转学,送到美国,由姐姐照顾。 王叔岷在新加坡教书的时间远长于马来西亚。其中原因是王国樱和萧启庆后来都在新加坡工作,另一原因则是方便与在中国的大儿子王国简联系。王国简出生于1939年,担心被战乱波及,自小由祖父养在乡间。王叔岷到台湾,王国简来不及随同,这是一家人大半生哀痛。王国樱为《慕庐忆往》注释时说她迟至1984年到中国旅行时才第一次见兄长,又说1985年她成功申请王国简到新加坡探亲,父子始有机会团聚,此时离王叔岷太太杨尚淑过世已有8年之久。
1月前
突然间,身边所有的人与事都在不经意地提醒着新年的蛩音已然逼近,而且还是十二生肖里最为讨喜的龙年。 说到龙,我首先会想起阿公,我所有最早的文化认知,身分认同,民族关怀,都源自阿公这个固守传统中华文化的南来移民。他是一家之主,有着绝对的主导权威。他还没坐上饭桌主位,谁都不敢动碗筷;他还没坐定,棋盘都不得先开局。 阿公生肖属龙,他也确实是龙头,无论家里乡里,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儿时常有村人发生小纠纷,或夫妻失和或小孩争闹,或邻居侵占土地或当局剥夺利益,都会找他出面充当包公断案。虽然没有正式入学,他却以自学靠着每日阅读报章通晓天下事人间理。 最重要的是,他晚年好不容易申请到蓝色“登记”,就迫不及待踏上唐山开启他日思夜想的寻根之旅。福州,是他魂牵梦萦龙之故乡。唐山的老故事,我们小时候从他口中听得多了,澄洋县的老房子,漂洋过海的事迹,日治时期枪林雨弹下的艰苦生活,还有砂共就如老街坊一样出入抱走后院肥壮的几只鸡。阿公说这些的时候,浑浊的眼瞳刹时清澈起来,目光好似即将腾云驾雾飞向天空的巨龙。 阿公爱看中国风景的录像带,我小时候非常向往中原大地的美景,对奇峰乱石重峦叠嶂水天一色的遐想都因为他常常租借什么桂林山水甲天下、刘三姐山歌情缘、戏凤这类的录像带。后来我偏爱华文,立志报读中文系,多少也是受到他潜移默化中的影响。 大学时期,也曾深究文化,曾经沉迷梁燕城博士的哲学研究,探讨龙是否就是《圣经·启示录》中的恶魔。那时刚好遇上学习中文热潮,中国崛起,街头巷尾传唱“龙的传人”,我以身为华夏子孙为傲,以龙的传人为荣。 第一次踏上中华大地,在故宫,听着导游解说龙生九子,看着宫殿屋檐上的奇兽,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很多很多年前,阿公一直说着要回唐山,除了故乡,应该更想来这儿看看吧。 在阿公离开很多年后,我心中一直寻觅的“龙的图腾”拼图正在一块一块的对上。虽迟,但不晚。今年是甲辰龙,一甲子光景它又来人间一趟。只可惜人生在世,难有机会可以度过两轮循环的一甲子。就像那年的千禧龙年,大家都在谈论会不会迎来末日,一切,都回不去了。 但是阿公啊,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巨龙。
2月前
我念大学时候,常会被人问中文系读些什么,前途如何之类的问题。那时不认输,为了维护尊严,找到很多实用理由,并举媒体、教育领域、学术界或政界表现标青例子。如今我看学弟学妹谈中文系毕业生出路,类似心情,问者以功利角度出发,答者以同样思路回应。 中文系毕业同学有强烈归属感,经常回系探望老师。从前我们引用学长经历,岁月如梭,后来我们也成被参考对象。实实在在我1987年本科毕业后的前面20年,没有面对过职业选择困境。我一味读书,享受图书馆冷气,一切水到渠成。本科毕业后当助教,在郑良树老师指导下读书,完成硕士论文。郑老师离开马大后,慈祥的林长眉老师拔刀相助,但是在香港中文大学的郑老师仍是实际指导者,我论文的校外考委还是由他安排。 当时文学院采取英国制度,分单主修、双主修及副修。单主修学生不多,我那一届13位,之前一届5位,再之前一届14位。我那一届读硕的只有我一位,之前好几年无人问津,再往前推,倒有几位学长一边当中学老师一边读硕。读博者更少,都是未有博士学位的中文系老师。我硕士论文通过以后,很快便当讲师。后来得奖学金到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念博,由赵毅衡先生指导。毕业后我重回马大继续书斋日子。 中文系人所为何事?本族人问,外族人也问。我申请大学讲师时,校长泰益·奥斯曼(Taib Osman)上任不久,亲自面试,区区小事由他出马,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他来自文学院。校长有慈善相,说话细缓,他问为何以《史记》为研究题目,要我说明两千多年前的历史研究对当代马来西亚的意义。认同问题困扰我多年,他的问题合我口味。我从根的角度切入,分析历史上溯或深化对华人自我认识的重要性,无根无以贴切向他族解释自身文化。我用大概10分钟回答,又说我有一篇论文〈司马迁创作史记的动机〉,刊登在中文系1990年出版的《学术论文集》第四辑里,以马来文书写,为族群交流献微力。校长听后点头,随后再问教学和以后的研究方向等简单问题。回到中文系办公室,系主任洪天赐老师告诉我过关了。 从容地和古人打交道 研究历史或古典文学,是否应该注意当代意涵或实用价值,困扰着无数中文系人。胡适用英文写博士论文时,在导论中即表明他以《先秦名学史》为题,目的是让国民“看到西方的方法对于中国的心灵并不完全陌生的”。胡适不断强调,他所做的努力不过是希望中国可以更加从容面对强势的西方文化,为他在中国推动科学方法寻找凭借。也就是说,做学问不该闭门造车,即使焦点在先秦,还得有现实依据。 我写论文,虽不一定详列实用动机,但是选题前,心中一样思考现实意义,以避开不食人间烟火的讥讽。相对买书,则自在多了,从不以实用考量,我更在意精神和灵魂的洗涤。我始终清楚,舞文弄墨之余,收获更大的其实是阅读过程中得到的情感熏陶。可能是诗,可能是散文,可能是小说,也有可能是人物传记,一句话,一些小情节,一些动作,都可让我铭记感恩。 幸福,因为有书可读。感受境界之提升,似乎才是中文系人学习过程中最值得珍惜之物。我大部分同学都已经从职场退休,他们大半生学以致用,无愧自己,无愧社会。如今能够不带功利性的目的读书,想读什么,就读什么。享受无用之用,同学们说乐趣更大,我当然点头。事实上,大部分中文系人所经历的学术训练,很难从“有用”的角度审核,因为文学本是以“真善美”和“灵韵”的姿态走入矛盾重重的现实社会,在一定程度上,文学扮演净化现实社会的角色,效果是潜移默化的。 我和几位马大同学春节聚会,大家都说一甲子一眨眼间走完了。如果当初不在中文系念书,此刻会在哪里? 是啊,我们会在做什么呢? “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唯余一朵在,明日定随风。”此诗作者为悟达,活跃于晚唐期间。据说他5岁时,祖父要他写诗咏花,他边走边想,不过几步,诗就写好。不说5岁咏诗传说真假,就诗而言,值得一读。花开花落,为无常人生写照:花开期间,满树鲜红,花落之后,万枝皆空。最后一朵,明日必然随风飘落。读中文系的人,最大好处是可以从容地和古人打交道,思考生命意义,感受高人智慧。即使白发苍苍,也都会通过阅读让日子充实。
2月前
人生不过是一场体验。有些人在迷雾的青葱年纪,抱着一种文学情怀,学了如梦如幻的中文系。毕业后投身到现实的职场,最终发现都逃离不了“工作是为了赚钱”这个现实命题。而和中文系专业对口的教职行业或编译文案工作,一般不会是高薪工作。因此,有人会调侃道“文史哲=稳死折”,那读中文系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吗?其实不然,我作为中文系毕业,近10年在矽谷科技公司逆袭起飞,深刻体会中文系作为各行各业的“万金油”,让人更容易跳脱框架,投身不同的领域。 作为一名中文系毕业生,我前期算是误打误撞进入科技行业,主要是因为人在矽谷为了找份差事糊口,而进入了科技公司。从初创的科技公司当行政、后来的苹果公司做审核政策相关,到现在的字节跳动公司做商务关系拓展,中文系更多是培育了我们语言字的底蕴、做事方式和思维的融会贯通,科技创新日新月异,赋予了我更多新探索和学习的领域。 有人说,若你想从事科技行业,当初何必去上中文系?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中文系专业毕业,其实不限定于只能从事文史哲行业。”易言之,上了中文系毕业还是有转换跑道的灵活性和空间。在科技行业有些工作职位就非常需要文字、沟通能力的人员,那就是项目经理(Project Manager) 、产品经理(Product Manager)、人事行政人员、各部门的协调员等。而近10年手机应用程式(mobile apps)兴起带来的社交媒体应用(social media apps),如:Facebook、Instagram、X(Twitter)、TikTok短视频、YouTube等,制造了千万的用户生成内容(user-generated content, UGC)都需要进行内容审核。 仍需靠人把规律找出来 社交媒体内容审核衍生出来的工作机会,便是安全合规(Trust and Safety)和审核政策(policy guidelines)相关的工作机会。这类的工作特别适合文科生、大众传播媒体、人文社会科学的毕业生来担任,需要的条件就是对社会议题有认识、有人文关怀的概念、对社区有认识,再来一点培训便可以快速上手。我便是在这个风口上起飞的猪——随着社交媒体的崛起,找到了契机进入了对口的工种、得到公司给予的培训而跑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目前科技行业的人工智能AI风潮,又迎来了一批人工智能内容生成产品(artificial intelligence-generated content,AIGC),之中的错误和不实信息也需要透过人工干预,去纠正和过滤。虽然这一些还是需要大数据和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技术的支撑,但是也需要靠人把规律找出来,进而优化系统。我相信,现今职场已不是上一个大学、有个大学学位,便可以应付的时代,我们只需要一个切入点和一个入门的机会,便能在各行各业遨游追梦。 苹果公司CEO库克(Tim Cook)在美国劳动力政策咨询委员会会议上曾表示,学院的产出与各大公司认为未来需要的技能之间并不匹配。同时,他表示苹果公司并不要求他们的员工至少接受4年的本科(学士学位)教育。这也不是说上大学不重要,但是更深层的意思是,你上了4年大学也不一定代表你跟得上科技。若你愿意在科技行业探索,你必须时时保持学习和愿意跳脱框架、接受新的事务,那你原来的专业不学以致用也没关系了。 寻找风口,勇敢站上去,成为一头起飞的猪!
2月前
逢学年开学,华校最为烦恼的是师资够不够?如何填补? 早期,华小师资来源自民办华文中学,由政府的师训学院培训成为合格教师,或从临教再由假期师训培训成合格教师。 华文中学改制后,就断了民办华文中学(独中)的师资来源,全靠改制华文中学(华中)和国中母语班的毕业生,进入师训学院培训。 至于华中和国中母语班的华文师资,得靠各政府大学中文系的培训了。 要是华中和国中母语班的师资供应断了,华小将面临没有华文教师来源,同样的中文系师资不足了,华中的华文教师将断层。 华文师资是华校的生命线,关心华教的工作者不得不百般关注和把关。 华社不但关心教育部的师资培训计划,也鼓励华裔子弟踊跃报考大马教育文凭和大马高级学校文凭华文科,免得师训学院华文组自我断层。 华裔子弟也应有热爱华教的积极精神,国中、华中华校生一定要报考华文科,独中生也应考取大马教育文凭,以备所需。 教育部长日前宣称,明年华小教师过剩545位,震惊了华社。每年华校都缺教师,来年怎会是过剩了?根据董教总的数据,至少应有千多个空缺,何来的过剩? 事实是教育部把所有受训的华裔教师,都归纳为华文科教师,包括教导其他科目的华裔教师,这是错误的统计数据,真实的数据应是1354位空缺。 面对国会议员在国会有关华文师资短缺课题的询问,教育部长拍案保证,一定会解决各源流学校的师资短缺。对部长的保证,就听其言,观其行吧! 副教长随后宣布成立华小师资委员会,定期与华教团体会商,解决华校师资课题,这是正面的积极行动,华校除了师资,学校拨款、建校迁校问题都待解决。 教育是国家发展和强大的基石,国家人才的培植、人民素质的提升,全靠教育。 教育不应是党派斗争的政治工具,不要用来忽悠华社争取支持,教育部应从教育观点处理教育课题,不是以政治和种族来考量。 今日的华小已非单一种族的华小,而是多元种族就读的华小。华小应是国家教育的一环,发展华小是教育部的职责,希望教育部长对华社的保证会是真心诚意!   投稿须知: ■来稿可电邮([email protected])至本报新山办事处; ■来稿可用笔名发表,但必须附上真实中英文姓名、身份证号码、通讯地址与电话、电邮网址,以及银行帐号(汇稿费用); ■投稿内容不可涉及包括宗教、种族等敏感课题; ■字数限800字; ■编辑对来稿内容,有修整的权力; ■本须知若有未尽善处,本报有权随时增删之。
5月前
(新山3日讯)南方大学学院董事会公开聘请中华语言文化研究方面的专家学者,强化该校中华语言文化学院与中文系的队伍,以期快速发展与落实所设的办学多元理念。 该校于今年6月6日成立中华语言文化学院,其架构下包括中文系课程(专业文凭、荣誉学士学位、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课程)、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沈慕羽华教与师资培训课程、马华文学馆、南方大学学院学报、蕉风文学季刊、南方沙龙、南方人文大讲堂等。 该学院也在建构东南亚华人文化研究的资料中心,拟将图书馆、书香楼、魏维贤东南亚研究特藏、马华文学馆、四库全书室、世界汉学特藏等,整合成东南亚中华文化研究和华人资料典藏重镇。 该学院日前也举办“回儒对话”讲座,邀请新加坡伊斯兰与儒学马来学者耶亚华,讨论儒家思想伊斯兰教育;该学院也邀请风水师陈军荣举办讲座,从风水分析的角度,谈现代诗学与现代绘画的构成秘诀。 刚在今年10月开始的第三学期,到任的资深学者有客座教授陈徽治博士与赵秀敏。 陈徽治拥有马大的学士、硕士与博士学位,曾担任多年马大中文系主任,他专长的教学研究领域有传统汉学、古文字学、修辞学、声韵学等学识,同时精通东南亚本土文化、英文与马来文。 赵秀敏则是中国新一代走向海外,扎根新加坡的女学者,她拥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学士、新加坡国立大学硕士、华中师范大学博士学位。 她的师范大学训练背景、对外汉语、标准华语朗诵与语言广播、现代文学与电影的造诣 ,为实用教学领域中的人才;她曾创立对外汉语学院并担任院长。
6月前
(新加坡30日讯)涉嫌抄袭学生论文而接受学校调查的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主任曲景毅副教授已不再担任系主任一职,改由游俊豪副教授担任代理中文系主任。 《联合早报》昨天(29日)中午在南大中文系网站上看到,中文系主任一职显示由游俊豪出任,而自2022年4月起担任中文系主任的曲景毅,职位则显示为中华语言文化中心副主任。 南大发言人傍晚答复记者询问时,没有回应更换中文系主任一事。 与此同时,南大中文系网页也于傍晚更新,在游俊豪的中文系主任职衔前加上“代理”,并且也标明游俊豪代理中文系主任的任期,从7月28日起生效。 游俊豪曾于2016年6月29日至2022年4月间出任南大中文系主任,之后由曲景毅接任。 根据早前的报道,有网民在社交网站Reddit上指出,曲景毅2018年用英文发表的学术论文“Escape as a Mode of Existence: Ruan Ji’s Escapism Complex”(译为“逃避作为一种生存方式:阮籍的逃避主义情结”),与一名南大学生2014年的中文毕业论文存在大量雷同,有将中文论文翻译成英文的抄袭嫌疑。 南大发言人7月27日答复媒体询问时说,已经针对抄袭事件展开调查,并会严肃对待学术不端行为的指控。 根据曲景毅在南大网页上的资料,他拥有北京大学与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联合颁发的博士学位,曾任上海同济大学客座教授、伦敦大学访问学者、哈佛大学研究员兼访问学者、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荣誉研究员。 他也曾获得新加坡教育部、新加坡文物局等机构颁发的多项奖学金,以及南洋教育奖、中国政府奖学金、北京大学博士生全额奖学金等。 此外,曲景毅在中港台、美国、英国、澳洲、加拿大、西班牙、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发表中英文论著100余篇,其中85篇是2010年加入南大后发表的。
9月前
散文家、翻译家兼学者林文月,以90岁高龄,2023年5月在美国家中平静辞世。一如她在散文〈 阳光下读诗〉中提及东汉诗人与翻译家时所书:“虽然秦嘉和徐淑早已逝去,Waley也早已作古,但是,诗留下来了,中文的和英文的诗全部都留下来了。”林文月的散文、译文与论文,也同样留了下来。 生于上海市日本租界,战后返台的林文月,申请大学时,因发现班上同学五十多人中,除了一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全都填报外文系,便“用刀片小心谨慎地刮去了‘外’字,改写为‘中’字”(〈 读中文系的人〉),是生气大家与她同志趣,还是恼火她与别人同志趣?兴许她也不清楚。获录取入读台大中文系,她修读至硕士毕业,赴日研究比较文学,再返台留母校执教。 林文月专攻中国古典文学研究,教学之余从事散文创作。幼时曾接受日文教育,她翻译日文经典作品《源氏物语》及《枕草子》,在国际上亦享有盛名。 平淡的语气、深刻的意涵 林文月的文字自然流畅、饱含温暖。她心思细腻,对周围的人事物观察入微。林文月的文笔不煽情,即使描写极其悲恸的经历,也平平淡淡,却悄悄地让人眼圈一湿,而不灰心、绝望。“我喜欢写比较光明的、温暖的一面,我觉得人生总有这些种种,每个人都会经过,可是你要留下什么,可能有一些偏向吧!”林文月在台大为她举办80回顾展受访时,如此表示。 散文《三月曝书》首篇〈 记忆中的一爿书店〉如此刻画:“尽管没有带钱,我倒也可以天天在那书店里消磨上半个钟头,入迷地看些带图的《伊索寓言》等书。我最喜欢嗅闻那些印刷精美的新书,那种油墨真的有特别的香味!一边看书一边闻书香,小小的心里觉得快乐而满足……”——浸淫书店流连忘返,简朴的快乐充斥心间,但凡爱阅读者,心灵皆会被牵引而会心一笑吧。 文中又道:“别人经过那个柜台,差不多都要付了钱取书走;我却是永远不付钱的小‘顾客’……有点儿像进出图书馆一般自在,而他们母子也从来没有显出厌嫌的样子;相反,那中年人还常常替我取下我伸手够不着处的一些书。那老妇人弯着腰坐在柜台后面,每回我礼貌地向她一鞠躬,她会把眼睛笑成一条缝,叫我明天再来玩。”——商人以盈利为主,似天经地义,可每逛书店,新书往往被玻璃纸密封着,别说仔细翻阅,连看一眼书目也不成!文中书店主人非但对这不买书的小读者没半分嫌恶,在她被倾盆大雨打成落汤鸡、到书店看书滴答落一地积水时,还给她提热水擦头脸身体、拿衣服更换,甚至给她母亲拨电,温馨的情绪不只留在作者心底,也于读者心中萦绕。 〈从温州街到温州街〉描写两位惺惺相惜的师长,台先生与郑先生同住一条街,却因年事已高,一条街成了咫尺天涯。一日,林文月受郑老师所托,载他送新作予台先生。途中,郑先生指路,她明知那并非自己平时所行的路线,却基于老师肯定的语气而迟疑,按其指示行驶,可车子不得不退回原路。郑老师连声道歉,“用右手掌摩挲光禿的前额” ,感慨道:“唉,好些年没来看台先生,路竟然都不认得走了。” 抵达后,“身材魁梧的台先生正小心搀扶着清癯而微偻的郑先生跨过门槛……台先生比郑先生年长四岁,不过,从外表看起来,郑先生步履蹒跚,反而显得苍老些。”岂料,硬朗的台先生患上恶疾,缠绵病榻数月后逝世。“台先生走了,把我的一半也带走了。”“从前,我有什么事情,总是打电话同台先生商量;有什么记不得的事情,打电话给他,即使他也不记得,但总有些线索打听。如今,没有人好商量了!”郑先生的落寞寡欢、失去六十年深交的悲哀,作者无言以慰,读者黯然兴叹。 后来,郑先生也过世了。“也许,郑先生过世时我没有在台北,未及瞻仰遗容,所以亲耳听见,也不能信以为真。有一种感觉,彷佛当我在沙发椅坐定后,老师就会轻咳着、步履维难地从里面的书房走出来……”林文月把人生的悲欢离合娓娓道来,对逝者的无限缅怀,甚能引起共鸣。 〈苍蝇与我〉主题清新,充满趣味。文中,她刻画饭桌上一只赶不走、打不死,人人讨厌的苍蝇,在大家离席后,就把它忘了;偏偏孤单的夜里,她坐下来观察那只苍蝇,乃至翌晨苍蝇死了,“我知道那必是昨夜陪伴我的苍蝇无疑,遂有一种如今只有我自己明白的孤寂之感袭上心头。”〈 步过天城隧道〉写作者穿过天城隧道时,联想起川端康成小说中的邂逅游女、松本清张笔下的少年杀痴汉,而心惊胆跳。笔锋一转,她赫然发现该隧道为“新天城隧道”,此隧道非彼隧道,是自己庸人自扰啊!〈怕羞的学者——James Robert Hightower印象记〉生动刻画文中学者与作者的不善言辞。当她好不容易扭转情势、却因说错一句话让场面僵硬,心生懊悔,读者也替她捶心肝呢。 〈脸〉从凝视女儿的脚切入,带出女儿成长后、熟悉又陌生的情感。〈 J〉透过丈夫生前的看护,表达失去丈夫深刻的痛,有着不出血,却内伤而死的力道。“岂止不习惯,简直是梦一般。数月来昼间总是躺在那里,状况好时甚至坐在那里的人,说走就走了,留下一张空虚的沙发。”如此平淡,如此断人肠。就像她在受访时所言,要描写一个很重要的人,“一定要想一个特殊的方法,让轻轻地他出现了。可是对我来讲,他的出现是很重要的。” 以书呆子的方式生活 林文月说:“我写作的态度是严肃而负责的。”(〈我的三种文笔〉)我想,不只写作,做学问、做菜,她同样认真。请过哪些人、哪一年、哪一天,做了哪些菜、甚至上菜的先后次序,她都在卡片上写好。“我觉得这样子我容易有一个条理。”林文月自我调侃,这是书呆子的请客方式。 在饮食作品《饮膳札记》,她详细记录每道菜肴的制作过程。然而,那不仅是一本食谱,而亦承载着她与每道菜肴相关的往事记忆。“二十五岁以前,没有拿过锅铲”的她,二十五岁结婚后,“为迎接婚后第一天去上班的先生回家享用晚餐,忙忙碌碌淘米洗菜,接着想生炉火。”在那一般家庭未有瓦斯炉的年代,她把“报纸烧光了,炭火依然没有点着。烟雾熏出了眼泪,也引发了焦虑与羞愧。男主人准备回家时所见到的不是温暖的晚餐,却是一个流泪的妻子。”(〈楔子〉)。 “凡事总要亲生经历,方得深入体会,食道盖亦如此。”后来的她,自我摸索、不断学习,掌握了料理心得、烹饪乐趣,还经常宴请朋友在家小聚,赢得赞赏。 对于费心做料理 “或许令人感到不耐烦”,林文月是这样想的:“文学艺术之经营,不也需时耗神费工夫的吗?如果你能以艺术之经营看待烹饪,则半天的工夫就算不了什么了。” 〈潮州鱼翅〉 除了饮食,她也写游记。《京都一年》收录留学日本,在京都生活十个月所写的散文,包括〈京都的庭园〉、〈吃在京都〉等。由于深谙日语文化,加上做学问的态度以及适时的引经据典和深入报道,此一游记不只可作旅游指南,也让人对一座古都有绮丽想像。其中,〈京都“汤屋”趣谈〉给我们讲述京都人的“钱汤”文化,情节形象。迫于实际需要,她不得不在公共澡堂洗澡,赤裸与人相对。第一次“一室肥环瘦燕陡地呈现眼前,多数是赤裸裸的”,看得她“目眩心慌”,虽然与大家同性,却“难免要脸红忸怩起来。”后来,她在路上遇见一些熟悉面孔,向她打招呼,她好不容易才想起,那是在“汤屋”碰到过的人,比如文具店的老板娘、市场里卖菜的少女等,于是她想:“在裸的世界里,看来人是没有什么职业阶级之别的。然则所谓文明——衣服,或者竟是人类在上帝本系平等齐一的杰作上擅加的种种拘束和标志吗?” 林文月的作品颇丰,短短一文,难以尽述。收录于《拟古》的〈拟《园丁集》〉写道:“你是谁啊,读者,一百年后诵读我文章的人?我不清楚你的嗜好脾性与修养,更不了解你是否多感敏锐还是挑剔尖酸苛刻的人。我所写的玫瑰或许已枯萎,我书中的街道屋宇人物或许已经消匿无踪影了。但愿你能相信花儿确曾芳美过,街道屋宇曾经平整坚实过,人物也同你一样喜怒哀乐过。而且,请相信我一百年前的诚心与诚意。” 林文月的散文,真情流露,毕竟那是她“在跟自己交谈”(〈无声的交谈〉,《交谈》)。而引起共鸣处,我们也是她无声交谈的对象了。
10月前
11月前
11月前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还是水流?”念到王之涣的〈登鹳雀楼〉这句时,她眼睛睁得如蛋黄般大,奶声奶气地问道。韶光逝去无影踪,那稚嫩童音一去不复闻。 工艺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日,为了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她毅然辞去报馆一职,远赴北京大学深造,选择的是与在国内大学主修的化学系差异颇大的中文系。 这一决定出乎意料,却也获得家人全面支持。2001年的那一天,送她到机场,看着她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拿回护照,然后回身望过来,潇洒地挥挥手。这一挥让我眼眶泛汨,无语凝咽,目送着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离乡背井,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经历3年中文系硕士班的苦学,我无法体验却也能体会她所承受的甜酸苦辣。学成归来了,昔日的牵挂与担心终于画上了句号。 伴随着她归来的是一箱箱的书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则是:女儿购书,母亲获益。我说正在阅读《梵谷:磨难中的热情》,她给我带来余光中译的《梵谷传》;我读《史记》,她介绍我读《史记的读法》;我说常背诵李白的诗,她递给我哈金中文版的《通天之路:李白传》,近日,还递来蒋勲的《品味唐诗》。 坚持不懈地翻阅她所购买的书籍,渐渐的,我开始喜欢阅读沈从文、王安忆、张爱玲、西西等作者的著作。我俩彼此也开始有了文学方面的交流。我说,真不明白“出名要趁早”的张爱玲怎么会爱上使君有妇,又见一个爱一个、承诺与誓言都是空谈的胡兰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话音刚落,她竟一字不漏地念出张爱玲写在给胡兰成的照片背面的情话。 谁说最难报答父母恩 “好记性!你是否每次都能把书读到最后一字,并记得内容?” “哪有可能!不是每本书都容易读懂的。读不下去就换另一本,没必要记住每本书的内容 ,阅读当下开心就很不错了。” 受了她的熏陶,潜移默化,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偶从报章上得悉第6届深耕文学创作课招生,立即私讯她,希望能参加华文散文班,打好写作的基础。她当即回应为我询问详情,还安慰我放心,年龄不是问题。第二天,她告知已为我报名,还缴费了。我欣慰无比。谁说最难报答海样深的父母恩。
12月前
我用身子顶着厚重的木门,以方便搬家工人从我的单位搬出一个个四方箱子。 对门的阿姨透过他们家敞开的大门,看见排列在我家门前的箱子,她惊讶地问:“你要搬家吗?” 校方宣布要把线上课全都调回实体课。为了方便上班,我从原本的公寓搬到靠近学校的公寓。这个搬家原因,我也跟对门的阿姨说了,换来她的连声附和。 “对啊,这个地点实在太远,去哪里都远。” “而且我又不会驾车,住在这里哪都去不了,要出门只能等我的儿子载我,每天都好无聊啊……” 我知道。我差点脱口而出。 阿姨约莫六十几岁,看起来是我母亲的年纪,常年穿着短袖T恤与及膝棉裤,一身居家打扮。我不曾见过她穿居家服以外的服装,碰到过她的儿子媳妇从外面回来,就是不曾见过她出门。她是在冠病疫情期间搬到我对门单位去的,我对于她的入住时间点也掌握得非常精准,因为打从她搬来以后,他们家紧闭的大门便会在白天时大大敞开,飘出食物香气、唱机歌声与说话声。 我一打开我家木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他们家供奉的观音像,我偶尔会对观音礼貌地点头打招呼。而当我转动钥匙开铁门时,听到声响的阿姨总会冲到门口探头看,看到是我她也会点头打招呼。 当我从楼下取回我的餐点或包裹,再次闪身入屋要转动钥匙锁上铁门时,阿姨又会从家里冲到门口看是谁。毫无疑问,当然是我,一直都是我。 阿姨喜欢盯着我手上的东西看,问我买了什么。 有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也许我连着好多天都吃同样的食物。这么千篇一律的场景,毫无惊喜的答案。 我猜阿姨可能住惯了有左邻右舍的排屋。以前小时候我们家也是住排屋的,隔壁住着的两母子吵架了我家也听得见。还有隔壁的隔壁养了一只垂着奶子的母狗,她有时会趁着我家篱笆门没关冲进来串门子,甚至陪我走路去附近杂货店买东西。家里的大门在最后一个人睡觉以前,都是敞开的。而我母亲就像对门住着的阿姨那样,听到门外有声响,便冲到门前去看。如果她忙着炒菜,会叫我去看。可能是送报纸的人,可能是手里拿着福音传单来布道的人,可能是请求募捐神庙香油钱的人,可能是突然兴起想来送榴梿的远方亲戚。 一整条巷子的人总是走来走去,有时到东家听一个八卦又到西家去说。最后整条巷子的人都共享了秘密。 曾经一天听两个版本。早上一个街坊阿姨坐在我们家的客厅里,悄声跟我母亲说巷尾那一家的兄妹啊,他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甚至都不是现在这位父亲。但下午那一家的老奶奶也来了,说街坊们乱传孙子们的父亲是印度人,其实是华人。后来我学校的同学也在电话中跟我说,她暗恋的男生与我巷尾的女生正在交往,她相信对方就像谣传的那样是华印混血儿,不然眼睫毛怎么可能那么密那么长。她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嫉恨与侥幸。不过她的皮肤好白啊,我说。 不只是人,连家里的猫也爱好看热闹。我傍晚时会和猫坐在家里那扇敞开的大门前一起看风景,看走过这条巷子的人和动物。家里的猫看路人一般只是瞇着眼,安静蹲坐不太上心,但如果看到狗追摩托骑士或猫与猫激烈吵架,猫会站起身来瞪大眼看,尾巴立起来硬挺挺的。我也俯下身子,用手撑着下颌,尝试用猫的高度往外看,像一个邻居一样跟猫一起八卦街坊。 如今在公寓单位里,有时隔着落地窗往下看,会看见楼下的小公园有人戴着口罩来回绕圈散步,小朋友们在玩羽毛球,负责修剪草木的印尼劳工坐在石头椅子上休息按手机。有几次还看见一群约有五六人的肌肉男穿着黑色背心在做伸展动作,全都是健美先生般的身材。我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主要是疑惑他们到底是屋友,抑或是其中一位住户约了他的健身友人们一起来运动。疫情期间健身房不开,可能他们无处可去,只好穿着平时健身的服装,到公寓公园里锻炼身体。 不过即使我不往外看,单凭声响依然能掌握周围住户的一些线索。 透过天花板传来追逐与奔跑的声响,我知道楼上单位起码住有两个小孩。他们平日常玩类似玻璃弹珠那样的玩具,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会有清脆的咚咚声,一声接一声地弹跳。隔壁那对夫妇也有了新生婴儿,总在半夜哭泣,从我卧室的浴室传进来,潜入我的梦中。而我洗澡时候随意哼的歌:“看我乘风破浪,多诚实的欲望,努力唱摇一摇一摇一摇一摇一摇……”说不定隔壁邻居也知道我正在追哪一档综艺。 随着疫情渐趋缓和,政府把行动管制令放宽,只要确保同一空间里人与人能保持一米的社交距离即可。多人的公司会采用轮班的方式错开群聚,让员工轮流回公司上班。 从那时候起,我一周会去校园打卡两次。 回到久违的校园,我的车子停在校园内的红绿灯前等绿灯。结果不是人在过马路,竟是成群结队的猴子浩浩荡荡地过马路。 下车后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太空了,空得不像校园,像电影中的无人城市。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忍不住心惊,以为丧尸出没,赶紧找个转角躲起来。这么一躲,却又觉得自己才像见不得人的丧尸。 我提着装有鱼罐头的袋子到处找猫,嘴里喊着咪咪,双手掩护着袋子怕半路被猴子抢劫。但没有,我饶了好几圈都没遇到以前熟识的黑白母猫。瞬间感受到了末日,也许猫在这里有过一场浩劫而我不知道。 除了打卡的那两天,其他时候我还是一整天的待在我的公寓单位里,继续线上购物与点外卖。我习惯坐在厨房的木桌做事,手指打在电脑键盘上像弹奏乐曲。这种无内容的声音让人着迷,类似小时候睡房中老风扇的哒哒声,或母亲在我房外踩踏缝纫机的声音。 但有些声音是有内容的。 我听见对门阿姨坐在他们家的客厅讲电话。因为大门敞开的缘故,听起来就像坐在我家客厅跟我讲话。想必她的儿子媳妇已经回去公司上班,家里只剩下她照顾还未上学的孙子。中午孙子在午睡,她的时间不好打发,便开始聊电话。她常拨电话给她家乡的亲人,从说话口气我猜对方是她的女儿。阿姨会巨细靡遗地诉说她在吉隆坡的生活。 我被逼暂停手上的工作,托着下颌听阿姨讲电话。 你要吃补啊,阿姨说。阿姨会顺着自己的建议聊起今天的菜色。 我打开Grab点餐,竟然就点了一盅人参鸡汤。 想起以前和室友同住,她比我迟睡,有时在我睡觉的时候看电影。如果看的电影是我听得懂的语言,我即使闭着眼睛,脑中也会有一幕幕的剧情在上演,往往她看完了一部电影我都还没睡着。隔天精疲力尽,脑袋重重的,毕竟我耗费脑力脑补了一部电影。我后来拜托她看欧洲电影,听不懂的语言就是无意义的声音,无意义的声音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生活是逐渐回到轨道的。 我让自己在脸书上浮出脸来作为一种重启。接着开始与人在校园中隔着口罩寒暄,慢慢进阶到相约吃饭,最后又回到以前那样脱下口罩拍合照。 我从一周去学校打卡两次过渡到3次,后来校方规定我们5天都要去。 我在中文系楼层惊喜地发现好久不见的黑白母猫。她的身体是白色的,唯独一管鼻子是黑的,特别好认。我叫她无尾熊。无尾熊带着7只也是黑白色的小猫躺在走廊的木桌底下。我赶紧从包包中取出鱼罐头,倒在小盘子上给她吃。我的手指在地板上拨弄逗小猫,一只只小猫弓起身子要从桌子底下扑过来玩。我想像如果我有一个后院,或许可以把它们全都接回去,让他们瞇着眼在草地上晒太阳。8只黑白猫在草地上的画面,大概就像乳牛在大草原一样。 无尾熊吃完鱼肉后满足地舔身体。我摸摸她的头,问她:“你都过得好吗?” 她突然咬了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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