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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

二条城位于二条町,离我们下榻的四条町不远,步行约半小时可以到。我们选择搭电车节省体力,从四条站上车,乌丸御池站下车。其实走个10分钟就能抵达,但要命的是我看错地图,错过了二条城唯一的入口处,带着W绕了二条城的外护城河整整一圈。 后来发现,还有一个更方便的方式,就是在乌丸御池站换车,乘搭京都市运地铁的东西线到二条城前站,能节省多10分钟的脚程。 错有错着,设若我们一开始参观内部,是无法欣赏得到外护城河的景观的。这是我们在京都的第二天,前一天我们下机后在白天时段只参观了伏见稻荷大社,之后睡倒酒店床上直到傍晚,还未真正探索京都的景致。我们是自由行,不赶行程,路上起的风是冷爽的,即使套着外套也不热,因此即使我们知道兜了远路,还是饶有兴致地信步河畔,看看左边的护城河,看看右边的日式平房。护城河包围的二条城,地基是用方块状巨石铺垫,呈不均匀的黑色,似乎是1788年那场大火所熏烤留下的。二条城四周原本众多的橹楼被大火烧毁,仅存东南隅橹和西南隅橹两座,至今各自独守城隅。 绕了接近一圈,终于找到二条城的入口处。循着指示牌,我们跨过前后有唐破风、舍弃铜和瓦而采用桧柏树皮制成的屋顶的唐门,两侧柱子上雕刻着鹤、松竹梅和狮子,其中狮子据说是二之丸御殿的守门神。站在唐门望去,二之丸御殿看似只有一前一后的两座大小御殿,实则后面尚有连接的建筑物,一共有6栋,在鸟瞰图看来,建筑物自东南往西北逶迤蜿蜒,如一尾肥硕的蛇。御殿建起之初是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到访首都京都、参见天皇的居住地,这个位置可说是毗邻天皇的居所,京都御殿。二之丸御殿在之后十几代幕府将军的手中转折,直到1867年上演日本史上重要的事件“大政奉还”,第十五代将军德川庆喜在“尊王攘夷”运动的压迫之下将政权交还给天皇,在他的手里结束江户幕府统治的时代。 二之丸御殿内有33个房间,33这个数量,应该与京都另一个著名景点三十三间堂一样,参考了观音菩萨三十三身这个数字。日本是神的国度,国人普遍信奉神道教,对佛教诸神也持有深刻的信仰。《昭南》记录一则发生在昭南时期的故事,日本士兵看见李玉波父亲家中供奉的观音菩萨神像后,对之深深鞠躬后,提醒李父绝对不要现身军政部传唤的登记处,因而李氏家族逃过了男丁被诛杀的厄运。 我们买的票没包含参观画展,因此无法进入二之丸御殿内的特设画展。两人缺乏艺术造诣,决定当个打卡拍风景照的普通游客好了。就这样,我们错过了入内欣赏宽永时代留存至今,三千六百多件障壁画的机会,也无缘踏上那条据说会发出黄莺鸣叫般声音的黄莺走廊。二之丸御殿左侧有一隅只有松树,树下置放两尊钧钟,任其日晒雨淋,相信是仿制品。顺着松树底下那条小径,会来到一处为了迎接后水尾天皇行幸,而经小堀远州特别改造的二之丸庭园,该处景致绿意盎然,即使我们欠缺日式庭院艺术鉴赏能力,也不禁驻足欣赏,多拍几张美照。游客人数多,但不至于拥挤,耐心原地稍等还是能拍到无人在后面走过的照片。 小径尽头是本丸橹门,被政府列为重要文化财,当年后水尾天皇曾走在这条从御殿到天守阁、用榻榻米铺垫的走道,跨过这座自宽永三年就矗立至今的防御之门。我们和其他游客踏在细石铺满的小径,感觉特别扎实。脚底发出的窸窸窣窣,令人遥想当时天皇率领一众随从大臣,浩浩荡荡踏在榻榻米上发出的声响。 本丸橹门本有另一个守在西边的兄弟,名叫本丸西橹门,不过已在1788年烧毁,独剩本丸橹门看守东边。两道橹门的前方原本有一条跨越内护城河的木桥,在战争期间守军可以紧急拆毁木桥,阻止敌军入侵,如今使用巨石铺垫变成永久石桥,方便游人出入。后水尾天皇亲临过的本丸御殿不对外开放,我们兜转对面的本丸庭园,攀爬几十级阶梯,来到二条城的最高站立点,这就是曾经傲视京都、如今仅存残垣的天守阁遗迹。依凭残留石墙,可以环顾护城河畔宛如精致盆栽的护城林,无风的时候可以清楚看见袅娜树影倒映在水面上。4月末的京都,已过春季上旬樱花盛开的季节,离秋季又太久,无缘亲见春樱秋枫的美景。大风偶尔吹过,拨开树墙的枝叶,就能窥探隐藏在里面的本丸御殿、本丸庭园。 在天守阁遗迹看风景,很容易产生苍凉之感,仿佛昨日天守阁犹存,今日就消失殆尽,历史就这么恍惚地过去几千年。历史上那些大人物,宛若存在过,又宛若不曾存在,如今连当年的古建筑物也不复存在。若天守阁在1750年遭遇雷击后得以及时复建,或许今日我们能够高登这座城堡的屋根,用后水尾天皇和在他身后的德川家康他们的视角,俯视这座古今迥异的古都。 离开二条城,我们在堀川丸太町店吃亲子丼当午餐,小憩个半小时补足体力。正午的太阳依旧凉爽,你可以感觉到阳光照射在皮肤暖洋洋的触感,不热,一点也不似南洋毒辣辣的烈阳。沿着丸太町通,我们笔直走着约10分钟,来到京都御苑的外围。搭乘电车的话,可以从京都市营地铁乌丸线的今出川站下车,那里也最靠近京都御苑的核心,京都御所的入口处。 京都御苑占地65公顷,除了京都御所,那里也是大宫御所、仙洞御所,以及其他神社的所在地。作为历史悠久的古都,京都是一座神社之都,也是一座古树之都。走进蓊郁树木包围的御园,会有一种分不清古今之变的错觉感。银杏、朴树、榉树、糙叶树、樟树、黑松等古树在这片区域安然无恙茁壮生长了百年,成为京都御苑与外围树林邻接的树墙,成为文明与大自然的一道界限。 天皇似乎平易近人 走入京都御苑南边的堺町御门,一只橘尾白猫蓦然窜出草丛,悠闲懒散在前方打滚翻身,胖鼓鼓的身体,闭着的眼睛似弯月,相当讨喜。W磨蹭它的肚皮几下,它站直身子走几步,再回头看我们,似乎有意当我们的导航猫,于是我们尾随它,慢慢走入更深的树林,无意间来到宗像神社和白云神社。神社无人看管,任人参观,我们惊叹于那些垂挂在神社屋檐和石造鸟居底下的注连绳、雷电造型的御币,却浑然不知,主祭宗像三女神和配祀宇迦之御魂神的宗像神社竟有超过1200年的历史。白云神社创建年份迟一些,也有800年。宗像神社有一座亭子,正中央置放巨树树根的一节,远看似一手撑着脑袋、身体侧卧着的武士,近看状如恐龙头骨,饶有艺术观赏性。亭子下没有文字记录树根的历史来源,我猜测是宗像神社建立之处,从土里挖掘出来某棵神树的树根吧。 从宗像神社走出来,那只白猫已然靠在其他游客的脚边,撒娇讨摸。W跟它拍了几张照片后,依依不舍地被我拉走。 在御苑的游客不比二条城的少,但御苑的景点星罗棋布,没有固定的参览路线,人们是各走各的。这时,我们的脚底开始传来一些酸痛感,但我们还是往北的方向蹒跚而行,总算来到京都御所位于西南方的泥造外围墙隅。一棵大树用4组双木柱子撑住树枝,从远处看去宛如大地伸出4双筷子从四面八方夹住这棵树,让人留下深刻印象。那棵大树,令我想起太平湖畔有“翠臂擒波”之称的雨树,它们伸向湖水的大树干同样装上了支柱避免断裂掉落。 桓武天皇于794年、从奈良平城京经长冈京迁都到平安京以后,京都御所就成为历代天皇居住之所,直到明治天皇于1869年迁都东京。若论同一时代拥有相同规格和地位的帝王宫殿,当属大唐盛世的大明宫,但大明宫的瓦梁柱台早已随着战火灰飞烟灭,只留下西安市城区北郊的那一片遗迹。唐朝文化是日本文化的根基,影响极深,因此参观京都御所,亦可视作窥探失传已久的唐文明。 京都御所有6道门,但仅有清所门开放用作出入口,最靠近我们的是建礼门和宜秋门,但两者皆紧闭,后来才得知建礼门仅在紫宸殿举行即位大典等重要仪式时才打开。我们对着两道门看得咬牙切齿,只得继续跨多几步。御所内部面积广袤,但仅开放下半部区域供游客游览。我们依据手册上的游览路线,从清所门右转,直走到御车寄、诸大夫之间、新御车寄、建礼门内部、紫宸殿、日华门、清凉殿、御池庭、御内庭,再从御常御殿和御三间旁的小径走出去,就回到清所门的出口,临近该处的御台所迹是一大片空地,游客可坐在大凉棚里的塑胶椅子上歇息。 我们游走二条城外围和内部各一圈,再从二条城走到京都御苑,在繁多葱郁的树林里迷失一段路,小腿早已酸痛不堪,因此游览御所的时候不似游览二条城那样兴奋专注。虽是走马看花,并非没有留下感想。 紫宸殿前方两侧种有“左近之樱”和“右近之橘”,古树点缀正殿的庭前颇有雅意。清凉殿为10世纪后天皇日常起居的宫殿,虽围起栏杆不能凑近观看,但也能看出宫殿的内部朴素淡泊,整体色调低调隐晦,感觉让人很亲近,天皇似乎没那么高高在上。 离开京都御所,我们返回之前的路线,回到堺町御门。W四处张望,想是跟白猫做一声告别,却不见那只白滚滚、摇摆着橘色尾巴的胖猫。或许,守护这座御苑的猫完成了它今日的使命,就回到石墙缝里、石灯笼旁、凉亭之下,或者是任何它认为舒适的地方,继续它的酣睡去了。 我们乘搭乌丸线的电车到四条站,徒步到锦市场,也许是脚底传来闷闷热辣的痛感,也许是商品的价格昂贵得有点离谱,我们草草走过这座由红黄绿3种霓光色玻璃窗铺成的屋顶的锦市场。离开那里,我们偶然闯进河原町OPA购物广场,在那里解决了晚餐,从Bookoff二手店抱回一只可爱的新叶喵。新叶喵遍体青绿,是一只会散发熏香的猫科宝可梦。设若官方以京都御所那只橘尾白猫作为吉祥物,推出相关的周边商品,它的玩偶说不定会是畅销品呢。
2星期前
4星期前
1月前
由于世俗化,日本出了一些特异独行的和尚,比如用现代音乐宏法的药师寺宽邦,当调酒师开解客人的羽田高秀,还有获得怪谈比赛冠军的三木大云。 三木大云向晚上在公园游荡的年轻人和暴走族讲佛法,先用人人爱听的怪谈吸引他们,果真有些人也开始亲近佛法 日本大部分和尚娶妻吃肉,还由儿子继承寺院。其实古代都遵守戒律,直到平安时代净土真宗才娶妻吃肉,到1868年明治天皇为了扶持本土神道教,甚至颁布《肉食妻带解禁令》。他们担任住持之前照样要接受三坛大戒,之后再舍戒娶妻,但依然有少数宗派坚持守戒的。 由于世俗化,日本出了一些特异独行的和尚,比如用现代音乐宏法的药师寺宽邦,当调酒师开解客人的羽田高秀,还有获得怪谈比赛冠军的三木大云。 三木大云向晚上在公园游荡的年轻人和暴走族讲佛法,先用人人爱听的怪谈吸引他们,果真有些人也开始亲近佛法。 他所写出来的怪谈,要不亲身经历,要不由当事人口述,都是经过他们同意才刊出来的。 三木说,他是家中次子,家传寺院由大哥继承,而他在东京的佛教大学及日莲宗寺院修行毕业之后,若不能找到无人继承的小寺院,便只能继续在大寺院中生活。 他在京都出生,也希望继承到京都的寺院,然而机会渺茫。他在第二本书提到听说某个村子有个非常灵验的菩萨,后来果然经由祂的帮助而继承到京都的光照山莲久寺,在第三本书又提到继承的是百年破旧寺院,结果在大黑天(七福神之一的财神)的帮助下重建寺院,非常神奇。 三木大云从小就有灵异体验,有时会看到亡灵却误以为是活人,也能嗅到即将去世的人所发出的特殊气味。他所学和所经历的跟常人不一样,因此总会以佛法换个角度思考。 比如一间公寓房间闹鬼,房客请来灵能者处理后,反而变成整栋公寓闹鬼,便请三木帮忙处理,三木诵经供养后,才明白那鬼不是为了吓人,而是要揭穿该灵能者是个没有能力的骗子。 小女孩每晚听妈妈说故事,说着说着,妈妈竟然变成老人家的脸,长大才知道那是外婆,是来关心从小就很胆小的她,所以别以为闹鬼都是来害人的。 他经历许多怪事,比如安装AI的房子感应到家里还有很多其他人;在印度遇到会听日语的牛;一位“出租女友”被人当成实验诅咒的对象,而诅咒被解除后,对施咒者的反弹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书中不乏神明、人偶、灵异景点、轮回、狸猫等案例,经过三木解说,在佛法之中,这些怪事都不是怪事,他往往必须像侦探一样推测异象的因缘,并以供养来化解怨念和执念,而非以对立心来驱除。他相信他们一定也不愿意变成这样子,所以用善念来对待他们。 本书刚出版时,我正好到京都旅行,查知寺院在京都车站附近,还曾经动念想去拜访呢。 相关文章: 【草堂书架】张草 / 自S参考书 【草堂书架】张草 / 沒有过去,就沒有现在 【草堂书架】张草 / 你相信超能力实验吗?
2月前
4月前
沟口的口吃产生了时差,时差空间形成精神压抑和幻想。然父亲的死亡和母亲的期望,迫使他舍弃虚构的美好金阁,加上老师嫖妓和敛财,无一不加深他对这些“金阁污染物”的痛恨。 1950年7月2日,京都鹿苑寺舍利殿(俗称金阁)遭见习僧人烧毁。三岛由纪夫为探讨见习僧人的犯罪心理,走访金阁寺周围地区与见习僧人位于舞鹤的老家,再写成小说。 与现实中纵火的见习僧人一样,小说主角沟口体弱口吃。语言是沟通的主要工具,而沟通代表人与人之间情感和思想的连系。口吃使他心里想的和他嘴上说的,永远无法同步。如此,日常社交的困顿如排挤嘲笑只是表象,实际上他早认定自己不属于当下新鲜世界,而属于变质腐臭的过期世界。 与想像的金阁有落差 自我压抑使他渴望占有和主宰权——他既以羡慕的口吻形容返校学长的风姿气概,背地里却用生锈铅笔刀刮花学长漂亮的剑鞘;此外,他对有为子求而不得就诅咒对方死,显得心理矛盾、偏激。 这是时差所产生的对立,也是小说的基调。 沟口对金阁的完美想像使我想起张爱玲〈童言无忌〉:“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 想像与现实总有落差。如同沟口第一次见到金阁——原来只是老旧发黑的矮小三层建筑,顶端的凤凰也只是乌鸦栖息。现实与理想的反差,令沟口怀疑起自己一直以来建立的“美”。他对寺内展示的精致金阁模型的热爱,具体化了他眼中的双面错位世界。 那次以后,沟口总以黑夜陪衬金阁。因他的残缺、自卑和压抑,都只能在自己想像中的精神世界里得到抒发和填补。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金阁或被美军炸毁时,沟口才忽觉自己与金阁平等。因金阁的不朽产生了裂缝,而残缺的他也才得以走近金阁。但事与愿违。自身残缺与金阁的美好不断拉扯,美好逐渐掌控残缺。比如每当要与女人亲热时,金阁就会闪现。金阁已从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他禁锢自我的枷锁,阻断他对世俗的欲望,令他无法如愿当个“寻常人”。一来二去,他喂养在精神世界里的自尊膨胀到顶点,肯定了他摧毁金阁的念头。 这是理想与现实的正面冲突,夹在二者间的沟口终于崩溃。能将他的黑暗翻译成光明的鹤川的离去,有丑陋“内翻足”的柏木的出现,象征他的内心变化。柏木利用他人同情来玩弄女人的行为,释放了他藏在潜意识里的嗜血暴君。柏木有个独特的美学思想——美的无益。换言之,他爱转瞬即逝的美、经过而不留任何痕迹的美,是以从不留恋美,还能毫不留情的摧毁美。柏木羞辱插花师的情节体现了这一点,同时破坏了鹤川仅存的最后光明。 如何区分虚实与美丑? 沟口的口吃产生了时差,时差空间形成精神压抑和幻想。然父亲的死亡和母亲的期望,迫使他舍弃虚构的美好金阁,加上老师嫖妓和敛财,无一不加深他对这些“金阁污染物”的痛恨。 或许在沟口看来,只有烧毁金阁才能留住他理想中能容下全世界的金阁。 如何区分并选择虚实与美丑,我想这是三岛透过这部小说留下的一个人生命题。
6月前
8月前
9月前
9月前
秋天刚到,林就兴致勃勃地说:“不如咱们去旅行,守护并狩猎红叶美景。但是,究竟要选择和歌山的海或是奈良的山?” 我们喜欢山,也喜欢海,红叶背景的山绿色,还是海蓝背景的红叶,只觉得各有各的好。因此山与海之间一直难以取舍,争议半天,最后达成一致:先进山,再一路南行,终点正好是海,鱼与熊掌兼得。 我们决定穿越奈良县前往和歌山,约好了就开车上路,两个自以为很有计划的人兜转一整天,直到深夜才意识到:原来我们还在京都的山里! 或许京都到处红叶,无论是京都南山城的净琉璃寺,还是沿途的山径,全是挂满红叶的树,走走停停,一路上停顿时间颇久,一直没有向前推进。红叶美,而红叶包围的山寺,更是动不动就有上千年的历史,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眼前的净琉璃寺。实在令人不敢相信,在一个曾经启动战争国家的景物竟然保存得那么完好。我当然听过这座寺庙的名字,当时看井上靖的《古寺巡礼》系列,井上靖写到战后二度造访此寺,第一次来身边有一位朋友陪伴,第二次来,知识渊博的朋友已经战死他乡。文字似乎淡然随意,内容却让我感到沉重,或者,一切有关死亡与战争的事都让我感觉沉重。 林对净琉璃寺的印象来自有一年带父母亲过来旅游的体验。爷爷奶奶曾经旅日,文革时候饱受虐待,并且波及父亲,中日建交以后,却鼓励人民旅日,父亲拾取并延续爷爷奶奶的关系,远赴日本留学,不确定这算是捞取文革平反以后的红利,还是生对了时代,终于吐气扬眉,赚够立足资本以后回去,摇身一变成为日本方面的专家,生活还算过得不错。林长大以后又走父母亲的路,到京都留学并找到工作以后,年迈的父母亲来探望,刚好是秋天,他带父母亲到山上。他们走了一条又一条山路,从一座山寺走到另一座山寺。 父亲感慨万千地对他说:“净琉璃寺让我几乎回到年轻岁月。” 林对我说:“那是我父亲的特有记忆。有一天,你或者我再回来,一定也会想起一起到净琉璃寺的记忆。” 说是看红叶,但是,来了也就顺便参观山寺。我的佛学造诣不高,有关寺内建于平安时代、九体阿弥陀堂的九尊如来像的各种说明,只限于聆听,没有资格发言。那天下午,我更专注于山寺远近的一片红霞。无论是寺庙旁边,还是水池旁,寺内的红叶树全是老树,几乎把山寺全面收纳隐藏。 流淌着雅致的生活气息 离开净琉璃寺时,已经是黄昏时刻,红叶上全沾染夕照洒下的光,而环境越发清寂。 林说:“日本人相信黄昏是‘逢魔时’,昼夜交替,这个时候最容易遇见妖怪、鬼神与幽灵。听说以前的中国也有这方面的传说。不过,新中国建立以后,被认为是迷信,早已没有了这种说法。你那边还有这种传说吗?” 好像也有,不过,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这辈子我一直忙着读书与工作,很久已经没有注意这种事了。在认识林以前,我更很少专门抽出时间去旅行。 黄昏的山区吹起一阵又一阵的风,风穿过红叶,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风声,不管我们走到哪儿、站在哪个位子,还是清晰地听见风声。或许,也因为没有其他声音,风声听起来额外的明显。 往山区外走的路上,还看到秋季丰收的菜地。我特别喜欢日本的菜地,虽然说是流淌着生活气息的角落,却是一片景观的雅致,几乎处处都是美景。沿途也看得到一些可能是民居的房子,不过,一路上冷清而安静。 林说:“日本就是这一点好,闹市以外的地方,哪怕是景区,也有一股冷清与安静,游客们几乎缄默不语,好像担心骚扰周边的宁静。” 或者因为在日本,我们守狩红叶的路上,一片冷清与安静。多年以后再回忆,我一定会牢牢记住那一片冷清与安静。
11月前
1年前
几年前在京都旅行时,常常会步行经过鸭川。在告别京都前的最后几个小时,甚至跟旅伴把剩下的时光通通递给鸭川,买了简单的餐点和啤酒在河边野餐。景点太多,时间太少,京都还有许多我们仍未探访的地方,我跟旅伴说,好吧我们干脆就牺牲掉接下来行程的住宿费,求京都旅馆的老板多收留我们一天。 这当然是玩笑话。旅行的美好,在于它总会留下遗憾。错过的绝美风景,没尝到的当季食物,考虑太多而没买下的手艺品,站在一家临时休业一天的名店前哀叹。 旅途中的种种遗憾,是下一次旅行惊喜的铺垫。随遇而安,即是旅行的喜乐。 这次游东京,跟友人去参观了位于东京上野的国际儿童图书馆。我们不是来看童书,而是慕名前来欣赏安藤忠雄修复翻新的图书馆。文艺复兴风格的百年老建筑,保留了美丽的原貌,添上了玻璃帷幕的明亮感,令人惊艳。 馆内严禁拍照,我们放慢脚步细细欣赏,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赶不上原本要看的展览。秋末下午4点半,天色已黑。那就找家咖啡馆坐坐吧。东京艺术大学附近有家老民宅改建的咖啡馆,轻轻推开门,站在吧台内的店员微笑说:“不好意思,客满。” 那只好随便走走喽。抵着寒意踱步到街尾,意外走入一个洋溢着昭和风情的古老下町,转角处还有个老旧的澡堂。咦?这不就是那家鼎鼎有名,由老澡堂改建成美术馆的SCAI the Bathhouse吗?这家完美结合传统与先锋的美术馆,顶着200年前的传统老屋檐,展示了不少国际先锋艺术家的作品。 街头的遗憾,换来了街尾的惊喜。 因为去镰仓而错过了原本想去逛的大江户古董市集,没想却遇上了更大型、更精彩的,今年东京秋季的“蚤之市”,而且地点选在景色怡人的立川昭和纪念公园,可以边欣赏园内的秋天景致边逛市集。 一路上看到不少漂亮的物件,尤其是手作餐具。那些纹路设计触感独特的碗盘,几乎马上就可以在脑海中想像用来盛放食物的样子。这个白底细条纹盘子适合盛咖哩,那个圆润的碗用来装米饭饭量刚刚好,这对陶杯子用来喝清酒据说可以留住香气。 逛了一阵就下起细雨,撑着伞草草逛完。其实看中了不少物件,比如一个绘上了伊索寓言故事般的陶盘。深邃的蓝,粗犷的笔触,沉甸甸的,似乎很适合挂在家中厨房的白瓷砖墙上。如果此刻近藤麻理惠拿起这个陶盘问我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会马上点头。当时我拿不定主意,于是用手机拍下这个漂亮的陶盘,想说之后若念念不忘还可以折返买下。 结果当然没有回头,市集浩瀚如大海,中意的何止一两件,当作旅途中一场美丽的邂逅就好。   更多文章: 彭健伟/镰仓女人的善意 彭健伟/日本的澡堂 彭健伟/成不了野兽的我们 彭健伟/你的声音不是你的声音 彭健伟/曼谷唐人街的慢时光
1年前
冬天的京都,闲来无事我们喜欢到沿着鸭川的先斗町居酒屋聚餐。主要是那些居酒屋常年供应罕见的名酒“十四代”,搭配旬物菜式,还有就是到了冬天,还能吃到的最后秋刀鱼。做成刺身与盐烧的秋刀鱼,搭配而食,顿觉生活无限的美好与圆满。秋刀鱼没了,就轮到吃鳕鱼或者三文鱼的白子,鱼身上挤上数滴柠檬汁,再蘸上一点儿醋,一丝略微腥味,恰好被十四代的甘甜中和,堪称佳茗与美食的绝佳搭配。 当天,邻桌的顾客刚走,小林便匆忙感叹:“刚刚窗前那两个人,实在是充满让人遐想的故事哟。” 我们就坐在居酒屋的二楼,店里并没有搭建夏天常见的纳凉床,取而代之的是面朝鸭川的座席。座席只能容纳两个人,绝不是科学布局,用餐时却始终面对着河流,绝对是有景色与氛围的谈事约见场所。如果恰巧是赏樱的季节,相信就会留下与樱花有关的难忘记忆,但是刚好是冬天,我实在看不出任何暗藏故事的可能性。 何况,刚进门时还留意到他们的亲密背影,我完全不以为意,随便应对说:“能有啥故事?可能是好友聚餐,也可能是普通小情侣罢了,你的想像力实在太丰富了。” “你难道没有发现,那是两个年轻男人吗?”小林说:“京都就是这一点好,不像国内,大家都是社会道德的捍卫者,动不动就大做文章。兴许是因为这座城市的街巷很深,就像秘所一样吧。” “跑到京都幽会,理应是日本小说里才采用的情节,现实生活中应该不存在吧。”我试图临摹刚走那俩人的背影,但是,我忍不住要想,如果一个城市能够藏住一些恋情,也会纵容一不为主流社会接纳的恋情,同时能够给秘恋提供些许栖身的隐匿之地,何尝不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小林却兴奋了起来,加点新鲜的盐烧京野菜和招牌烤和牛,更多叫两壶酒。 小林说:“我的很多朋友都说京都是日本的不伦场所。年轻女人挽着老男人在二条城的庭园里闲逛,同性情侣在这座城市苦恋……什么都会发生,什么也都可以发生。不过,日本人在外头总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你发现这个现象没有?” 日本人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我当然注意到这种现象。每次到了夏天,三条大桥到四条大桥之间的鸭川岸边,总会坐着一对又一对情侣,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仿佛约定俗成似的,自然而然地保持着同等的间距,无论是先坐下的还是新加入的,几乎没人敢破坏这个规矩。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居酒屋之所以也保持这微妙的等间隔,相信是因为日本人与生俱来的距离感使然,既想拥有说悄悄话的私密空间,又要保证不会打扰到别人。 小林更是强调:“日本情侣很少在外面亲热,像这种坐在居酒屋里堂堂正正让人看到亲热的情景是非常罕见的,这道风景足以让单身年轻人抱有挫折感和憧憬感。这种情况,导致有人想故意破坏,就像有人在情人节的电影院故意买单人票捣乱一样。沿着鸭川,也有人想以单枪匹马之力冲散处身居酒屋间隔中的男女、男男或者女女。只不过,他们做的比较含蓄而内敛。” 我喜欢居酒屋的隐匿,不过,我更喜欢祇园祭结束的鸭川晚上,从人山人海的热闹场合回返河边,看到三三两两继续喝酒的人群,就在喧闹逐渐散去的夜风中眺望着河水,身边有一位了解自己并会长久陪伴自己的人,就像是终于找到悠然结束热闹的正确方式。我喜欢鸭川江畔这种淡雅的悠然感觉,也因此永远地记住了鸭川。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