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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

记得有位作家曾说,“你会发现,无论是帮儿子洗脸、穿袜、牵他走路、喂他饭吃,甚至嘱咐他要乖、要小心!你所使用的手法、顺序、语汇,几乎都是久远之前,你父亲对待你的那一套。于是,你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次,跟你的父亲。——任何一对父子同行时,其实都是三人两对的。” 最近和孩子的亲密时光多了,刚巧他们放假,可以回乡一趟、可以看场电影、可以好好吃个东西谈谈话。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由于餐饮工作一年只能休两天假,我疏于陪伴他们,也一直以为他们可以体谅。当然,他们也没说什么。那时,就像张小娴写的,“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大病以后,这段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才再慢慢拉近。 其实从小,他们上下学、补习、课外活动……,几乎都是我在接送,所以那段时间感情非常亲密。直到我投入餐饮,这个距离不知什么时候越拉越远。也许我该感谢这场大病,让我重拾和孩子的亲密时光。 现在是他们开始观察我,会让我决定要吃什么,然后看我为什么会点选这样的餐单?然后他们也会跟着点,试着感受我描述的味道,有时他们认同,有些时候他们不喜欢。 高温火候最关键! 看电影,他们也会让我挑,会问我的观后感。难得假期,我们会选星期三票价有折扣的场次,我会试着从电影系和影评角度来分析,也会从现在的生活型态来谈。从来没有机会和孩子这样谈电影。小时候都是陪他们看动画片,现在反过来,他们想知道我会看什么影片。 记得多年以前,第一次带爸妈和孩子到台湾。当时,非常看重这一次的家庭旅行,费尽心思规划行程。下机后的第一餐,就安排在欣叶餐厅,原因无他,就因为知道欣叶的出品稳定,慢慢煎香的菜脯蛋、大火快炒炒猪肝……绝对可以让家人领略台湾风味。 炒猪肝好吃在哪里?内里软嫩、熟度刚好、外层还微酥还带着酱香。 新鲜猪肝,先得将筋膜去除,然后以清水不断冲洗,排出血水,洗好的猪肝沥干水分,抓腌调味,迅速以大火快“炸”,将“炸”好的猪肝快速兜炒,让表层包覆酱香锅气。 如何调出酱香?火候最关键!高温,以酱油炝锅,让梅纳反应产生酱香,再把食材放入快炒,使酱香完整沾附于食材。据说,台式煮法还会添加一点白胡椒,在咸甜以外,增加风味层次。 【本期随食】 1. 蓬莱饭店(Sri Hartamas) 要找有台湾味的炒猪肝,我相信只有“蓬莱”。 每片都是厚切、大大一片。每片厚度都尽量相同,热度平均,咬起来才有口感。 据说,在均匀抹上太白粉后,大火快速过油,读秒“炸”到外层微酥,迅速捞起。接着加入糖、米酒、酱油等,甩锅拌炒让酱汁快速包裹猪肝,前后不到一分钟! 哪里找?键入“Fong Lye Taiwan Restaurant (Hartamas) 蓬莱饭店”就是。 2. 品品香(马六甲) 马六甲老字号“品品香”的炒猪肝,是连德士司机都会推荐给外国游客的好料。 和蓬莱的“厚切”猪肝不同,品品香的切块较小。和台式炒猪肝不同的,品品香的除了酱香,还多了姜葱气、酒气和锅气,走的是本地小炒路线。那股锅气,如果不是掌勺老师傅对温度、速度、时间的老到经验,很容易就会失手。 哪里找?在谷歌键入“Pin Pin Hiong Restaurant —— Mee Sua”。
1月前
我心中有两朵花。一朵菊花,总背着月光,而另一朵则是桂花,那是一爿明亮的月色(注1)。 出嫁时,家婆已是70高龄的老人家。我认定洗手做羹汤、照顾老人家是媳妇责任,但家婆当年身体硬朗爱劳动,还能爬树修枝扛水浇灌她喜爱的花草果树,完全不需旁人操心协助,对我这笨手笨脚的新媳妇更是要求不多。 婚后,与家婆于新村老厝同住两年有余,因彼此岁数差距大,我心里几乎都跟着家中小辈一起唤她婆婆,像小孙子那样跟她撒娇,说说家常笑话,度过许多美好的炎炎午后。家门一旁的红毛丹树茂密得很,会筛下许多细碎金光,让老黄狗舒服地趴在藤椅边偷听我们聊天。 家婆看似平凡庸碌村姑一名,却有了不得的语言天分,新村各路人马之方言巫语,皆能随手拈来,应对自如。树上酸果落入婆婆的手,就变作酸甜小食;丢弃路旁的铁皮敲敲打打,即成实用刨具。家婆惜物爱物,甚至爱与物对话胡诌的有趣日常,收集到我眼中,都成了可爱纯真女孩的小小手札,尽是简朴野趣! 家婆虽一分一毫皆看得比牛车轮还大,却也是半辈子生活贫苦煎熬养成的执念。但我想,她其实更看重的是自己,而非那些五分一毛。家婆常会怨,怨她的老阿母当年偏爱姐姐长得白皙漂亮,嫌恶自己又黑又矮又丑。也许,家婆省吃俭用尽全力为家人辛勤劳作,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她大小家务全扛下,赚钱养家皆包揽,凌晨3时起床,踩着老铁马入林割胶收胶,扒两口冷饭,继续洗胶桶、缝麻袋,忙至日头落山再处理家中老小,周而复始。 家婆曾双眼闪光提起往事:“别人都说割胶的穷人,要怎么让孩子读大册做大事?要我痴人免做梦,”她叹口气却骄傲地继续说:“一毛半分的存咯,我就养出了厝里第一个戴四方帽的!”说毕眯眼笑得很开怀。 我沉醉在她脸上欣慰的纵横皱纹间,也微笑着不断点头,再点头。一再复述的泛黄回忆像胶林里点点的煤油头灯,闪烁着生命的内在价值与希望。 给儿孙最好的教育,让家人三餐有继平安健康,家婆从没放弃过如此微小却重大的梦想,并,努力实现梦想。 我和家婆的关系简单明亮 我和先生决定自组小家庭而迁出老厝那天,家婆没说话。看我们搬着大小行李走出家门口,她的眼泪才忍不住悄悄落下。不就五、六公里,先生答应她常回老厝,然而家婆或许心知肚明,说不远不远,渐渐也就远了。 我总为此觉得对她不住。忙碌生活是残酷的刽子手,铁了心一小刀一小刀的划,渐渐就离断了过去朝夕相处的亲密温度。 行管期间,彼此仿佛离得更远,家婆的记忆开始游荡在现实与虚幻间,通身的疼痛与不良于行,让她感觉生无可恋,死无可叹。 行管松动后,我回老厝看望。家婆看着我劈头就认真询问起来:“我老阿母住在你家可好?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愣住,看一旁孙子使起眼色,立即顺应:“阿母好吃好睡,只是外面到处是病毒很可怕,阿母不可以随便出门的。”家婆听罢笑问:“那你怎么可以出门?” 欸,逻辑还真清晰! 可才一会儿功夫,不知又停驻到哪个年月时序,她开始埋怨起阿爸最近常深夜不归爱上赌桌,家用不给,投诉家中女佣偷她的小衣物,还与一群姐妹藏匿房中通宵吃喝玩闹。有时,家婆会恍惚看着面前的我,客气问道:“小姐,你结婚了吗?生了几个娃?”有时又清醒过来忽然知道我是谁,顽皮地说:“我快要死了,会变成鬼,你怕不怕?”我会很高兴马上回:“不怕,婆婆鬼会保佑我,一点都不怕!”这样的对话都是昙花,现一秒就转入另一个时空。 记忆被吞噬进黑洞核心,啃食得只剩渣子,总飘来飘去无以为继。我只能边听她转换着华巫方言,说着那如流行韩剧般来回穿越不同时空的老故事,一边帮她揉着常年酸痛的腰背和肩颈。有时,也会在手心倒了橄榄油,搓热,给家婆的双手双脚,还有那可爱皱皱的脸按摩,让她热乎乎的感觉有人在。家婆说舒服,我就不停揉,想把温暖都揉进彼此记忆中,让遗忘不那么令人心痛。 失智的老人家在生命尽头会带着所有记忆离开吗?能不能,不要忘了我们?如果人与人,代与代最初心的其中一种凝视,是要一次次去抚摸那快朽化的身体,感觉身体的温度,听她笑听她哭,那,这就是我的功课了。 我和家婆的关系简单明亮,像每年八月十五的幸福圆月,适合提灯品茶香,在蜡烛摇晃跳动的灯影里剥开酸甜的柚子你一瓣我一瓣,一同抬头赏秋月。 最后一个中秋,婆婆已无法多说话,食量骤减,常陷入沉睡中。那天,知道子子孙孙都回老家,婆婆挣扎着坐上轮椅,出来看月亮。她的手指在空中虚晃着,好像在说:看,有月亮。 抬头望月,无论明月浩荡或暗沉,何尝不都是一种美? 婆婆,一路走好,在我们心里,您是永远的桂花香。 *注1:母亲名字里有菊,家婆名字有桂花。
1年前
1年前
七夕刚过,观察到许多有趣的现象。比如,购物商场里的名牌商店这阵子大排长龙,多是情侣双双对对地选购商品,或是独行男子快进快出、提着购物袋匆匆离开。女人们在社交媒体上展示伴侣精心挑选的花束、首饰或包包,更有者是直接飞到一个风景宜人的海岛度假。 男性友人买了奢侈品牌的项链送女友,但女友不喜欢他选的款式,于是要求他到门店更换某个指定款式。爱情长跑多年,送礼环节总会发生几次这样的意外,实在考验朋友对另一半喜好的观察。但这事其实也容易解决,在选购礼物之前先通个声气,让女友先选一选不就行了? 可他说,不行,女友要求送礼仪式需要惊喜,不能太早揭露谜底,否则收礼的快乐会减半;可是礼物选错了,女友又会埋怨呢。 情侣间的日常相处情趣,不需要外人多嘴说道。而这种仿佛在为难人的要求,我们当然也能够理解。倘若礼盒一打开,就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男人的这份心思,必定在女友心里大大加分,两人间的浓情蜜意也跟着增加了几分。这类高难度任务该如何达成?女友的闺蜜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平日可要努力打好关系咯。 虽然大家都说,爱情不需要依靠物质来证明,而是看日常的点点滴滴。可仔细想一想,如果可以用礼物来表达爱意,是多么简单省事呀。做错了什么事?送礼赔罪。情人节?送礼示爱。伴侣生日?绝对要送大礼。周年纪念日?准时送礼以示对这份爱情非常上心。只要在特殊日子里送上厚礼,似乎就能让伴侣遗忘自己平日在维系恋爱关系上有多漫不经心。 至少,比你写一封文情并茂的情书容易?比你每一天都要让恋爱的相处充盈美满更容易吧? 求偶总是必须展现诚意。网络上正流行着一句话:男人为你花钱不一定代表他爱你,但若男人不为你花钱,那么他一定不爱你,或者是没那么爱你。 这句话,或许我只能同意一半。一个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那里,这个推论大略是没错的。而让人有意见的部分在于,这一种证明方式需要伴侣做得多频密、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而相信自己确实是被爱的? 至于该送女朋友什么礼物,是有讲究的,甚至还有一阵阵的流行风潮。比如前几年的热门就有潘多拉的手链、蒂芬妮的微笑项链、香奈儿的金球包,而戴森的吹风筒、最新款苹果手机和卡地亚的手表,至今仍是异性恋送礼界的硬通货。 这些都是成功且经典的产品行销范例,但并不妨碍广大的情侣们把商品放入愿望清单——有时自己有钱还不能自己买,一定要是伴侣送的。曾经问过一个性格实际的男性友人,为什么自己花钱如此谨慎,却愿意满足女友对这些高溢价产品的需求? 他说,女朋友在办公室的女同事特别多,她们平常谈论的话题往往和彼此男友有关,而一个送礼大方的男朋友,会让女人在同侪中极有面子。那么,他说,别人的女友能拥有的东西,他当然也要让她可以轻松拥有,这是他疼爱女友的方式。 每个人的恋爱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消费主义的世界里,大部分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一定和广告行销有关。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个广告的威力到现在都不曾减弱。归根究底,或许在于大家并没有足够的想像力,来为自己的恋爱表达划出一个基准。 你看社交媒体上那些讨论男女关系的文章,永远是最受欢迎的热点,点击率和传阅率极高,于是我也不知不觉跟着开始在专栏中写起来了。 〈男人真正爱你的10个表现〉〈男友做到这几点,你就可以嫁了!〉〈女朋友默默为男朋友付出的几个瞬间〉这一类恋爱鸡汤文之下,你总会看见广大的女性同胞tag上她们的男友,希望他看见“宝宝说不出口,但宝宝希望你知道的事情”。让人好奇的是,为什么大家不能直接开口,和伴侣沟通自己想要的是怎么样的一段关系,而是如此百般暗示、旁敲侧击? 论坛上也常见到有人叙述自己和伴侣的某个相处细节,然后问广大网友:请问这样是正常的吗?我应该接受吗? 这可真让人疑惑,难道大家寻求的是一种基于平均值的爱情吗?每个人的恋爱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大可不必看别人是怎么恋爱的,然后依样画葫芦吧。就算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被网友们认为是超出常规的要求,那也并不是错;你应当诚实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来选择想要的爱情模样。 如果对方做不到你的要求,那你俩都没有问题,是需求不匹配,换个人吧。若找不到又不愿意将就,那做好独身到老的准备就是了,随手找个人来勉强磨合,反而平添怨偶呢。和你所选择的对象一起经营出最适合你俩的爱情,才不枉你们愿意袒露真我的勇气,历经考验之后把彼此当成生命里最亲密的人呀。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