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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

我的原乡,瑶伦新村,久违了,切切于心。 怀着忐忑的心境,在江沙巴士站跨上岁月斑驳的惠通红黄巴士,轰轰地颠簸了一阵,于村口下车,径自飞步赶往父亲在上世纪50年代初撘盖的锌皮板屋。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沿着学校边缘那条熟悉的狭隘巷子挪动。左旁那片大池塘野草葱郁,往日在池塘里游弋的鸭子的影子已不再。越过校区向左拐,进入那条淹没了我上小学往返的时光的泥径,一路坎坷,沿途两岸蔓草萋萋。一间间板屋几经无情岁月的侵蚀,有的败落得摇摇欲坠,也有的藤蔓高攀,还有的人去楼空,一片凄寂,不禁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须臾,穿越那条以沥青铺盖的宽阔马路,直走约莫100公尺,右转不远,赶至承载着我童年韶华的板屋。时光如流水,父亲驾鹤西去后,祖屋由二哥继承。之后,二哥嫂相继往生,他们的儿女都在外地闯荡,幸有长子落户于村缘不远处,他将老屋打理成鸡寮,饲养着蛋鸡。触目伤情,不由泪珠模糊了视线,确实叫人感慨万端。此刻,对面屋的彭家,有位佝偻老龄人依着补缀的门墙,恍惚记得他应是彭家的幺儿金生,年岁与我相仿,他伸颈张望,朝着我投以疑惑的目光。当时我心神迷乱,转移视线,故装心有急事,不愿驻足长留转身而去。但,心存遗憾失却了良机从他口里挖掘些有关村里的境况。 抽身往村子四周转悠。独自穿行于那些陈旧的村巷,彳亍而行,享受着故土的芬芳,寻找那久违的感觉和气息。踽踽前行,依稀认得旧日玩伴的居所,趋前敲门叩问,老友庚欣缓缓地拽着柔弱的身躯,从昏暗的厅堂迎上来,迷惑地愣了半晌,经我表明后他才醒悟了我俩的曾经。我们借茶叙旧,久逢故友,煞是欣慰。令人心酸的是,许多老友已经物是人非,哎,人生苦短阿!在巷里相遇的尽是些既陌生又羞然的脸孔。或许,因为我那抢眼的背包,他们眼眸散发出分外好奇的目光,斜斜地往我身上打量,宛若遇见外星人似的。沿途,我向交叉而过的陌生脸庞挥手致意,他们尴尬地轻轻地摇摇手,抑或回以生涩的微笑。可,这丁点的示意却让我感到故乡人的温情,驱散了内心的落寂。 漫步于宁静的村巷,一群接一群的狗儿把我的孤独感驱散,它们高调的以交响音乐欢迎我。但,那浑杂刺耳的吠声叫我惊悸不安。那些狗队里有的瘦骨嶙峋,也有的脱毛斑斑,还有的带着满腔的敌意。可,当我鼓起勇气直眼对视,它们也得避退三舍,甚致有些胆怯的夹着尾巴而逃避于墙角或屋檐下。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转身探访村口处那一带,惊见警擦局与警擦宿舍均已拆除,取而代之是一二十栋双层砖墙瓦顶楼屋,据说那是从甘榜迁居于此村的巫裔同胞的落脚区。紧接警擦局旧址的村议会屋已改设为村民娱乐场所。附近的迷你菜市场与小食摊子仍然人来人往如昔。 叹新村的过往沧桑 折返往村子中心商业区移动,那儿旧日的光环已褪落。唯一的中药店已关门大吉,而大多数的杂货店也休业或是门庭冷落,缘由村子里拥有汽车的人士都往不甚遥远的江沙采购货物。沿街仍然有两三间茶室,仍见三三两两顾客围着桌子一边啜着海南咖啡或奶茶,一边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仿佛他们在肩负天下重任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间合作社(杂货店铺),满烙着我初中的足迹,往昔放学后我都赶往那儿去读报。如今的店员是位初次谋面不惑之年的汉子,淳朴豪爽健谈,自我介绍后,他摇首长叹新村的过往沧桑。他诉说年轻人的流动牵动了许许多多事件的变迁,让当年朝气蓬勃的村子沦为不折不扣的老人村庄;旧时一窝窝蹦蹦跳跳的儿童,如今却已转为步履蹒跚、举步艰难之老人;唯那狂吠的狗狗仍然兴旺犹昔,给村里增添些许生气。而更可悲的是,胶园因乏人经营导致衰草连天,荒芜一片了…… 实则,这一切转化,不是昨日之日不可留的写照吗? 怀揣着沉重的心绪,我转身迈向来时的路径。
4星期前
经过一个月的假期,新学年要开课了!来临的星期一,7岁的孩子即将穿上新校服,带着稚气和好奇的眼神,走进小学校园,成为一年级新生。而13岁的青少年,则将掀开中学生涯序幕。其他的孩子们,也将升高一个年级,走进新的班级,和新的老师相遇。 每个学习阶段都如此让人期待!但伴随而来的,也可能是意想不到的成长挑战——升上中学的华小生要适应教学语言的转换,小学生要学习遵从纪律和服从校规、要处理人际关系、要如期完成作业,必要时,还要学习争取和表达。 说到表达,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言善道,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是“社牛”,而当我们家的小孩个性比较内向安静,遇事比较胆小退缩,或者总是为他人着想,不敢为自己争取……他们即将进入学校过群体生活,该怎么办呢? 这个开学,想跟大家推荐一本很红的绘本——《我说话像河流》。这本曾荣获《纽约时报》年度最佳童书的绘本,差点就被我错过了!第一次草草翻阅,竟觉得“不怎么样”,直到当闺蜜问起,我才:“咦?难道是我没认真读?” 于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午后,再度细心翻阅,读着读着,眼泪竟簌然而下。这绘本,原来如此细腻感人,也带给我们深刻的反省:“我们的一句话,也许能够翻转孩子的人生!” 献给那些在群体中感到孤独的人 《我说话像河流》的作者乔丹·斯科特是加拿大著名诗人,他本身患有口吃,这是他根据亲身经历述说的故事:“每天早晨醒来,有许多词语的声音围绕在我四周,我却没有办法把它们说出来……当你想开口说话,词语却卡在喉咙深处时,怎么办?” “这本书,特别献给那些迷失、孤独或与群体格格不入的人。” 每天早上醒来,书里的小男孩都很安静:“我默不作声地吃着燕麦片,一语不发地准备面对这一天。在学校,我躲在教室最后一排,希望自己不用说话。只要老师问我问题,全班同学都会回头看我。” 这勾起了我的回忆。小时候,我也曾有一段时间患有口吃。四年级的时候,遇到拯救天使——班级任黄金叶老师。当年,讲故事比赛的班级代表,老师除了选有机会拿奖的优秀生,还把机会让给了两位口吃的学生,我是其中一个……(阅读全文) 更多相关文章: 许雪翠/大大的和小小的幸福许雪翠/乡村有个小房子 许雪翠/家的模样 许雪翠/以善意 启新岁
1月前
3月前
每晚凌晨过后,我总会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摇滚乐。起初我怀疑自己是否出现幻听,后来每晚都听到那击鼓声,断断续续,风雨不改,有时戛然而止,几秒过后又重新奏起,我才想或许隔壁真的有人每晚在深夜练习摇滚乐。可我始终没法断定那鼓声是从哪个单位传来,也没有碰到看上去像是玩音乐的邻居,后来也就放弃寻找那声音的源头。我想,有人在深夜练习击鼓也好,我碰上了灵异事件也罢,重要的是每当我在深夜埋首工作时,听到隔壁传来的音乐,心里总冒出一种踏实的感觉,好像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默默奋斗,而是和城里其他孤独的灵魂一样,每天在无人的角落里,固执地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 寂静中才能听到内心 我确实喜欢在深夜写作,白天的时间总是无可避免地被各种杂事瓜分掉,精神不得集中;只有在城市沉沉入睡后,四周沉寂得只剩下冰箱制冷器的低频声时,我才可以静悄悄地把那些积存在黑暗中的时间提取出来,转化成思想与文字。我不知是什么驱使我的邻居在夜阑人静时独自击鼓,但这种没有听众、没有理解与肯定、只有自己与自己在漆黑中诚实对话的型态,与写作一致,亦与孤独雷同。大概所有创作皆由孤独滋生,亦只能在孤独中回响,因为唯有在无人的未知之地才能拾获真正的自由,亦只有在绝对寂静中才能听到内心的声音。 离开槟城前的一两个星期,隔壁的摇滚乐不知为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楼下餐厅每晚8点至凌晨的现场表演。从我住的地方远眺,无法看见餐厅里的人,只听到一把女声在唱一些旋律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怀旧金曲。那歌声时而高昂亢奋,时而哀怨委婉,我想像她独自站在台上搔首弄姿,一身鲜艳抢眼的服饰掩盖不住她脸上的倦容,台下坐着或吃饭喝酒,或高谈阔论的顾客,无一专心听她唱歌。夜幕低垂,喧闹的街道回归沉默,而她一直唱着,如台下空无一人,如世上只剩下她与自己的歌声。一阵睡意袭来,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听着她孤独的歌声,沉沉睡去。
3月前
我哥哥隽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只因为他是我哥哥,更因为他是我的良友。 从小长大,酸甜苦辣我们都一起经历过,感情密切自然不言而喻。举凡玩乐、生病、读书、高谈阔论世界课题,哥哥都陪伴着我。但小时候我总仗着自己是弟弟,霸道地要他处处让着我,就如炸鸡大块的要先给我吃,较好的新手机要先买给我,家务则通通丢给哥哥做。然而哥哥竟从不生气埋怨。后来我才明白,哥哥甘愿为我做牛做马,都是因为他爱我。 妈妈常说,我还是婴孩时,妈妈要把我送往保姆家照顾,3岁的哥哥见状,哭个不停地阻止她,以为她要把我送给别人。时间飞逝,当年的局面如今恰恰相反——哥哥考完SPM就报读师范,等面试成绩时,轮到我不舍得哥哥了,我甚至偷偷祈祷他报读不到师范学院,就能留下读中六,继续陪我。 可惜,哥哥的优异成绩不允许我自私妄想,最终他还是被录取了。他走的最后一天,我俩坐在一起,没说太多话,但多年来的回忆都在大脑里速转了一遍,我跟哥哥说我不舍得他,他却希望我放下,我默默答应了。 哥哥走后,家里好像没变一样,但是心里可以深深感受到,房间里双人床看不到他的背影,放学回来看不到他的迎接;看到有趣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冲出房外要与他分享时,才意识到他离开了。大大的双人床上只有我孤零零一人,想起之前的我们还在争抢着床位、打闹,我多么希望他能回来啊。在家里,我失去了一位知己好友陪我说话,我感到孤独落寞,倏然明白一些没有兄弟姐妹的朋友,为什么一直说他们在家里很闷。 说白了,我就是无法放下哥哥,他是最懂我、最关心、最让我开心的人。直到最近,他学院放假终于回来了,看到他我马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把我的思念倾泻在他身上,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陪伴。听着哥哥述说在那里的新生活、遇到良友,我也为他感到开心。哥哥临走前再次嘱咐我,要懂得放下他,不要因为他而耽误了自己的生活。 哥哥又回去了,但这一次,我成长了,我已学会放下他,开启一段独立、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3月前
一 岁末总潮湿多雨,想上山看你的心愿一直没实现。今年特意提前一个月,趁雨季来临前去找你。 车子再次开往你住的城镇。城镇面向大海,适合整日仿拟一首诗,以朵朵浪花和泥滩地上的小白鹭。你仍旧一身挺直白衫,独自站在红色岩礁大片裸露的岸边,高高地将白炽灯光打进我眼里。灯束不急不缓,稳定旋转,指引所有生命远离暗礁。 离家之前,从书架抽出捷克作家赫拉巴尔的名著。赫拉巴尔晚年过得不幸福,没有儿女,妻子也离世了。他孤身活着,后来因背脊疼痛和关节炎而住院。康复出院之际,却从病房五楼坠落身亡。是意外、自杀,或过于喧嚣的孤独?这成了个谜。“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中。” 他这么说。 书,我放进行李包。手机模式,调至勿扰。 在城镇最靠近你的海岸民宿夜宿。旅游淡季,偌大的民宿只有我一个房客。主人把钥匙交给我就离开,我独揽了整排民宿,包括一只小黄狗、夜里的海、向海延伸的小木桥,以及海上的星星。漆黑浓稠的夜,只有你仍在远处发出白光,一如过往。 离家前,我自信地和家人保证,独自一个人没问题,数位科技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赫拉巴尔也说过,他有幸孤身独处,才让脑子充满了圣者们生机勃勃的活力思想。但夜半惊醒,睁开眼,虚无感又一次在耳边嗡嗡作响,像绿色无大头苍蝇到处飞,扰得我心烦意乱,连刚刚挂在梦里的对话都已逐渐淡出,我完全记不起你刚刚在梦里交代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甚至记不起你梦里模样。所有事物包括你我,都会变成一阵风,这样的现实不够荒诞吗。只记得,昨晚恍惚中伴着海浪声入睡,一波一波的规律节奏是正念,也是催人进入深沉潜意识的咒术。浪声越见明显,我越能听见海浪里细细的轻叹,让人忍不住想钻入声音里。一探进去,才发现岔路繁多,岔路再分岔路,如失眠多日浮出的血色眼丝,每一细条都猩红、紧绷。我焦虑着左顾右盼,决定握紧拳头,往其中一个方向走。一步一步往前,人生会因看见而顺畅,而更显真实……可最终,居然被恶搞般又步回了分岔原点!若不是小黄狗当时汪汪吠了几声,撑住了我,我大概会被一个叫世纪孤独的恶魔掳走,落入情绪漩涡,困扰于耳内永远唰啦啦不断推挤堆叠的流水声。 打起精神来!希望今天是适合上山,可爱晴朗的一天。 天还未亮。我继续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直至海面晨雾逐渐聚拢,直至天色渐开,霞微露。喧闹了一夜的海浪已平静,睡去。我下了床,到浴室梳洗。马桶哗啦一声,所有残留体内的污秽屎尿通过排水口,似乎直接排入大海!我吓一跳,海没被惊动吧?没,它没对我咆哮,它不媚俗,只在排水口发出呼呼呼噗噗噗的回音,如沉睡的鼾声。我背起包包,安心离开。 二 上山的路要经过红礁岩石海岸。走在石岸,把一棵棵木麻黄从1连到50就连出了一个巨人的侧脸,巨人正张合唇瓣,与岸外的霞露岛开心说话。据说霞露岛过去住着原住民,现已是无人岛,上面留有许多瓷器碎片,还有座古老小灯塔孤立着,与你遥遥对望。擅长数理的你小时候一定也玩过数字连线游戏吧?数字越多,连线越复杂,如人生。连着连着,很多怪图案、侠义奇幻的故事会出现。巨人与孤岛是当中的存在,用以妆点我们平平无奇或困苦的现实生活。 山脚下有个晨运的马来大叔说,进山后一直靠左走,放心,半小时内就抵达山顶。铺满落叶枯枝的狭小路径像一张嘴。进入山林前,我深吸一口气,很快就走进了清幽暗绿里。除了咔嚓嚓脚踩枝叶发出的声响,以及右耳传来的海涛,再无其他。大自然的生命力是顽强的,林子里到处攀爬的老藤如蛇,有的扭成麻花,有的钻到岩缝里,摆动的幅度极大,与所有阻碍相互依存,嘶嘶笑展现出流动的意志与力量。我瞧得有趣,拿起手机拍摄怪状老藤做画材,一时忘了前进。顾着屏幕与构图,不小心撞破几张蛛丝网阵,慌忙用手乱扫一通,抬头,一座穆斯林坟地就落在林间草丛,白色坟碑一一向着大海,个个低头默默祈祷。我没有恐惧,只是愣在原地。眼角瞥见被惊扰的金色蜘蛛抱怨似的,在破网处急急忙忙牵拉着什么,大约在补缀这山林藏好的死寂孤伤,同时,展开另一张时间的未来之网。站在生与死之间,会强烈被暗示:时间所剩无几。我低声说了几句抱歉,往后推几步,决定听自己的,改变路线不靠左,沿树桠处绑着的红布带往上走。 林里连风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喘息声,仿佛一切仅能靠自己。然而,每条岔路都有红布,有的路还拉了粗麻绳,只是麻绳经年风雨已霉黑得不太牢靠,上面还爬着一路队的大红蚂蚁。我站稳脚步放低身体重心,以麻绳为假想助力,手扶地往下蹬,咦,下一条红布又继续领着我往上走。想起年轻时跟山友大队登山,一路笑闹嬉戏,互相撒盐帮忙驱赶身上的山蛭,认记身旁花草虫蚁种子脚印,也会为后来的人留下登山的方向标志。山友如今各自散了,但那些年累积的经验,让我即使独自入山也不慌,何况这绑着许多善意的小山。只是这里太静,静得让人融成一滩软泥那样的静。 丢下背包,坐在一方青苔大陋石上。点点阳光透过树叶筛到身上,青苔摸起来好柔软,不知名的鸟啾啾鸣叫起来。我仰天躺下,眯缝起眼睛,空气里充满森林与海洋的味道。在沉默中,在呼与吸之间,身体渐渐开了许多孔,能被穿透,听见天地的流,向我缓缓涌来又褪去。某种看不见又存在的快乐和悲伤,也从孔洞奔腾进出。若这过于喧嚣,若这是孤独,我深刻感受着与它的回旋、合鸣、共振——我可以让身体带着这些洞孔回到人群现实中,如此继续活着,如此遭逢一切并与之同在。这不是赫拉巴尔说的,是我。 我立即坐起,收好包包跳下千年陋石,继续往上山的路走。岔路上绑着的红布多了起来,左边红,右边也红,该选哪条?左边吧,马来大叔说尽量靠左。路越走路荒,忽然发觉前面就是悬崖,再多几步就要踩空落崖。开什么玩笑!我吞了吞口水,小心折返,回到刚刚的岔路口,拐右。走不远,在一棵大树下见着一亭,亭中居然驻有三尊拿督公,一白一黑一红,月牙眼微微笑。这是山林地界的守护神啊。拿督公亭方圆一呎内无落叶枯枝,打扫极净,亭子旁斜立着一把苍老的椰梗扫帚。是你们把我叫回来的,是吧?我双手合十虔诚敬礼:Datuk Kong, saya nak ucapkan terima kasih, kamsia kamsia! 山上的召唤越来越明显,我加紧脚步进入亭子后方隧道般的灌木丛。前面有光,追着光的脚一跨,居然差点跌倒,撞出了山林!慌乱间站好,眼前豁然开出一条弯曲的柏油山路,通达山顶灯塔。抬头,刺眼的太阳悬得老高。天啊,我已在林里走了大半日! 三 我回过神,往上走。你,就在路的尽头等着,等我靠近,告诉你关于赫拉巴尔那本《过于喧嚣的孤独》 独白些什么。 那是个忧伤、感动又有点魔幻的故事,赫拉巴尔为自己的故事留下眼泪,为这本书而活,并为它推迟了死亡。我把这本重要的文学经典读了几遍,写下重点,放进包包,一步步走来见你。站在你面前很久很久,你一句话也没说。我平静地挪移脚步,慢慢离开,忽然想起要告诉你:刚刚撞出灌木丛时,我有回头看,身后的洞口已无从辨认。我想,某个结界就此关上,某个腐朽的自己留在了山里。 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你旋转了一辈子的光束,形成了独特的宇宙漩涡,在离开世界多年后,仍继续旋转,每转一圈,都是对我的召唤与祝福。 相关文章: 曾真/苦果 曾真/鱼雁往返 曾真/大猪岛
3月前
5月前
到英国留学快一个月了,时不时幻想自己还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吃饭,跟妹妹一起看剧,但瞬间又清醒过来,啊,我现在在英国,已经不在家里了。 去年决定要去英国留学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本以为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学习,就像大学待在宿舍一样,结果大错特错。大学时还在马来西亚,家人啊朋友啊就算不见面也知道他们总在那儿,想见的时候去见就是了,不过是3个小时的车程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身在国外才明白,原来留学就是长大的开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逛街,无数个一个人的时刻构成了在家以外的每一个瞬间。 一直到出发前两天我还没有实感,照常去外婆家找他们聊天告别,然而一坐在熟悉的餐桌,眼泪就自己落了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那时候才想到是真的要离开了,离开我这22年来最熟悉的地方,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看到外公外婆的脸,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就想像到我不在这里时他们的生活,会吵架吗?会伤心吗?会孤独吗?在那些时刻我能够做些什么?什么都做不到。一半的我悲伤不舍,另一半的我却想探索世界,如此的矛盾割裂。 守护住美好的时光 起飞前一天我们一家住在吉隆坡,拆床单的时候我看着空荡荡的床,脸颊湿了一大片。不过是去一年,怎么就那么感伤?我也很纳闷。 去吉隆坡的路上我望着窗外的景色变幻,突然间就明白了,这次去的一年不只是一年,硕士毕业之后无论是去工作还是读博士,都不会再有待在家和家人一块那么悠闲的时光了。这么想着以前全家一起吃饭,看电影,旅游的开心瞬间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飘过,再睁眼已经是一片朦胧。有那么一刻我不想出国了,我想守护住那些美好的时光,却又马上清醒了过来:时间不会因为我的停留而停留,我总会被推着往前走。那一天我确切地明白为什么人们在形容哭之前总会加个鼻酸,像是有一股气冲上鼻腔,还没反应过来泪意就汹涌而至,我也已泣不成声。 我怕爸爸妈妈一直变老,我想要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我想要大家都在一块儿,这间屋子就是我的幸福。可是我太自私,爸妈已经老了我却还像个孩子,妈妈发的照片脸上有了皱纹鬓边多了白发,爸爸有了眼袋,以前能够驾一整天的车现在驾一段路都需要补眠,我都看在眼里;我想长大想分担,我又怕长大怕担当,我该怎么办?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能不能让时光停在他们最好的年华,我也可以慢慢地长大?怎么总是意识到他们在变老,却意识不到自己也长大了?
5月前
7月前
这日的天气阴阴的,60岁的老张和62岁的老李依旧在公园里慢跑着。这一天的他们比往常的每一天都要沉默。 老张的身体一向强健,他遥遥地跑在前头,头也不回。 “不就是仗着自己比我年轻两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老李喃喃自语,腿下的步伐丝毫不被影响:“跑这么快,小心像老六那样早早到天堂去拿号码牌。”语毕,老李顿了顿,摸了摸沿途的树木:“算了,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收回吧。Touch wood。” 这是老六教他的。从前老六说:“但凡说了些不吉利的话就要赶快touch wood,这样就可以甩走霉运,让那坏事不真的发生。” “你在干什么?”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调的头,跑回到了老李的面前。 “你管我干什么?不是跑很快?回来做什么?”老李赌气似的说。 “我忘记了啦,你没有提醒我,叫我慢点。” “……” 这种事情平时都是老六在做。他虽然年纪最小,却像是这三人老年跑步组的组长,负责组织三人一起跑步、寻找话题、活跃气氛,以及协调彼此的步伐等。 他们三人都是小区里的单身汉,相识于一场 “关爱独居人士”的社区讲座。那一次,老六得知另外两人与他住得相近且都热爱跑步,于是组了个群,相约每天傍晚到公园去跑步。从前老六说:“嘿,每天见一面多好,不然我们这种单身寡佬,哪一天不小心死在家里了都没人知道啊!”而后,他摸了摸身后的木椅子说:“Touch wood,touch wood。” 彼时的老李和老张都觉得他说的话既不吉利又不搞笑,嫌弃得很。可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些话居然还有些道理。 就在一个星期前的傍晚,老六罕见地没有出现在公园的集合点上。老张和老李在群里多次“呼叫”他,他都没有回应。两人等待不果,于是决定自己上门去探个究竟。他们三人间有彼此的住家钥匙,如从前老六说的:“以备不时之需。” 那日打开房门后,老张和老李看到老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做了个美梦而不愿意醒来。经过多次的呼唤,他们才意识到老六去世了。大概是从前一晚开始吧,他在自己的床上沉沉地睡去就再也没有起来。“这不应该啊……他还那么年轻,小我整整7岁啊……”老李回过神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他们报警、叫救护车。医生说:“他走得很安详,没有苦痛。” 活着的两人拿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积蓄为老六举办了一场还算体面的丧礼。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入土仪式那一天,老张如是说。 从此以后,三人老年跑步小组就只剩下老张和老李。他们俩没有再在群里说过任何一句话,却异常有默契地依旧准时出现在跑步的集合点上。只是如今没了老六的督促,老张常常忘了要跑慢一点等等别人,而老李也常常缺乏动力跑快一点追上前面的人。 相关文章: 蝎子/小贩的女儿
8月前
坚持写作这件事,我一直是孤独的,找不到真心喜爱写作的朋友。写作,不过是同学们为考试不得不拼凑文字碎片,照着模块打磨出来的闪亮文句。考卷上甲等是未来富贵生活的钥匙,不怪“行行出状元”这句话没有受到重视。雕章琢句这件苦差事,犹如农民种稻,烈日当下插秧般辛苦。哪怕听过“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愿意如此辛劳? 直至中学,中文老师在自己办公位置,摆放了中文书专属书架—— 那日起,书籍给这片贫瘠土地迎来一场变化。置身形形色色刊物之中,文学萌发嫩芽……不似平日阅读模范作文集,设有许多框架和固定的公式化结构;散文这块田地任由诸多谷物自由生长:杂乱一点可以,调皮一点也可以。写伤心事,不写眼泪;写人物,写“背影”,写“目送”,多有趣,多好!我也想写出这么优美动人的文字,所以小小桌面上摆放的不只有家课,而是更多的文学作品。撒下稻谷,渴望有天属于我的稻田能结穗,待风吹过一波一波金黄稻浪。 耕耘需要时间,我这名文字农民军开始一步一脚印向文学迈进。不论花多长时间,我一直在征途。后来,我的作品刊登在《学海》周刊,身边朋友开始关注写作这件事。中文老师更是推波助澜,不时追问我:“最近你有作品刊登吗?”若想存心糊弄,朋友们或许猜不到哪篇文章是我写的。偏偏老师不好糊弄,他知道! 那天,一如往常走到书架前,五指拂清风,划过像稻秆直立的书本。 《学海》到了。 老师在背后轻声呼唤我。一回头,他抱着一大叠报刊,把最上面那份递给了我。老师眼睛炯炯有神,直盯着我笑;我歪头皱眉,接收不到任何他想传达的信息。随后,他放下手边一切事务,握着我的双手说:“恭喜你!看到你的作品被刊登了,希望你继续创作。”守望麦田良久,终于等到庄稼收成。心急的农民老爸正找闺女报喜,笑得无数条鱼尾纹浮出水面,两眼珠子藏着小太阳晕出暖暖光辉。 原来老师一大清早拿到《学海》周刊时,已经知道作品被刊登一事。看他熟练地翻开页面,指尖停在纸上某处;低下头,认认真真,念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老师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继续创作,那日我许下了承诺。 书架是文字汇集的灵境宝地 走出教师办公室,我望向天边云,洁白可爱;天空蔚蓝;阳光格外温暖—— 中学4年来,我一直是文字爱好者。书架是文字汇集的灵境宝地。除了借书,我也常去书架前和老师讨论如何修改文章,分享创作灵感。捧着书过去,再捧着其他书回来,乐此不疲。 怎知好景不常,前些日子借来的书,神不知鬼不觉从书包消失。蝗虫灾厄覆盖头顶一整片蓝天。我的心瞬间少了什么。大丰收眼看要落空,想像成千上万的蝗虫毫不留情啃食我最宝贝的谷物。全身瘫软,我跌坐在地上。手指头没有头绪,只有不停乱扒周围土壤,快想想办法找回书本好吗? 天色渐暗,太阳落山了,我也找不到那本书。人头已经垂到与地面齐平,不知明日如何向老师交代。好想一把土埋了粗心的自己。 幸好没有一把土活埋自己。 隔天,书乍现桌上。 好啊!摆明有一双手要玩弄自己爱书的心。书籍失窃案激起青春时期的叛逆之心——蝗虫越放肆摧残谷物,农民越要想方设法消灭它,逆转灾害——从此借来的书与我形影不离,变成了真的“爱不释手”。这招釜底抽薪相当有效,盗书贼再也找不着机会作案。出于防范,我还是尽快阅读,打谷似地脱粒书中知识,吸取精华。读完的书,宛如收割完稻子剩下稻秆,我温柔带笑把它竖立在书架上。哼,贼人再想作弄我,没门儿!书,整齐排列在深褐色书架上,一本也不少。 “铃——”7点钟的铃声简直如禾谷细刺,瘙痒在耳。唉,社畜9点要上班,傍晚6点多才能再回到书桌前。我得赶在15日前研磨好文句。 下班后零碎时间正好用来收拾收拾晾在一旁的稿件。 一眼农历,立夏节气,离交稿还剩几日。来得及,就是秧刀可要磨得锋利些!
8月前
当我翻阅着校刊,眼瞳不自觉跟随荣誉榜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转动,我将手抚上心口,再也无法承认我不是在嫉妒。嫉、妒。这是个我从未想过会与自己连上关系的词,而当我发觉自己丑陋又恶毒的面貌时,我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和无助。 我还记得校内征稿比赛领奖的那天。我得了高中组第三名。那天我走在回班的路上,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四周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只能听到隐约的笑闹声和风声。那时,我笑不出来,也谈不上有什么情绪,只是一直茫然着,茫然着,我想。我是第三名。啊。我是第三名。 也许那时的茫然一直没有消散。我心中有个疑问,而我从未为自己解答——是我过去的时光错过了什么,以至于我在原地踏步?抑或者是他们从来都那么优秀,只是过去的我从未关注这些。我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做对比。或许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叫不上名字的路人甲,而我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将他们当作我的假想敌。如此可笑。 很久以前,我就开始习惯孤独了。慢慢地,我开始享受孤独。一直以来,我以为孤独就是在他人成群结队时一个人或不疾不徐,或步行匆匆的独行。是在和朋友熟识后,随着时间的溜走,慢慢地渐行渐远,最终在路上偶遇时各自别开视线的默契。但我没想到还有一种孤独深入骨髓,冻得我浑身战栗,几欲无法呼吸。 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当我因自己不可竭止的嫉妒之心而憎恶自己时,我真正地感受到了切身的孤独。就像灵魂背叛了躯体,否认了自己的存在。而每当我尝试将烦恼说出口,我都语无伦次。对上那一双双略显疑惑的眼,破碎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半天,最后都变成了一句“没什么”。确实没什么。只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理解他人的能力,所以我也不敢去奢求他人的理解。只是我,又感到孤独,仅此而已。 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我就一直有一种浅浅的感情淡漠。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人对情感连接的过度需求,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世界里一定要有别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懂得真心待人。我将我小小的真心分成了几块,赠给了几个人,给自己残留了一些碎块。可我送出去的真心就拿不回来了,而它必然也有悄悄消融的那一天——在我觉得他们不再那么需要我的那一天。 一直以来,我与孤独和平共处的秘诀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享受独处的时间。那,假若我不承认自己呢?我觉得自己既脆弱又玻璃心,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还觉得自己人品败坏。可这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又有谁可以全盘接受这个缺点满身的我呢? 于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她说,我原谅你了。我很高兴,我能够又再多了解你一些。往后的日子里,我想更多地理解你,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所以不要害怕我会离开你。 我轻轻将她的害怕抚平,再用包容温柔地裹住她的嫉妒之心。至今,我已能承认我的黑暗面的存在。因为如果我漠视她,她会藏匿在我心里深处的某个角落默默哭泣。所以我捧起平和下来的嫉妒之心,让孤独不再将它视为敌人。最后,我带着更加坚定的我自己,重新回归孤独。
12月前
12月前
    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话想说,可是面对着家人或朋友,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没有人理解你?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愿意聆听你的心事? 你是不是害怕一旦说出心中的秘密, 就会被谴责、被抨击、被批判,所以情愿压抑在心里? 如果你需要聆听者,请不要忘记还有Befrienders愿意成为你的树洞,全天候准备倾听你所有的故事。   报道:本刊 叶洢颖 摄影:本报 黄志汉   “2014年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数据显示,每一年超过80万人自杀身亡”,这是Befrienders派给公众的明信片上写着的几行字。而在这80万人当中又有多少是儿童和青少年呢? Befrienders是非营利的心灵扶助中心,有150名义工全天候24小时轮班接听热线,充当聆听者,为有需要的人提供情绪出口。 Befrienders执行总监林健辉解释,人们可通过3种方式寻求情绪援助,分别是通电话、电邮和面谈。 “但是最主要的方式还是通电话,大约占80%,因为是24小时的。电邮次之,面谈治愈占0.2%。可能是人们觉得通电话,无需露出真容会比较自在些。” 虽然电邮只有21.7%,可是已经有逐步增加的趋势,原因是年轻人会倾向于连通话都不需要的倾诉方式,只需要打字就能解决。 “人们只要有需要就拨电来求助,无需透露姓名等个人资料,谈话内容都是绝对保密的,我们亦不会追踪来电,所以来电者可以很放心。” 他坦言,2014年接获的求助共1万9410人,到了2018年暴增至3万75人,增长幅度超过一倍,其中5岁至14岁的儿童就占1%,15至20岁的青少年有14.3%,另有40.3%因通过电邮倾诉,因此未知正确年龄。 “据我们的观察,来电求助的儿童和青少年人数有所上升。当然我们能从两方面看待这个数据,一方面是可能抑郁的人群确实增加了,另一方面是现在的人们醒觉意识提高了,知道要寻求帮助。” 林健辉在访问中不断强调父母和孩子开诚布公的重要,并认为双向交流才能让亲子之间建立信任,防患于未然。 家庭和友情是困扰来源 可能一般大众认为,这个年龄段的人们一般是为学习或爱情所困,但林健辉说事实却并非如此。 “许多来电者都很年轻,让他们备受困扰的往往是跟‘家庭’有关的问题,比如认为父母给予的爱和关心不足,或父母离婚。再来就是无法融入群体、被排挤、被霸凌等等。” 对于正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而言,社交圈非常重要,他们需要朋友,不希望自己是别人眼中的“怪咖”,因此若他们长期被排除在社交圈子之外,就会让他们萌生自杀的念头。 “还有另一种就是家人朋友在身边,但不敢与他们倾诉,害怕会被嘲笑或拒绝。比如当他们抑郁时,亲友的反应可能是:‘你想多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有自杀念头的人会尝试释放出一些讯息,可是若亲友的反应是否定的、不信任的,他们可能再也不愿意说出他们的感受。 这些讯息包括用“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最近如何如何”,用第三者指代自己再说出那个故事。他们曾接到过很多用上述方式倾诉的电话,到最后来电者会表明故事里的主角其实就是自己。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直接点破呢? “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述说,表示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倾听者可以鼓励他们多说‘这个人’的事情。当然有时故事里的第三者真有其人,可能是他们的兄弟姐妹,那就要问这些事情对倾诉者本人带来什?影响。” 林健辉强调,倾听者切勿批判他们,必须抱持开放的心态聆听,千万不要给他们贴上标签。 面对抑郁孩子,父母该怎么做?  1.别总问:“成绩怎样?” 林健辉认为无论聆听者是不是家人,对青少年来说“信任”很重要。因为青少年重视隐私,聆听者需抱持尊重的态度,需付出更多努力。其中的“努力”包括家长和孩子之间从小就培养双方开诚布公的开放式沟通模式。 “我觉得家长不能只期望孩子单方面向你打开心门,家长也需告诉孩子自己的事情,交流一定是双向的。比如每日跟孩子谈谈自己一整天遭遇的事,然后再反问孩子今日过得怎样?” “话题不要总是围绕在‘功课怎样?’或‘成绩怎样?’,应该要关注的是孩子的社交情况,关怀他的情绪。孩子会期待家长关心他们的心情。” 林健辉提到,他们曾接获一些青少年的电话,说明他们自问已尽全力学习,但他们拿着成绩单交到父母面前时,父母却毫无反应。 “没有反应,其实就是最坏的反应。尽管他们已经做到最好,但父母没有鼓励没有认同。” 他也能理解家长的辛劳,每日劳碌奔波养家煳口,夜幕低垂返回家中时已经一身疲累,只能做到最基本的关心,可是为人父母本来就甚为艰难,既然选择生育孩子,就必须承担责任。 “家长们要学会平衡工作和家庭生活,若家长没有对孩子开诚布公,他们一旦遇到什?问题,也就不会想找家长谈。等到家长发现时,可能为时已晚。” 谈及此,不由得想起近几年不少成绩优良的青少年自杀身亡的事件频出,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2. 让孩子知道:你可以不开心 对孩子开诚布公的内容不仅是父母的日常生活,还有父母的真实情绪。多数东方传统的家长会认为在孩子面前需保持威严、坚强的形象,亦会给孩子们灌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等的观念,可是这也造成情绪压抑,对心理健康并无益处。 父母是孩子的一面镜子,是成长的学习榜样,除了教会他们坚强,也应教会他们“允许自己偶尔不坚强”。 “父母可以向孩子们展示自己的真实心情,不应顾及‘父母’的身分隐藏难过、忧伤的情绪。要让孩子们知道其实‘不开心’是正常的,借此告诉他们人生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与此同时,也要示范怎?处理负面情绪。” 3.只聆听不出主意 我们也许会以为当有人向我们提及自己的烦恼时,是希望我们能给予建议以解决问题,但事实则不然,很多时候他们可能只是想宣泄,而非需要意见,孩子也一样。 “因此我们不会给来电者出主意或解决方案,最主要是聆听他们的烦恼,所以我们一般会说发生了什么?何时发生?发生了多久?当下有什么感受或想法?我们会让他们自己说,所以通话经常长达1小时,等到他们的情绪恢复平静,自然就会想出解决办法。” 林健辉解释,除了一般的回应,他们亦会如镜子一般反映出来电者的情绪,以助来电者清楚明了当下的心情。 “例如他们说了一件事,我们便回答:如你所说的,我们能感受到你的愤怒。因为有时来电者并无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情绪会很辛苦压抑,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情,找不到原因。” 此外,适时的“沉默”亦很重要,来电者可能满怀心事,需要给予他们时间思考整理,这也就是为什?通话时长可以达1小时。 Befrienders 2014年~2018年的“聆听”数据       【这里还有人听你说】 人生很艰难,但是亲爱的你并不孤独,当你觉得压抑,想找人聊一聊,可拨打以下免费热线,随时有人借出一双耳朵聆听你的心底话。 Befrienders热线:03-7956 8144/45 (24小时,可要求中文服务) 马来西亚生命线协会热线:03-4265 7995(晚上7时开始提供服务)   (原稿发布于2019年5月2日) 【小孩也抑郁】妈妈你知道吗,抑郁症看上我了……  
12月前
新年期间,远嫁怡保的表妹返乡,她的女儿欣儿第一次以海南方言喊我表姨,并道声新年快乐时,因发音不准,表妹耐心纠正。欣儿马上拿出随身的记事本,记下刚学会的字汇发音。 亲友间若以方言交谈,总会倍感亲切。以前见长辈们围坐一桌以海南方言交谈,我是有听没有懂。认为那是自己走不进的另一次元。渐长,渐发现身边的长者已相继走向另一个世界,有者见面时也多以华语来互动交流。 方言其实就像其他语言一样,若疏于开口,缺乏交谈的训练,久了就会忘掉它的正确发音和语调,往往说着谈着就从舌间不经意地弹跳出自己熟悉的华语来。 很惭愧,我终究没把海南语学好,以至今日的自己成了半桶水,只略懂简单的词汇。我问表妹,为何会想以海南语来交谈? 表妹指了指欣儿说:“是她嚷着要学海南话来和外婆沟通呀。” 自从晚年的姑母患上失智症,性格变得抑郁寡言,语言表达方面日益退化,说话不连贯,常夹杂大量的海南方言,偶尔会自言自语地提起尘封的旧事,思绪变得飘忽不定,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往昔的人事物已逐渐、逐渐地被她从记忆库里剔除,连她极疼爱的外孙欣儿也不例外。 在这之前,12岁的欣儿即使人在外地,会不时地透过视讯与外婆聊天,甚至当老人的语言和行动开始变得迟缓,欣儿仍一如既往地致电向外婆问安,只是沟通的方式与以往不同,两人初时都显得磕磕绊绊,一个是记忆混乱,一个是语言障碍。姑母常把亲人当外人,不是重复同一问题,就是说起一些久远不相关的琐事,有时则以茫然的眼神回应。 然而,欣儿的努力不全然是徒劳的,日子有功,她学会了海南语,也慢慢懂得如何细心地倾听老人内心深处的忧虑和孤独。 尽管表妹描述得淡然,我听了感动不已。我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对一个外向活泼的孩子来说,要她静下来耐心地陪一个失忆的老人聊天,当中需要多大的坚持和韧性啊。然而欣儿却说出我忽略的一个事实:“因为外婆疼我,我不想她不记得我。” 把外婆说过的话记录下来 这时候,表妹抬头微笑望了我一眼。我立即明白了她递来的眼神,还有那苦涩的笑容。我想,我们实在不忍心,不愿告诉她这是一种长期多变、难以治愈的病症,我们也许可以延缓病情的恶化,但不管愿意与否,我们都会一点一滴地失去她。我甚至害怕自己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不小心触及孩子纤细柔软的纯真,那些大人正在面临的许多棘手的照护问题,都不该是欣儿这个年龄应去承受的残酷现实。 小欣儿却直接戳破了我虚假的防线,她伤感地说:“我一直都在把外婆说过的话记录下来,她会永远活在我心中。” 她们走后,欣儿的话萦绕心底不散。我想起她那摊开的记事本,一本普通的练习簿,扉页里因为累积的字而温而旧,在字汇和词语的空隙间,是满满的孺慕之情。欣儿不自觉地以这种记载的方式让外婆参与了自己的成长,而那些曾被冷落的方言词汇,也因为一个孩子的爱而延伸,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