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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

1月前
1月前
“不要那么大声,会吵到邻居的啦!” 这是亲朋戚友最常对父亲说的一句话。 父亲声音宏亮而铿锵有力。每一次过年到亲戚家拜访时,只要父亲一开口,大家都知道是他来了。我的表侄儿和侄女们甚至帮我父亲取了一个绰号叫“大声公”。小时候的我曾经与父亲玩过一个游戏:我俩站在走廊的两端互相喊话,看谁的声音能完全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可想而知,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这一点,我完全没有遗传到他的基因。我声音低沉,说多了声音甚至会变得沙哑。 父亲喜欢与人分享他工作或生活上的趣事,也喜欢讲笑话。在大家眼中,他是气氛担当。年轻时,父亲热衷于跳迪斯科舞(disco),无论是友人的派对还是娱乐场所,总能见到他高挑的身影。 “大家当年都称你爸爸为迪斯科王子呢。”要不是母亲作证,我还真不敢相信现在那个连门都不愿出、晚上9点就准时上床睡觉的父亲曾经也有那么一段的年少轻狂。 这一点,我也没有遗传到他的基因。与其成为气氛担当,我更喜欢当聆听者。我不喜欢吵闹的派对和娱乐场所,反而更享受安静的咖啡厅。 尽管在亲戚们的眼中,父亲是个热情又有趣的人,但小时候我和父亲的关系一般。由于父亲小学是马来校毕业的,因此他不怎么会说中文,但是却能说出一口流利的福建话。我恰恰相反,不太会说福建话,但中文话却说得很溜。亲戚们都说,我和父亲交流的方式很独特:他和我说福建话,我则回应他中文。这样的默契,一直持续到现在。 印象中,父亲很少骂我,反倒是母亲骂得比较多。父亲他并不介意我的成绩是否卓越,反而介意我是否饿肚子或迟睡。只要我触犯以上这两件事,父亲会非常严厉地责备我。那时候的我非常不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甚至直言相冲,怪他多管闲事。我很少把心里话说给他听,很多时候总感觉父亲和我并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自我开始离开家乡独自在外生活后,我才总算明白父亲唠叨里隐喻般的关心。每一次回到家乡,我会愿意陪他坐在客厅看那些我不喜欢看的国语新闻台和台湾长篇连续剧。以前的我总是把好长的时间都花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打游戏,根本不想坐在客厅陪伴独自一人看戏的父亲。 差一点就失去父亲 18岁那一年的我刚考获驾驶执照。父亲不放心我一人驾车出去和朋友聚会。即使他工作回来很累,他还是会坐在副驾驶座陪着我到目的地。接着,他再把车开回家。那时的我觉得厌烦,因为父亲只要一坐上副驾驶座,就会开启他的“紧箍咒”模式,不断地对我唠叨 “驾慢一点、打Signal、看左、看右、不要这么靠近前面的车……”这样的陪伴持续了4年,最后是由于我当了实习生,上班时间和父亲的放工时间对不上,因此只好终止。但只要当天下雷阵雨,父亲还是会特地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回来载我去实习。 前几个月,我与父母亲到一家咖啡厅歇息。当时,我没有察觉到椅子旁边有细小铁片,手肘就撞上了。我不觉得疼,血却沿着伤口溢了出来。父亲见状,很是紧张,让我别乱动。母亲倒很镇定,递了张纸巾给父亲。父亲则快步走到厕所沾了水,帮我擦拭伤口。我很镇定地告诉父亲不必大惊小怪,毕竟这样的小伤口我不是第一次见,过阵子它就会自然痊愈。父亲不认同,他觉得这样的伤口不谨慎处理的话,会细菌感染,容易发炎。急匆匆地,他走到车上拿了黄药水,又走到了附近的药剂店买了创可贴回来。看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擦药,再贴上创可贴的那一刹那,我的眼镜镜片顿时起了雾。 父亲这模样,自从我踏入社会工作就再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父亲对我的关怀,从来都不是嘴巴说说而已,他总是以行动来表示这份父爱。明明我快踏入3字头了,可在父亲的眼中,我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6年前,我差一点失去了我的父亲。父亲由于细菌感染,心跳薄弱,进入了紧急病房。 那是一个特别难熬的夜晚,我设想了很多结局,每设想一次,就掉一次眼泪。我们等了好几个小时,庆幸的是终于等来了医生的一句“你爸爸醒来了,但需要留院观察。”父亲向来很少生病,对我来说他就像是棵大树,为我和母亲遮风挡雨。有他在的每一刻,我都觉得很有安全感。我甚至不敢想像失去他后的我们会怎么样。也自从这次事件后,我意识到父母亲的逐渐衰老,意识到什么叫作珍惜。 我想对父亲说:爸爸,原谅女儿小时候的任性妄为,感谢您一直以来为我的付出和无私爱护。您是全世界最关心我有没有吃饱穿暖、受了伤有没有擦药的男人。愿您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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