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网
星洲网
星洲网 登录
我的股票|星洲网 我的股票
Newsletter|星洲网 Newsletter 联络我们|星洲网 联络我们 登广告|星洲网 登广告 关于我们|星洲网 关于我们 活动|星洲网 活动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记忆

3月前
你说你要离开了。你留下一盒吃不完的玉米片,一份缺角的报纸,一个仍有余温的枕头套,和一地死去的发丝,继续豢养躲在黑暗中的蚂蚁。从未露面的女房东在电话里告诫过你,要小心房间里那些吞吃记忆的兽。但你开门离开,一步三回头,生怕留下来的记忆不够喂养那些和你共居了数月的朋友。你拉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行李,坐上开往海边的巴士。巴士叹出一口污气,如一条无法破茧成蝶的毛虫,在无人的路上匍匐前进。你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海,身旁一个一脸倦容的老妇人问,你要离开了?不,你说,我要回去了。 你抵达海边,那里早已聚满离开的人,笑声如浪淹没钉在你脚下的孤独影子。你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而城市走过来轻轻拍了你的肩膀,说要替你画一张速画。你正襟危坐,诚惶诚恐地道谢接过,一看,画的却是城的轮廓。你说你也要替城市写一首诗,把声韵格律刻在海边的小石上,一念,写的却是你自己。你带着一箱东西来,又带着一箱东西离开,你知道所有物件不过是记忆的模仿,而记忆不过是经验的错体,在诞生顷刻便消亡。于是你把行李放在输送带上,任由它们被尽头的黑色触手吸噬吞没,再轮转出一堆面目模糊的时间残骸。你满意地转身,走过金属探测门,吸进一大口气,一头跃进深邃的海里。 你回头,岛屿的身影逐渐远去,而你的倒影随浪飘荡,晃动出模糊不清、无以名状的型态,一如生命里所有的相遇,一如生命里所有的离别。海水冰寒刺骨,你的指头浮起一层薄膜,一碰即落。你索性撕掉自己的一张皮,把它留在记忆的大海里,影子分裂成无数只黝黑的蚂蚁,轻轻地蚕食那块轻薄透明的皮壳。你或许还未明白,离开的意义,你或许仍在思索,回去的理由,但路只能往前走,记忆只能倒过来用,如两面神雅努斯,永远在分裂,永远在整合,所谓你的故事。于是你抖动尾巴,向前划动,朝远方微弱的灯光游去,因为你知道,你总会回来的。
3月前
4月前
5月前
5月前
6月前
7月前
7月前
7月前
今天用完午餐之后,我像往常一样推着轮椅上的奶奶到客厅休息。离开之前,我准备把一串佛珠拿给她,让她消磨时间。拿起佛珠时,我却哭笑不得。原来是奶奶早前把玩佛珠的时候,不自觉地将佛珠互相缠绕在一起,就连佛珠尾端的流苏也绕了一圈之后绑起来。本来准备离开的我,只能留在原地把佛珠解开。 这串佛珠乍看被绕得乱七八糟的,但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这条长长的佛珠是被一圈一圈整齐地缠在一起的。在不懂其中原理的我们看来,只能是一点一点解开。它虽然相互缠绕,却不失有序,尤其作为装饰的流苏。解开的过程中我发现,这流苏虽短,但奶奶可以把两串流苏打出一个漂亮的结,且不显杂乱。很快地,我就找到了这个活结的源头并解开了它。 当初以为最困难的部分到最后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这让我觉得有趣又神奇,对奶奶的手法却也有些费解。看到这样的手法我才意识到,虽然奶奶早已记不清很多事情,但潜意识还是保留了自己的做事风格。 我的奶奶是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者,可就是一个行事如此仔细的人,却在某个早上不慎跌倒,血流满地,吓坏所有人。远在森美兰的大女儿当晚赶到麻坡医院探望自己的母亲,其他孩子也纷纷捎来信息。 这次的意外让她只能长时间卧床,一切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决。高龄88的她,记忆本就出现一些衰退的迹象,但这次的意外让她彻底忘了自己的孩子,忘了自己的年龄,甚至忘记了自己遭遇的意外,只记得意外之后留下的疼痛。幸好,奶奶的意识仍然清楚,没有因此失去表达自我意愿的能力。 虽然记忆衰退,但个人行事风格和习惯早就刻在骨子里。她从不允许自己的被单乱糟糟地放在床上。每一次,她都会把自己的被子叠好,像豆腐块一样方方正正。母亲每日三餐准时奉上,渐渐能够自己吃饭的她也像从前一样,把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虽然记忆不在了,但吃饭的习惯没变。奶奶依然喜欢用汤匙刮干净碗里的每一个角落,吃完饭的碗就像是不曾放过任何食物的碗一样澄亮。 奶奶就像一个小孩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奶奶就是个忠于念佛的人,至今依然茹素。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奶奶每个早晨都会呆在佛堂念经,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虽然几年后没有了这个习惯,但骨子里的虔诚还在。每当走到佛堂,奶奶都会自动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后来又是一个吃完饭的午后,我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把昨晚又被缠在一起的那串佛珠解开,就这样拿给奶奶。只见奶奶不急不缓地拿起佛珠,准备解开它。在这个“解密”的过程,她的脸上不曾透露一丝不耐烦,手势也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动作而感到疲惫,全程都是安安静静地解开。看着奶奶专注地解开那不知道被谁缠在一起的佛珠,我又开始佩服奶奶的坚持和耐心。 现在的奶奶就像是回归童年的小孩,不只言行举止,就连记忆也是。在她脑海里,父亲依然是童年的小男孩模样,面对中年的父亲眉头紧锁,还会发脾气告诉我们那不是她儿子,对她而言,我们都是在胡说八道。看来,固执的性格并不会因为记忆的消逝而消失。 虽然不知道奶奶将来还会有多少记忆,但我知道,那串佛珠在她手上还是会经历无数次缠绕,然后再不急不慢地被解开。
11月前
11月前
我经常不记得那些人名,细枝末节的谈话和很多的事情。当5位旧友聚在一起分享甜点的时候,我亲密地靠在朋友A的肩膀,小声地说着更喜欢哪片蛋糕。这种打屁哈拉,没有什么营养的轻松时段延续了3小时,就如同层次有些新颖却逃不出食材原味的抹茶柚子芝士蛋糕。抹茶是对过往老师和高中生活的怀念,芝士是对现在日常的抱怨,柚子是许下不知何时能兑现的“下次再一起去打羽毛球”的承诺。 回程的时候,我和在台湾留学的旧友Y一起搭地铁。他难得从台湾回来,又抽得出时间和我们相聚。与我对人情世故宛若金鱼一样的3秒记忆不同,Y说他记得所有人的名字,甚至包括幼稚园的朋友,记得高中那些尽责的老师,还有班上的是是非非。我的回忆渐渐在Y破碎的只字片语中重新建立,他说你们变了,和高二不一样,但幸好我们还是说得上话。 是啊,高二的时候我和Y坐在最后一排。那时候,像是美国一些模板式的校园剧,班上幼稚地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内向的nerd kids,一个是外向的popular kids。就像是楚河汉界一样,popular kids商量好了团圆饭要一起穿红衣服,nerd kids对此一无所知,就连团圆饭合照里,那诡异的右半边是红衣服小团体,左半边是五颜六色、样貌朴素的nerds,我们也毫不在乎,只有少数的人心里留下了疙瘩,其中就包括了朋友A和Y。 那时候两人都是班长,对这种搞小团体的举动沮丧又无助。Y在地铁上泛红着眼说道,那时候他还在班上用力地扔点名簿,大声地责骂我们的分裂。究竟是因为这种责骂太不愉快或是无聊而使我脑袋没有保留相关的记忆,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当初的我并不在乎,而Y太过在乎,以至于年中考的时候,Y特地交了白卷,就是希望从所在的第一班掉到其他班。 “说实在的,我并不后悔。”Y说道,“但是我听说你们高三的时候全都变了,变得很团结,校庆的时候还拿了奖,参加了很多班级比赛,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在了,还是那时候我不够努力。” “没有啦。”我语带愧疚地安慰他,“有时候人在一个对的瞬间就会改变的。” “那如果早点改变会不会有一些不同?” 当然会有很多的不同。高三那年的团结确实开出了甜蜜的果实。我也是改变的一员,开始认真地写纪念册上的留言,开始学会在班会举手发言,都是一些表面功夫,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往往都是从表面功夫开始的。 对人情世故记忆不好 据说Y在另一班也过得不错,但作为在高中最后一年才插入那班的Y始终有些格格不入,一些昔日的好友也全留在了原本的班级。人走了,茶才开始变温,或许是两个小团体的人都长大了,或许是高三的班主任努力带动班上氛围,又或许那些关于友情胜利努力的奏歌是我们对抗高三统考的压力。总而言之,Y早早地下了车,却又不幸地看到车在驶离后的欢快。 像我这样对人情世故记忆不好的人,也只留下了一点模糊的成就感,不如Y一样对一切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有一点后悔了。”Y在分别的前一刻说道,“但也不是说遗憾,只是想到一切过去了,心里就有点酸酸涩涩,可是又知道过去不能改变……其实我觉得走了也不错,如果我没有融入你们,因为努力过了头……” 我不发一语,也不愿意说想要替代Y成为下车的那个人,说出像你这样努力的人才应该享受团结的甜蜜。因为时间不能倒流,像我这样记忆不好,偶尔还有些冷漠的人留在了车上,享受到那杯变温的茶。我仍旧不太记得高三那些热烈的比赛口号和校庆义卖会的点点滴滴,我甚至忘记了早些时候吃的抹茶柚子芝士蛋糕的味道,但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个瞬间,我看着Y转身离开后仍不断回望我,他明天就要飞往台湾了。我站在那里,没有早早走开,而脑子凭借着Y告诉我的画面和细节,重构出我的高中生活后,我竟然也有一点失去了那旧日时光所产生的惆怅。
1年前
本期要谈论的是“【读家】2022年选书”之一——《人工少女》。此次的导读方式会比以往特殊,我们另辟出“问答篇”直接请出作家本人“现身说法”,让你更贴近此书。 那个在喧嚷中大声号哭着被遗弃的小孩,要长大成了父亲。 2022年6月,龚万辉推出新作《人工少女》。距离上一本短篇小说集《卵生年代》(2013)已时隔9年,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挑战写作长篇小说。小说雏形来自写作计划《少女神》,在台湾国艺会长篇小说创作计划专案的补助下,龚万辉得以在3年内完成约莫13万字的创作。 ◢她决定了一切:小说与人工少女的互为形式 《人工少女》讲述一个父亲带着女儿——他那自行创造的人工少女,一同游历被瘟疫席卷过的城市(那是我们熟悉的吉隆坡,却又被拼贴了台北的图像)。一边指认、一边教育,让女儿重新认识自己的历史与文明。她的名字叫莉莉卡。不过,小说中并未对莉莉卡有着清晰的轮廓描绘。是如明信片那般的俏丽肖像?还是如封面上出水芙蓉的写真? 在〈关于《人工少女》莉莉卡的十个问题〉中,我们或多或少可以捕抓莉莉卡的轮廓:在一场瘟疫降临之际,一个从实验室培养皿苏醒的人工少女,约莫5岁,射手座。实际上,它仍处在实验阶段。虽技术已成熟到可以超越人类寿命的限制,但外型上仍不是个完全体的生化人,是介于人造人和生化人的样态,大概近似于《新世纪福音战士》凌波零。 然而,莉莉卡本身是有缺陷的,在她尚未灌注记忆就被唤醒。因此,她只能在故事之内(的叙事—记忆)和之外(的环境)中,从中一点一滴的所见所闻中学习。这也就奠定了小说的叙述方式,如同张锦忠评论所说的,“只有看不见的女儿与看得见的父亲,他们‘决定了’我们看见哪些小说‘风景’”,即小说中的12个房间。只是,为什么是这些房间呢? 熟悉龚万辉的读者,自然不会对其代表作之一〈隔壁的房间〉感到陌生。这篇参赛散文组的小说是这么写的,“童年的时光,就一直遗留在那个房间里了。时间之格。原是这样的,隔壁永远都在隔壁。我站在环形的长廊上,其实清楚地知道,某一小半瓣如薄膜的身世就在跨过门槛的当儿,从自己的身上悄然剥落”。所以,在那一串拥有各自不同门的深邃记忆中,“我”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吗?这或许是当年小男孩的疑问吧。 ◢少女做为方法: 莉莉卡、虚实记忆与容器 在尚未来得及回答这问题,或者练就成熟的穿越空间的术(如少女结界师时音那般)以前,一场瘟疫就来袭了(而现实生活中却也是如此)。小男孩也长大成人,准备要当爸爸了。故此,小说家只能召唤出莉莉卡,聆听着主人翁“我—父亲”(其实也是小说家)讲述着瘟疫来临前的人类文明。一点一滴地好好收集、记录,那些从“我”身上剥落的身世。当然,这也包含了莉莉卡的身世以及历史。 这么说也不尽然准确。父亲带莉莉卡走入个别不同的房间,而“每一个房间都留下故事和时间的痕迹”(龚万辉语),其实更贴近主人翁在成长经历下的私密呓语。我相信,读者应是不会轻易把小说中的科/魔幻的场景及装置当真——毕竟这是一点也不科幻的小说,而是能够看透小说的核:所有的虚构最后能不能抵达真实?小说是这样写的,“有时记忆就是最大的容器,只要把自己装进不同的容器里面,也许慢慢就会有了不同的形状”。 在〈少女做为方法〉一文中,龚万辉写到,少女的意象在文学中不仅可以超越道德,也是做为开关世界的方法。莉莉卡不过是小说家在叙事过程中所虚构出来的聆听对象。只是,“即使是虚构,少女依然在内里保留着我们已经磨损不堪的善良和事实”。少女作为一种真善美的象征,也是记忆的器皿。 只是,在这12个房间中蕴藏各种不同的记忆,而每个房间都是主人翁记忆的某个切片,相互连动却又不怎么关联,宛如世界、社会与我之间的关系。借由小说的叙述及其(伦理)方法,一个被重新建构的人文文明——主人翁的记忆,正在慢慢植入莉莉卡的脑海里。换言之,《人工少女》也是莉莉卡对于人类文明所积攒或保存下来的记忆形式。当然,这自然也是被选择的记忆。 ◢那一起点:虚构的小说与真实的生活 黎紫书为《隔壁的房间》写序时提及“这人是被困在记忆的某个点上了”,“而如果文中有‘故事’,故事便以这个点为中心,再以螺旋状扩张开去;终又如无力之肺,很快又被那起点吸纳回去”。这精准地点出龚万辉的写作状态,而在《人工少女》中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是召唤了人工少女,而不是写了瘟疫下的人类文明。 施慧敏〈虚构的真实〉一文自是为小说作了强力的背书,却也仍(有意地)忽略了小说的那起点。或许,根本原因来自小说家面对真实的方式,而这却在阅毕小说以后的〈后记〉揭晓谜底。一如小说在最后一幕的“我”和莉莉卡的自剖那般,“我以为我可以依循这些零星而松散的线索找回那些自生命中失散的人”。于是,我们能在《人工少女》看见真实的生活、熟悉的地景,以及那些似真似假(听来的、历史的)事件——这些风景。不过,借由小说的虚构将其改造、重制,暂停时间、重新赋形。这是一个末日后的故事,也只能是属于小说家自身的故事。 宛如父亲带着我出走的一趟旅程,“父亲的旅行目的,似乎只是为了住进不同的房间里,而不是为了房间之外的景色”。只是,如果小说是为了更贴近某种真实的话,那我们究竟得花多大力气才能逼近它呢?这终究是徒劳的。其实小说早就回答:“父亲一直误会了,以为相机可以留住事件,其实到最后也只是捕捉到破碎的光雾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工少女不也是一种徒劳吗?小说最后一句话是这么写的,“仿佛召唤着我,又仿佛在向我告别”。或许,这就是小说家无法回避的那一起点吧。 【问答环节】 对你来说,《人工少女》是一个怎样的创作历程? 我其实是一个不太严谨的作者。在写作的时候并不会想得太透彻,甚至在写这一本小说,也几乎没有列什么大纲。它可能就是很多小故事,然后再找到其中的一些看得到、看不到的一些线索,像直树一样,把它缝补起来的一个过程。 这本小说大部分的篇章是在2020年左右完成。那时候,马来西亚刚发生冠病的疫情,基本上是一个失守的状况。我们每天可以看到新闻播报的感染数字,搞得人心惶惶,因为死亡的数字不断地在攀升。小说最重要的部分都是在这时间写完的。 当时,马来西亚的每个城市是都处在管制的阶段,非常紧张。原本吉隆坡非常繁忙的街道,这时候在下班时间却是空无一人。这样的一个情景非常魔幻。对小说家来说,几乎好像目睹了末日正在发生,而这原只会在电影里面看到的情景,却发生在现实中。 能不能请你聊聊,《人工少女》这一部长篇小说在创作上的想法? 如果你现在去Google搜寻“人工少女”这4个字,其实并不会出现这本书。它首先会出现的是一个日本的电脑游戏,一个十八禁的成人电脑游戏。作为一个从90年代就开始玩电脑游戏的老玩家、也是写作的人来说,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个游戏在本质上跟写小说是很接近。它游戏就好像在捏黏土一样。你必须从无到有,然后把一个少女的形象慢慢捏造出来,但里面有很多的数值:身高体重,各种各样的头发颜色、眼睛的大小,然后高度等等。 接着,你慢慢地在电脑里面塑造出一个真正的人工少女。我常常会觉得这一个过程,其实和在小说里面塑造一个人物是非常相似。所以,我会觉得说“人工少女”在这时候就有各种意义:它是人工创造出来的,所以也必然会承载了创作者所赋予的一个想像、欲望,或者是创作者各种各样的一个意志。这就像你把黏土捏出它的一个形象,而这必然就是一个想像的投射。所以,我会觉得所有人工的东西都是有意义的。 为什么是“少女”?它在小说里的意义? 在一个漫长的美术史里,维纳斯时常被画家当作一个描绘少女的题材,但是她在各个作品里面都是不一样的。每个维纳斯都有自己的样子,但当然可能拥有的是不一样的故事。少女的形象有很多重的意义。有时候,我们当然会觉得少女代表美丽、纯真,也可能有一些创作者觉得是一种欲望的投射。 在我们的文学阅读里,如川端康成的少女是伊豆舞娘或者是睡美人,这些都是他对少女的某种迷恋。村上春树也写很多少女,那些时常跟未成年人在小说里面搞太极的情景。或者,在我们所观看的电影里,岩井俊二的那个少女,让少年爱上少女爱丽丝、少女藤井树……这些都是我们那时代一个非常鲜明的形象。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少女作为一个题材或一个主题?我觉得,这应该不仅只是创作题材的选择,反倒像是我们赋予了少女很多的意义。于是,她就变成可以去开关世界的一个方式。 我觉得,我们这时代的少女神可能已经不是维纳斯了,可能是韩国选秀节目诞生坐在那金字塔之上的美少女偶像,又或者是动漫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少女角色——凌波零,我们这一时代所谓的少女神。它就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我的小说中。 小说中反复出现的“记忆”和你的创作有什么样的关联? 如果有读过我之前作品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它可能是我第一本书《隔壁的房间》的一个延伸,一个无限的延伸。《隔壁的房间》只是写一个房间。如果把它变成12个房间的话,那么就变成了《人工少女》。 我觉得,房间永远像是一个容器。我们现在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面。如果我们再把它扩大一点的话,那一个城市也是一个容器。一座森林也是。我们自己的记忆当然也是一个个容器。所以,我在小说里面一直有出现不断在逃亡的情景。叙述者我的父亲带着主角,后来他也带着他的人工女儿莉莉卡,一起去逃亡。 我们可能想要逃离这种自己被塑造成一个固定形状的命运。但事实上,我们也只是走进了第二个房间而已,就走到下一个房间而已。基本上,这架构了整个小说的一个个的房间。原本不能、没有办法轻易走进去的房间;原本在现实里面被上锁了,我们不能随便进去的房间。在一场大瘟疫之后,大城市的人可能都离开了、逃走了。这些房间变成可以任意地自由地进出。 它们一开始就是个时间的容器,所以我们可以在里面找到不同的的故事细节。所以,故事里面的父亲,他们到底在逃亡的是什么?我觉得,除了逃避这一个瘟疫的灾难之外,他们也在逃避一个时间的的终结。 你如何理解“虚构”? 像我们刚才讲的那个电玩,甚至更严肃一点的美术作品、音乐作品,然后到小说——这些无疑都是人工创造出来的。或许,也可以这样说:“人工”的一切就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镜像。我们所创造的一切就是我们内心所想、所投射出来的一个意象。所以,人工的东西越来越精致、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变态。这反而会越来越迫近一个人哲学的思考——迫使我们去思考什么是真实的,或什么是虚构的。或者,什么是诞生或者什么是死亡——这样一个永恒的议题。对创作者来说,所有的作品几乎都在讨论这个议题。
1年前
1年前
1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