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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

23小时前
今年1月24日,我们飞去海南岛旅游。隔天下午导游告知,原定的石头公园及铜鼓岭,由于当天这两个景点不对外开放,去不成了,公司将以参观琼海的红色娘子军纪念园及万宁石梅湾代替。 红色娘子军?在我的记忆中,少年时代,大哥买了一个黑胶唱片回来——《红色娘子军》芭蕾舞剧的交响乐,唱片的封套是红色的,一位芭蕾舞者腾空跃起,姿势美妙,与之前他购买的《王宝钏》《梁祝》等黄梅调截然不同。当唱片在唱机上开始转动,唱针划过,小号吹响了,序曲就像早晨的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光芒四射,震撼人心,令人热血沸腾。我听了一遍又一遍,心中激动,难以平静。红色娘子军是何许人?我毫无概念,后来,从大哥的口中,才知道她们与革命斗争有关系。母亲还是比较喜欢听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大哥在小学毕业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获选去国中升学,那一年,全校只有4人成功毕业,他是惟一的男生。考试期间,他的后颈生疮,只能挺直脖子作答,不能俯视,非常辛苦。从考场出来,他很沮丧,以为没办法考上,等到成绩放榜,他居然侥幸过关。大哥尚未去国中报到,邻居阿楠过来游说,劝父亲把大哥送去独中。母亲极力反对,父亲却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让阿楠带大哥去独中办理入学手续。多年后,我猜想父亲来自中国,深知接受母语教育的重要,才决定让大哥去独中升学。这个决定改变了大哥一生的命运,成为母亲心中永远的伤痛。她在我们面前,不知念了多少遍:“你爸就不应该听信阿楠的话!” 那是一个革命思想入侵学府的时代,后来我们才知道阿楠也是地下组织的成员,专门物色人才,为地下组织注入新血,大哥也成为她的目标。在学校,大哥非常活跃,积极参与校内的活动,如演话剧、办游艺会等。校园的一些活动被怀疑含革命的色彩,引起官方的关注。大哥升上高一,才读了3个月,见势不妙,为了避免受牵连,他决定辍学。他先在本地一家杂货店当店员,后来买了船票,前往汶莱的一家咖啡店工作。一个17岁少年,离乡背井,孤身面对陌生的环境,吃了不少苦头。母亲心疼儿子,把怨气发泄在父亲的身上。她说:倘若在国中升学,接受英语教育,毕业后在政府部门谋个职位,有了铁饭碗,生活稳定,大哥根本不必吃这些苦。 值得庆幸的是当年大哥并没有加入地下组织,不然,他的故事得改写了。那是超过半个世纪的往事,时过境迁,当年的革命斗争,早就成为过眼云烟;独中也走过风雨岁月,在国家教育扮演重要的角色,栽培了许多人才。当我踏入琼海的红色娘子军纪念园,心潮澎湃,那激动人心的旋律,似乎在耳际响起。这是修缮后重新开放的纪念园,迎面而来是娘子军的头像雕塑,下面题“曙光”二字。在雕像前拍照,有些女性游客换上军服,展示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园内有4组展示娘子军的英勇作战的雕像群,栩栩如生。 在馆内,导游向我们介绍娘子军的英勇事迹,我仔细聆听并细读展出的照片及资料。琼崖(即海南)土地革命时期,女子军特务连的故事就发生在万泉河畔的红色土地上。那个时代,琼崖妇女长期受封建社会的束缚,处于专制社会的最底层,生活悲惨。五四运动后,她们在新思想新文化的启示中觉醒,勇敢向不合理的制度及观念提出挑战。她们要求参军参战,不怕牺牲;她们英勇杀敌,立下不朽功勋,确实为国家及人民带来曙光。根据资料,仅存的最后一位红色娘子军卢业香,已在2014年去世,享年100岁。 参观纪念园的游客众多,当中有一些比较年长的游客,他们小时候一定听了很多红色娘子军的事迹,或许当年曾经观看《红色娘子军》的电影或芭蕾舞剧的演出。岁月匆匆,万泉河水悠悠,革命战士的英勇事迹,却变成那么遥远。当年的红军已经作古,那个聆听交响乐的青涩少年,如今已经迈入花甲之年,令人不胜唏嘘。 大哥不埋怨命运 回国后我在老家遇见大哥,告诉他我在海南岛参观了红色娘子军纪念园,问起当年黑胶唱片的来历,他竟然想不起来。我很好奇,后来那些黑胶唱片去了哪儿?三哥的记忆力极好,他说搬入新家,家里的旧黑胶唱片被搁置于房子后边走廊的桌子上,日晒风吹雨打,旧唱片损坏不堪,只好扔掉。多可惜啊! 现代人提倡断舍离,旧物品被丢弃是难免的,唯有通过文字这条线,把历史的珍珠串了起来,让后人浏览昔日的光辉。身为独中生的大哥,学生时代就喜欢写作,把作品投给报章的文艺副刊。这激发我对写作的兴趣,后来也走上写作的道路。 大哥停笔多年,如今我凭着一股热忱,指尖依然在键盘上敲击,把思绪化为文字,留下生活的痕迹。提起前尘往事,大哥笑了笑,虽然认同母亲的看法,但他也不埋怨命运。历史不能重新写过,我们只能盼望明天会更好! 黑胶唱片已经不在了,我通过网络,轻易找到这一首激动人心的交响乐。当序曲再度响起,我沉浸在这最经典的乐章,仿佛返回年少时光。恍惚之间,我看到黑胶唱片依旧旋转,唱针在上面游走,微微颤动。唱针像一支笔,站在历史的纹路,写下密密麻麻的篇章。当黑夜过去,曙光就在前方!
1星期前
(新山27日讯)马新作家兼学者许维贤博士,将分别于3月6日(星期三)及7日(星期四)晚上7时30分至9时,连续两晚在南方大学学院主讲南方大学学院文学讲座及南方沙龙人文学术讲座,有兴趣者欢迎报名。 讲座主讲人许维贤,笔名翁弦尉,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作品获得国内外数十项文学奖,也被选入两岸三地和新马的文学选集,并译成日文和韩文。 3月6日的讲座题目为“《那里》和《蜗牛起义》的裸命:许维贤戏说翁弦尉”。讲座将结合两本新书的内容,从意大利思想家阿甘本的“例外状态”探讨同志们的裸命和“集中营”写作。 紧急状态的集中营在马来亚最典型的体现就是“新村”。马华的新村文学、马共文学和同志书写都是广义上的“集中营”写作,许维贤将从当代马华同志书写的评论,一直谈到翁弦尉笔下那些出身于新村却纷纷逃往城市和网络空间的同志们。 3月7日的讲座题目为“从亚洲基金会档案看友联出版社在全球南方的文化冷战”,将从亚洲基金会档案探讨美国中央情报局如何在冷战时期暗中资助友联在全球南方的文化活动并创办《学生周报》和《蕉风》的始末,解读双方协议、信函和报告及刊物内容,并跟友联高层的回忆录进行比较,从而辨证友联高层回忆的虚实。 以上两场讲座皆在南方大学学院主楼R125会议室举行,入场免费,座位有限,欢迎有兴趣的公众人士提前报名。文学讲座详情可联络南方大学学院马华文学馆主任许通元,电话:07-558 6605(转143),或电邮至[email protected];南方沙龙讲座详情可联络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莫家浩,电话:07-558 6605(转136),或电邮至[email protected]
2月前
毓翰: 你知道我是很少直呼你的名字的(只有在我生气时连名带姓)。我随孩子叫你Papa。我也奇怪怎么我们不像其他的夫妻那样直呼对方的名字?但是你叫我Kim,那是我的英文名字,久而久之,陈毓翰和李忆莙就不在我们的生活里了。反正42年的日子都这样过来了。 你不在了,几乎所有的人都问同样的一个问题:你打算独居吗?这房子好大哦。当然,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最耐得住寂寞,同时也很享受独处。况且孩子们电话不断,提议这里去那里去的要陪我出去散心,我都嫌烦呢。再说,我们姐妹情长,这些日一直陪伴在身边,想寂寞都难。当然,这都是过度时期,生活要继续下去,日子还得自己过。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写作;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看重我的作品的人,你不但是我的第一个读者,更读得心细如发见微知著。住院时你还不止一次问起我正在写作中的小说进展,我没好气说早搁下了,哪来的心情!你当时就沉默了。后来我细想一想,几乎想哭。其实哪是这么回事呢,我早已规定自己要怎样用功的。只是这些天见你与病魔搏斗,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想到人生旅途上一起经历的快乐和哀伤,我更在意的是眼前的阴雨,这一片萧瑟又冷又湿,什么时候才能雨过天青? 你平生爱茶成癖,恋壶成痴。我很抱歉没有认真地去认识你的壶、你的茶;但是你的茶友其实也是我的朋友,这足以让你堪慰吧。可是我还是觉得歉疚,因为始终没有为你而培养起和你一样的兴趣和收藏爱好,所以终究搞不清哪是名家壶,哪是陈年普洱,哪是什么青饼熟饼的。我对孩子说,这些都是爸爸的宝贝,看着喜欢的就拿去吧。孩子说一个不小心拿了个名家壶,摔破了多可惜啊。我说那就别拿来用,留着传家吧。 你还有很多遗物,我并不打算处理。我的想法是,等我不在了,就让孩子们一并清理吧——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这是多么哀伤的一种感觉啊。 你是个读书人,什么都能淡泊,唯独最重名节,讲情操。来弔唁的朋友,谈起与你的交往,忍不住掉泪。都这么大年纪了,我还真不忍见。想必是想及你们过住的喜与悲,喜其所乐,悲其所哀吧。 女儿经常批评你太宠我,宠成了一个活在城市里的怪胎。会开车,却不懂得添油;会上网,却不懂得缴付信用卡账单和水电费。你对女儿的批评不以为然,纠正着说,别这样批评你妈咪,她可聪明了,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只是不需要。 是的,不需要,你什么都为我做好了,还用得着我吗? 然而,就在昨天,煤气炉打不着火,我当然知道是因为煤气用完了,这还不简单,换上那桶后备的不就行了。可是没想到的是,拔出煤气头后,搞了半天都装不回去。以为很简单,原来并不简单。这么多年以来,煤气用完我只管喊你一声就行了。因此从没想过要去看看你是怎么做的。这一次是邻居帮的忙,他说陈先生很仔细很注意安全,这煤气头装有自动切气阀,不同一般的,所以会有点难度。 这不动声色的安慰(不是你笨,而是煤气头不同一般)我听了反而觉得很难过。你就是这么谨慎、仔细的一个人,却与一个随便、马虎、潦草的人生活了42年。你需要具备多少种心理成分呢?而忧心的成分应是最高的,然后是明达、无条件。因为知道,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礼貌地向你说声谢谢。这是多么悠长而庄重的感情,只有深爱和喜悦才能有的,我怎能够如此轻慢? 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都不说了,怕你把这些都视为我余生的惨况,愈加不放心而变作你多余的负荷,我会更难过的。但是我又实在惦念你,想把心中的话说完。 又下雨了,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像敲门。屋里却静悄悄,客厅里没有你,楼上没有你,你真的是走了,走出我的生活,离去了……我记得李白有首诗,其中有两句是:怀君未忍去,惆怅意无穷。 是啊,我就是惆怅,意无穷。 你的妻 Kim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痛苦的乐趣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末代挽歌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人生轨迹
3月前
请学生写书法:谢谢桃源乡讯,合影寄出。 教学之余,指导写作,催交稿件,邮寄福建。编辑效率高,很快回音,稿件被录取,还有稿费,学生乐翻,赤子之心,容易满足,绽放笑容,顺便接受同学羡慕的目光。稿费是生活的点缀品,是学习生活的良方,快乐的泉源,我一直很享受这单纯的喜悦。 我知道再美好的感觉也要放下! 已经享过退休仪式的荣光,只是退而不休。一年年增长,准备割舍伴随的熟悉感,新陈代谢是自然。教学生涯有很多抒情性,更具文学性。当初我选择扛起;如今也得适时放下,只是内心挺煎熬。高二的学生笑盈盈地说老师我明年就给你教了,好期待!他不经意的话在我内心掀起千层浪,惊涛拍岸!受邀到其他班级指导写作,满堂笑声,回馈单纸上语多感激,说经常听同学讲起老师,今天有幸听一席指导写作,获益良多。这些字眼又让我沉思良久。校长则说你不要这么早退休,你的位子最难找人替代,同事听后笑说光环之下注定是阴影,谁想在阴影里生活! 早年舍妹患重病,得一奇人(非医生)出手相救,奇迹般痊愈。与父亲渐熟,曾对父亲说观音入梦,好言相劝,上天赋你医术,若不助人将遇灾祸。心有悟,不敢韬光养晦,极力助人,让不完美的社会趋向美好。 我听了校长的话,天真幻想自己也是教育界高人(现实情况只是身高可以看),耶稣会入梦给我这般神话吗?祂还没来过诶。 孙子近度晬,天性使然,活泼好动,攀高爬地,探索世界,唯体力不足,得分分钟盯着,防不胜防;媳妇分身乏术,难免跌倒碰撞,听着萌娃经过,内心纠结不已,学生与孙儿共拉扯,我像挑着扁担,两头兼顾,一众一寡,一远一亲,前后都得照应,左右为难啊!心想离开,放下这里,到岛国帮忙照顾新生代,含饴弄孙,减轻儿媳负担。 秘书来催,考虑好了吗?签约宽限期到了! 星期六成绩审查会议后答复。 高一级会议上班导师提出问题,一时声响,很快就超过原定时间,信息通知,点击打开,家人说就这样放弃很可惜,三思为好。 我再陷两难,苦思,会议后走向校长室……
3月前
每晚凌晨过后,我总会听到隔壁传来微弱的摇滚乐。起初我怀疑自己是否出现幻听,后来每晚都听到那击鼓声,断断续续,风雨不改,有时戛然而止,几秒过后又重新奏起,我才想或许隔壁真的有人每晚在深夜练习摇滚乐。可我始终没法断定那鼓声是从哪个单位传来,也没有碰到看上去像是玩音乐的邻居,后来也就放弃寻找那声音的源头。我想,有人在深夜练习击鼓也好,我碰上了灵异事件也罢,重要的是每当我在深夜埋首工作时,听到隔壁传来的音乐,心里总冒出一种踏实的感觉,好像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默默奋斗,而是和城里其他孤独的灵魂一样,每天在无人的角落里,固执地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 寂静中才能听到内心 我确实喜欢在深夜写作,白天的时间总是无可避免地被各种杂事瓜分掉,精神不得集中;只有在城市沉沉入睡后,四周沉寂得只剩下冰箱制冷器的低频声时,我才可以静悄悄地把那些积存在黑暗中的时间提取出来,转化成思想与文字。我不知是什么驱使我的邻居在夜阑人静时独自击鼓,但这种没有听众、没有理解与肯定、只有自己与自己在漆黑中诚实对话的型态,与写作一致,亦与孤独雷同。大概所有创作皆由孤独滋生,亦只能在孤独中回响,因为唯有在无人的未知之地才能拾获真正的自由,亦只有在绝对寂静中才能听到内心的声音。 离开槟城前的一两个星期,隔壁的摇滚乐不知为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楼下餐厅每晚8点至凌晨的现场表演。从我住的地方远眺,无法看见餐厅里的人,只听到一把女声在唱一些旋律熟悉但叫不出名字的怀旧金曲。那歌声时而高昂亢奋,时而哀怨委婉,我想像她独自站在台上搔首弄姿,一身鲜艳抢眼的服饰掩盖不住她脸上的倦容,台下坐着或吃饭喝酒,或高谈阔论的顾客,无一专心听她唱歌。夜幕低垂,喧闹的街道回归沉默,而她一直唱着,如台下空无一人,如世上只剩下她与自己的歌声。一阵睡意袭来,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听着她孤独的歌声,沉沉睡去。
3月前
渐渐我们来到了一个“来不及”的年代,经常懊恼为何不早一点这个那个。 我怎不知道这个硬道理,也在劳劳碌碌地忙着这个那个,但就无法早知道应该先忙这个还是那个罢了。 生活与经历教会了我们,除了那些荧幕上已经写就的电影剧本,台下的我们,都用随缘的演技,在演着日常中名为“无常”的大戏。 在一个无常的聚会上,我与林福南偶遇了,那是2022年5月18日的时任马大中文系高级讲师兼马华女作家孙彦庄骤然离世的丧礼上。 七八年前,就有一位老友陈作家对许作家私下说,叫陈蝶快些写出要写的作品,再拖延轻忽,时间就来不及了。许作家把话转告我,言多勉励,使我无限感激。 每每闲散怠惰之时,就会轰然响起陈作家赠言,要来不及了,好像一匹弱马屁股着了火,拼命要向前跑!弱马精力不足,不是想奔就奔,这也延宕了好几年,直到5年前的2018,弱马受了一个大刺激,竟然飞腾起来,写起了人生唯一长篇小说。 与福南短聚,在一个告别会上,那有什么忌讳呢,我们一路走着自己的人生,一路玩着俄罗斯轮盘,子弹没有飞出来,或有飞出来,只是还没有打中自己罢了,一切都悬在正确的,自己不知道的时间上。 告别会上,总会遇见相熟的朋友,总是同声作无奈的惋惜,特别是对年龄上不该离去的“已故”们。 那天,有彦庄的亲人、学生、学术界、写作界与文化界的朋友,没有人不赞叹她丰富的经历,她的灵慧与美丽。而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福南了,在那个场合,必然是与你所熟悉的朋友坐在一处,我们很自然谈起近况,他也听闻了我在书写马华文坛的故事。 我打蛇随着棍,仗着1990年他曾经帮我主办“蝶吟”朗诵会,在吉隆坡陈氏书院演出成功,还记得当时我站在台上主持,哇啦哇啦讲个不停,眼角可扫到侧边台下福南在提场,他紧张兮兮地七情上面大动作提醒我抓紧节目流程!那些温暖的同台演出的朋友们,如今虽然都有天涯海角的感觉,倒也有几位是有来往的。 要把这些那些永存记忆,最佳办法就是用键盘把记忆敲出来,而且我坐言起行了,把过去四十多年来的文坛朝圣,画成一条路径,把曾注真情的、曾相知多年的、曾鸿雁往还的、曾听闻他们德行的、甚至擦身而过的,让马华文坛以及华人社会二百八十多个一时俊彦,都汇集在一个江湖里,交织出一个武林天地。 而福南,在故事中自然是一个侠者,霸气地领取茶侠比赛的首奖荣誉。我那日与他短聚时,询问他,若果我实名实姓写他,以及紫藤茶馆,他是否会同意,他想都没想,哈哈笑着回答道:“绝对没问题!你就写吧!” 他的姓名可说是小说中极少数没有经过以谐音、减字或增字入文的,绝大多数姓名都经过修改,因为作为写作者,我无法一一联络征求他们同意,要不要对号入座。既然都是游弋文海,欢乐江湖,便应该不会发生被指控隐射人家恶行的诉讼事件。 最雅致与最庄严的敬礼 所以在槟城乍听到福南病逝,庆幸回隆时间赶得上出席他的告别会。人世间幽微之处无法言说,他离世那天,竟是我七十“大寿”之日!生也,死也,都是一本大书,要读得通透,没有一个学位可以摸索得准,除了那些经常鸟瞰人间百相,时常超然感悟天上人间的高人与宗教人士! 他从茶馆与餐馆,从所爱家人身边被送到医院的病床,间中经过是否结束与势必继续的严检,面临从此归零与重新出发的起落,天人交战,明暗两极,又是否命途于此,天命难违? 终于从病床来到孝恩馆二楼!福南的瞬间场景,是那长廊上二边的悼念花圈与挽联,花圈是几乎一律粉白色的菊花、百合、海芋、水仙、玫瑰、马蹄莲和满天星等,层层叠叠以站架方式从进口处摆放一直展延到长廊尽头! 茶侠的武林位置,义气兄弟、商业名声、文化气慨与社会角色,在在从那些花海间中,条带系着的卡片名字上面反映出来,有团体的与个人的,那些字号铿锵有声,代表一方豪气,与一派亲柔,大家都不必沾亲带故,大家都是一条气脉就来给他献出最哀矜,最雅致与最庄严的敬礼! 从孝恩馆二楼,我拜别了福南,向他灵位喃喃诉说,早在2022年底就已经把他写成茶侠,在我小说《南邦诗剑烟云录》的事,再向他家属与紫藤伙伴好友讲述他曾经亲口答应我不介意真名实录的豪爽。 有些事,也不会来不及,迟,或早罢了。而福南的侠名,成了一个永驻,在我书里,在我心中。
3月前
4月前
4月前
看王安忆的小说,从最早的《小鲍庄》到《长恨歌》,再到《桃之夭夭》、《一把刀,千个字》一路追随,从中得到的乐趣是看到一个作家的写作轨迹。而最大的发现是作家对生活的体验及感受,换言之,体验也是一种实践,随着生活经验的增长,不断吸取的过程。 近些日因家人往院,我频繁进出医院;在医院陪护,其实就是静静地守着,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出门前随手从书架上抓一本丢进包里,到了取出来要看时却总是一本旧书,这倒也无所谓。就这样,看了廖辉英看王安忆,都是些旧著——从走过的轨迹中看出一种气派。作家到底是作家,不需要怎样的主义,就只是一种感情,即能讲述许多故事。而这感情也无需多浪漫,它就像闲情,可有可无却很温暖。 刚看完《海上繁华梦》,是王安忆早期的作品。书中的几个故事,各有各的独到之处,却每一个故事都有共同点,虚幻、空想、与现实距离甚远。但所描写的人物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使我想起拉美魔幻现实主义,除了营造虚幻氛围与异样境地,一切都是真实的,在真实的世界里讲述人生的状态,以及鲜活有味的人和事。 构思这样的故事,王安忆自己说,过程异常疲累和艰难;每一个句子像挤牙膏似的挤出来,所花的时间足以写五倍同等的字数。 《海上繁华梦》,光看书名,便可预料内容是一场梦。即使抓住了发财的机会,结果也是梦一场。这非常符合中国哲学——人生若梦。 《漂洋船》说的是福建有一个姓陈的人,俗名阿昆。先人打过潮州强盗,是英雄。可是到了阿昆这一代,先人德泽已然黯淡。他是独子,还没等到他出生,父亲便登上漂洋船,随风飘到南洋去了。母亲早晚给天后娘娘上香,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炷清香。年复一年,父亲始终没有回来,阿昆也长大了,一如当年,又有人来邀他去漂洋,说那里遍地黄金。阿昆被说得心动了,也要上漂洋船,可是母亲不允许。阿昆自此不断做梦,老梦见那黄金铺地的地方。终于在一个夜黒风高的晚上偷偷登上漂洋船。而上岸的地方却并非如传说中那样黄金铺地。那是一个岛,虽然经济并不特别繁荣。但阿昆到底也站稳了脚,后来还娶了当地女子,就是没想过要回故乡。而寻找黄金的梦不曾中断,他不甘心,决定再登漂洋船。他努力工作,拼命存钱,终于有了一条船,然后扬帆远去……日子一年年过去,阿昆没有回来。而阿昆母亲的盼望与等待,则由他妻子来传承,一如当年。 《玻璃丝袜》的繁华梦,致富的代价是以生命换取的;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跑私帮货,从土匪窝里逃出生天,其中一个男人的两箱玻璃丝袜变成两箱钞票,却反被钞票困住了,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把两箱钞票变成两箱金条,最后因不懂得“变”,亏个清光。不但人生如梦,连繁华也是一场空! 《名旦之口》是一个靠名人关系成名的故事。现实社会中,这应当是很有意味的吧。寂寂无名的牙医,诊所终日门可罗雀。一日他与太太去看名旦唱戏,名旦一出场,一片喝彩声,只有牙医无动于衷,更无心听戏,无意中瞄到名旦的牙齿,不禁眉头紧皱,抢过太太手中的望远镜,调到最高倍数对准名旦的嘴部看个不停。回家后马上给名旦写信,同时贴出告示,牙医远游,诊所暂时休业。说也奇怪,诊所休业后,名旦也不肯登台了。传闻她到处去找一位牙医。 等到诊所复业,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名旦要找的那位牙医。消息传开,诊所门庭若市。而名旦正要去牙医诊所,牙医却已经来到门口,还捎来了各方土产…… 过了不久,名旦又登台了,大家发现她出落得更加妩媚了,特别是两排牙齿,像编贝般又白又整齐。 牙医出名了,当然也致富了。这个故事的繁华不是梦,却恍然若梦。而现实社会从来都不缺这种真事——这种带动,以前叫攀龙附凤,现在叫名人效应。 这样的人与事,读来并不觉得荒唐,反见功力——题材严谨而写得轻快。几乎忘了王安忆自己说的,每个字像挤牙膏般挤出来,写得异常疲累艰辛。这种痛苦,其实也是作家的乐趣。 相关文章: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替历史写的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末代挽歌 【专栏.所见微尘】李忆莙/人生轨迹
5月前
我已耄耋之年,心里头还藏有些话,一直没有告诉过人。 那天,阅读星云大师的文章,里头有一段话说:“有一次作文课,题目是〈故乡〉,就认真地构思布局,自觉是得意之作。数天后发回,老师的评语是两行诗句:如人数他宝,自无半分毫。意思是指他为文抄公。 这一段文字,竟然触动我的心弦,撩起我的回忆。我年轻的时候,没有正式进过学校,手上没有一张文凭,只好走进大园丘去割树胶,但是,常会想起老爸的话:“做个人,不能只字都不识,将来就很难找吃。”因此,我培养了读书、写字的习惯,每天会写写自己生活,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写日记吧! 有一天,心血来潮,写了一篇文章叫〈橡胶种籽爆裂时〉,觉得像是一篇文章,就用心抄写在稿纸上,用上原名锺钦贵后,投寄给星洲日报【星云】版,真没想到竟然被编者刊登出来,当时真像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园丘里有一个年轻人,家境富裕,在城市里读中学,有人告诉他,我的文章在报纸刊登出来,他没有为我高兴,还四处告诉人说:他是一个没有进过学校的割胶人,哪里会写文章,不知从哪里抄来别人的文章,编者不知道才刊登出来罢了。 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有个朋友,他家境也很穷,没有条件去学校读书,在园丘里割胶,他听那人说我坏话,心里很不舒服告诉我,我才知道那人在后面讲我坏话。当时,我年轻气盛,很想找他讨个公道,还回清白。可是还是静一静,又让我想起老爸的话:“个人吃个人的饭,个人走个人的路,不要管人家讲什么!”慢慢也就释怀了,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读到星云大师的文章,也记不起有过这么一件事。 人生路上,我就走自己在贫穷的路,一有时间就用心读读书,涂涂写写。一辈子了,读书、写文章,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成就、什么贡献。是好是坏,背后总会有人在讲。还好,人生路上,心头点亮了一盏灯,照亮坎坷的人生路。
5月前
5月前
最近读了一本薄薄的小书,叫《辛波丝卡谈写作——仍在路上的创作者们》,极想向大家推荐。辛波丝卡是波兰诗人,曾于199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著作甚丰。这本小书是她担任波兰杂志《文学生活》编辑期间,回复投稿者来函的记录,它们有时是作品点评,有时是写作提点,特色是言简意赅,刻薄又幽默。 我很喜欢这本小书,不全因为我很喜欢辛波丝卡,还因为这书很能引起编辑共鸣,且不时会心一笑:对对,就是这样;啊啊,原来可以这样作答。真是受教了。 每日看稿审稿,有时也会收到作者的留言询问,希望编辑附上读后感有之,要求修改建议者有之,探问退稿原因的更有之,也有的只想与你说说话,但碍于事忙与时间,常常都只能已读不回,大都略过。不是不觉得可惜与愧疚的,可我也实在不想强迫自己来询必覆。现在好啦,有了辛波丝卡的这本书,许多作者好奇的问题,或许都可以从里头找到答案。真的真的,欢迎对号入座。 我当然不敢自诩为辛波丝卡这样的编辑,也没底气那样说话,但这本书不只在编辑工作上提醒了我,切换到写作者的身分,它一样给了我许多启发。 多说无益,还是直接摘录一些书中内容,让大家自行领会辛波丝卡的尖锐吧—— ● 致Z.H 您喜欢“普通人”这个概念,寄来作品中的人物也正是如此:平淡无奇又缺乏个性。我们有些忧心,文学里容不下这一类人物,从远处看,所有人都一样,然而作家却必须近距离观察,“必须”一词用得不是很恰当,因为没有人发令,这纯粹是作家本能的问题…… ● 致葛拉任娜 您理解中的诗是崇高、绝对、永恒、叹息和悲吟,如此密集的情绪是我们从世纪初以来,在少女记事本中看不到的,夸大程度也令今日的读者望尘莫及。其实,就连最亲近、最让人信任的人听到这话,也只能惊恐地望着对话者,然后莫名想起市里还有要紧事要办。所以,让我们解下翅膀,尝试徒步进行创作吧? ● 致艾娃 ……试图展现诗意是新进诗人最常见的弱点,他们害怕使用寻常的简单句子,烦躁不安,妨碍了他人和自己。这些人之中有十分之一可摆脱此习性,成为好诗人:5人将完全停止写作:一人改写散文(但愿能有更好成绩!):4人则还会持续写作,然而也愈来愈讶异其作品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印象。算一算,原来的10人竟变成11人,显然在我们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又有人加入了。 ● 致M.A.K. 这里只有故事草图,正如您所说:“我尽可能以谨慎和克制的态度叙述事件,如同外部观察者所能看到的那样,你们还想怎么样?”也许我们希望您是更能追根究底的观察者,将心理冲突的主角设定为盲人是不够的,因为盲并非性格。他的女友呢?我们对其知之甚少,以致无法记住这是特定角色。往后写故事时应留意:作者应该像个侦探般探索笔下的虚构人物,在门外窃听,在他们独处时偷看,打开其信件,并猜想他们缄默不语的原因。 ● 致B.D. 新进作家的原罪在于相信题材的全能,似乎认为只要想出主题,作品的核心就完成了,其余的微小细节,也就是叙述本身,只不过是不重要的小事。再说,以爱作为主题,本身就具吸引力……。不过,事实情况完全不同,主题来得最容易,它本身却不具任何文学价值。……您的故事过于随意和简略,某个小城中的某个女孩、某个男人,女人怀抱着“各种相互矛盾的情感”,而男子“以吻封住她双唇……”可以这么写,但不一定非得这么写啊!
6月前
我喜欢阅读,喜欢写,喜欢学外语,喜欢独自漫步。 喜欢的东西很多。有人说,在那之中,要找到那么一个闪光点,出现在所有的兴趣当中,串联起个人的喜欢。当你找到那个光点,就找到了自己,看到了来踪去路。 我喜欢文字。喜欢用一个个方块字去描绘眼前的细枝末节、去勾勒情绪的点点触动、去重塑睡梦中光怪陆离的人生。好多年前我执着于画画,盲目地相信只有线条和色彩能够把梦境刻画,不让它们被清醒的繁琐冲走。无奈画技始终没有长进。 年岁流去,这双眼睛未曾见过的那些画面依然停留于脑子的虚空中,还有备忘录,和对话框里。每每睡醒会忍不住抓起手机记录下那些奇幻的经历,跟朋友分享,或留待日后一笑。有时简单一两句不足以描述,便忍不住加些细节,黄昏中的烟雾、拉下门帘的商店、人来人往的校园,拼图似的一块块凑成所见的情景。我的灵魂曾在那里逗留。日日穿梭于不同的世界,一旦离去便无门再回。文字的微妙,留白的暧昧,引发出无限遐想,筑建起立体活生生的世界。把那些从不曾发生的记忆停留在纸上、在屏幕上。 我想我并不热爱写作,不是非写不可。忙碌一天,夜深人静之时不会牺牲休息,拿起笔创作。或许作家的梦终究与我无缘。我只是,在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在抬头见枝叶映在云朵上、在听见弟弟睡眼惺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这些平平淡淡,却又掀起思绪波澜的时刻,想把触动留下。 感动我的终究是语言 我喜欢文字。文字是线索,线索越多,越能看清真相。每个人的所见所闻如此不同,饶是双胞胎的性格也能天差地别,心绪如此繁杂,人心难测,善恶难分,即便是至诚挚的笑容也有伪装的可能。一颗苹果,是健康,是远离医生,是巫婆所赠,是毒物。《小王子》里说“语言是误解的根源”,可是人与人之间的相通只能依靠语言。或许会越描越黑,或许多说无益。但也有可能,再多说一句,故事的结局不是遗憾,再多写一句,雾会散开,孤寂会化成灵犀。 后来我发现,感动我的终究是语言。语言是生命,之所以生,因其能死。只要世上仍有人,即便在万万人中仅一人还在说着,它就有那么一口气,能苟延残喘。写作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字字句句都是生命的延续。书写之时是一层,阅读又是另一层,层层铺叠,坚不可摧。它并非某人的发明,而是世代更迭的结果,流转于时空套上平凡无奇的躯壳存在在我们的生活里。只要仔细听,会听见过往每一段因缘的痕迹,会听见千百年前人们的日常。所有的所有藏在里面,替我们活下去。 这是什么样的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我,似乎依然无从知晓。或许,我只是个啰嗦的人。
6月前
中六开始,我就有了投稿的习惯,用文字去抒发与分享情感让我得到一种满足感,或许那是作品刊登了以后的虚荣心。 但结婚了以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成了我人生的课题,大部分时间被家里琐碎的小事填满,我开始体会到想法和现实要被统一实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着如何轻描淡述,但是拼凑出来的文字却表达不出心里的情感。灵感正涌泉而来之际,耳边却是那稚嫩的童音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我曾经质疑自己的书写能力,因为有一段时间我偶然寄出去的生活小品都给予回复“稿件收悉,惟不适用”。虽然我从不觉得自己多么的有才华,出口成章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我依然喜欢中文,热爱写作。 有时候看了刊登的作品,用词语法都是很高的境界,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真心觉得那肯定是书香文化熏陶着的人才能如此字字珠玑,表达出细腻情感。 可有时候看到一些文章表达不清晰,语法平平的作品刊在报章上,我也会为自己感到忿忿不平,凭什么他们的作品更值得青睐。 我相信每个人都喜欢被肯定而不是被否定,如今的我释怀了,而孩子就是我释怀的正能量。我想成为孩子的榜样,告诉他们就算没有人肯定你,你也可以过得很好,坚持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不管结果如何也有它的价值存在。反之,就算你被肯定了,也记得不要骄傲,因为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第一名。 有时候事情的结果没有错对之分,只是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不能一概而论。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经历,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这段时期所应秉持的态度应该是更成熟,接纳不同的意见,从中体会不同阶级人士的不易之处。 人总要学着成长。再出发,永远会有下一个春天!
6月前
6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