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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森林

2年前
2年前
去年初,我国开始实施行动管制令,天天足不出户,居家痴痴等待情况好转,重过旧常态生活。除了“摇笔杆”、翻旧籍,聊以度日,大多时间都处在“休息”、思念和回忆的状态中。脑海中最常浮现的是王维的一首七言绝句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不全然排斥大都市,但偏爱大自然,毋庸置疑。折中办法是在大都市求取基本的生活所需,而在都市以外寻求身心的平衡。每于假日,不是登山,便是临海,以消除身躯的疲劳,洗涤心灵的尘垢。 近日,“工余”之暇,以往到过的一些地方无端一一出现在脑袋,有的较清晰,有的较模糊。其中比较清晰的是森美兰州几个名闻遐迩的海滩。三四十年前,有人提议更改波德申的地名,以符合本地化的政策,不知是何原因,它至今还保持原名。波德申由兴而衰,又再度兴旺,这过程我都曾经目睹。这一带印象相当深刻的,当然是直落甘望(Teluk Kemang)。这里见证了我人生几个阶段的变更。再驱车往前,抵达的丹绒端(Tanjung Tuan)则有我下半生开端的印迹。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我在首都一所华中任教,主要科目除了华文、马来文以及中国文学,还有道德教育(Pendidikan Moral),且被委为吉隆坡区的“训练人员”,可谓身负重任。训练人员得遵照指示提早一天到丹绒端报到。记得右转进入丹绒端的路口是一个军营,让人有严肃而安全的感觉。过后,广阔的天空、高耸的灯塔、新旧的酒店、原始森林和连绵山丘竞相迎接外宾。这些元素,显然不是附近海滩都具备的。它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丰富”,小部分是人为的,大部分是天然的,讨人喜爱。 那儿的酒店,以拉查督之家(Casa Rachado)历史较为悠久。我们入住“灵感酒店”(Hotel Ilham),参与的老师提到这酒店的名称,无不发出会心的微笑。那时,国家经济不算太差,对参与者的待遇很好。每人独居一室,每天3个正餐之外,还有两个茶点。每天有3段时间,即早晨、中午和傍晚,我们可离开酒店自由活动。那几天,我们对丹绒端有了较深入的认识。丹绒端这地名有点怪。丹绒(tanjung)的意思是海角,等于英语的cape,殆无疑义;端(tuan)的意思是先生或主人,则令人摸不着头脑。是谁给它取了这个马来地名?当时没有电脑查究,就是目前也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信的答案。它与森美兰的波德申比邻,却划入马六甲的亚罗牙也县。葡语“拉查督”(rachado)含“破裂”或“皮肤龟裂”之意,约等于英语的broken或chapped。是否因其地形而定名,不得而知。 过了两三天,我们发现这里至少有两样事情是来之前一无所知的,那就是它的历史背景以及地理位置的可贵。我不禁汗颜,转念一想,却又为自己不是历史或地理老师而自我解嘲。 拉查督海角这名称是葡萄牙人给它取的。最先想必由于葡方在山上建立了拉查督灯塔(Rachado Lighthouse,现称Rumah Api Tanjung Tuan)。葡方不惜工本兴建灯塔,目的不外为监督马六甲海峡上的敌国(尤其是荷兰)船只。葡萄牙于1511年占领了马六甲,过后势力向外伸展,当时它的主要劲敌是荷兰。根据记载,灯塔高24米,建于1528与1529年之间。英国于1824年立足马来亚,1860年重建该塔,1863年开放予公众人士参观。那地方在17世纪期间曾发生一宗重大的历史事件。 一定会再去丹绒端 葡荷两国在17世纪相继向东拓展势力,以葡国海军占优势。据说有葡萄牙将荷兰4艘军舰,包括拿骚号(Nassau)击沉的记录。拉查督的战役,十分剧烈,大可拍成一部吸引人的电影。史载那场战役发生于1606年8月16至18日。葡方以马六甲为基地,出动20艘战船,荷方则由荷兰东印度公司派遣战船11艘。双方的战船最小超过400吨,最大可达800吨。结果双方各有2艘战船折损,葡方约500人阵亡,荷方则有150人牺牲,多人蒙受轻重伤。传说来自柔佛的马来官民暗中支持荷兰军队,以致30年之后(1641年),荷兰人得以把葡萄牙人逐出马六甲,取代了后者的政治地位。葡萄牙从此在东南亚的势力一蹶不振。 还有一个更早的传说,相当有趣——马六甲王朝的建立者拜里米苏拉(Parameswara)遗体可能就埋葬在灯塔左边的原始森林里。拜里米苏拉的名字显示他是一位印度教徒,字面上是“大王”的意思。据说他是印尼巨港的王子,生于1344年,因政权斗争跑到淡马锡(新加坡),成了淡马锡的最后一名统治者,然后沿麻河北上,抵达马六甲。他与随从在马六甲树下歇息时,目睹鼠鹿把猎狗踢进河里,遂觉得那地方不错,就在那儿建立了马六甲王朝,从1402年到1414年在位。如果有一天,历史学家确实在那附近找到他的陵墓,那可是一件大事,就不晓得有没人起过去那儿求证的念头。 丹绒端的另一个优势是它的地理因素营造的。附近的清真寺岛(Pulau Masjid)和钻石岛(Pulau Intan)与这里的白石山(Bukit Batu Putih)相映成趣。人们划船或爬山可各取所好。 丹绒端约80公顷的永久保留森林地,于1971年1月5日生效。除了红木获得当局的适当照顾,更成了各种动物与鸟类的天堂。而在20世纪70年代中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令下,各种鸟兽迅速繁殖。这里逐渐形成一个猴子港湾(monkey bay),更孕育了各种动植物。估计这一带每年出现五十多种鸟类和长着三十多万种动植物。 记得那次举办的国民教育训练课程落在四五月间,午休时段,整个海滩人头涌动,其中不乏欧美或其他亚洲国家的游客。他们大都有备而来,或站或坐,或撑伞或戴帽子和墨镜,望远镜和摄影器材更是必备的物件,彼此动作一致,蔚为奇观。原来从上午11时到下午3时是观赏各种飞禽的良机,不可错失。 各人瞩目的,是来自远方的鹰类猛禽,包括灰面鵟鹰(grey-faced buzzard eagle)、日本松雀鹰(Japanese sparrowhawk)、蜂鹰或雕头鹰(oriental honey buzzard )、白腹海雕(white-bellied sea eagle)、苍鹰或赤腹鹰(Chinese goshawk)、鱼鹰或鹗(fish hawk,ospreys)、黑冠鹃隼(black baza)、巨斑鹰(greater spotted eagle)、黑肩鸢(black-shouldered kite)等等身体巨大,性格凶狠的候鸟。后来我在报上读到一则消息,马来西亚自然保育协会(MNS)自2006年开始,定3月4日和5日两天举行“飞禽观赏大会”。可惜由于工作的关系,我都无法参与其盛。 当时一些常客对我说,那些候鸟来自北半球,特别是日本、韩国、中国、俄罗斯等地。它们每到冬季就飞来南方各处避寒。三四月,北半球各地入春,没人告知它们,它们自动会循着原路飞返,在丹绒端一带的原始森林歇息数天,稍后继续飞行,全程估计不少于一万公里。 我参与大伙儿,“徒眼”欣赏那些候鸟免费的精彩表演。它们在广阔的长空来回翱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显示它们完全无视自然界施加的压力。生存在世间的人类无时无刻不为各种烦恼和疾苦所羁绊,怎能与它们的逍遥自在相比?实际上是难以望其项背。 如今,受疫情的影响,我和家人不得不“拘禁”于都门。我对丹绒端和那儿的灯塔、苍莺、雀鹰等等无端兴起浓浓的思念。想必那儿的酒店、沙滩也一样冷落凄清,候鸟早已飞回它们的家乡去了。 也许明年的三四月,雨过天晴,一切都变好了。那时,我一定会再去丹绒端,重温三四十年前的梦。到时我所能见到的,该是你们的孙子或曾孙了吧?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