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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

1月前
我的外婆喜欢问神,她喜欢向乩童询问一些事情的起因以及寻求一些问题的解决方法。她相信神明是神通广大的,并且会通过乩童为她指点迷津。 好比小时候的我有一次高烧不退,住院一个星期,医生也没查出个所以然。于是外婆到庙里问神,询问我发烧的原因,也求了张符,把符烧了再加点水让我服下。结果,隔天高烧竟然退了。至于发烧的原因,外婆却闭口不说。 面对身体的不适,如果尝试了几天的药物治疗也不见好转,外婆就会到庙里问神,之后情况就会好转。但我总会觉得,这些是否只是个巧合?碰巧药物起了作用而已。但外婆说,这是神明显灵,庇佑我们。 某一年的农历新年期间,我们开长途车到槟城的极乐寺进香祈福。回家途中,我们发生了车祸。在我们前面行驶的车辆突然紧急刹车,导致我们来不及反应撞了上去。所幸,只是车头稍微变形,车子依然能开,车上的人亦无大碍。外婆说,这是神明显灵,庇佑虔诚的我们。 但却在前几年,我的外公就在他经常进香的观音庙外的公路发生了交通意外,住院10天便不治。外公和外婆一样,是虔诚的教徒,甚至比外婆还要虔诚万分,却在经常出入的庙外出事。这次,就没听见外婆说什么神明显灵了。 外公发生交通意外的起因、经过以及这场意外中另一位当事人的身分,我们用尽了方法,最终只得到模糊的答案。外婆提议到庙里问神,因此我们去了好几间庙宇“搜集答案”。但从乩童们嘴里得出的答案却是五花八门,可能是因为天机不可泄漏,所以给出的答案也模棱两可吧。我们对此不置可否,唯独外婆坚信不疑。 这让我回想起以前外婆在信仰上的种种行为,不禁开始觉得外婆有点迷信。鬼神是否存在,是否能通过乩童传达信息,这些都见仁见智。我信鬼神,并且认为通过敬拜神明以安抚焦躁的心灵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但如迷信其中,便会使人失去判断能力,盲目跟随,不论对错——这是不可取的。 再仔细想想,外婆的迷信思想可能早在她年轻时就已形成了。外公外婆都来自贫穷的家庭,在那年代,倘若家庭条件不好,教育便显得不那么重要。这就导致了只受过低等教育的他们对知识的缺乏,无能辨别没见过的景象或经历的事物,进而认为它们是超自然现象。遇到此类的“麻烦”,自然就会想到请求神明的帮助。 更何况,年轻时经济拮据的他们还需抚养6个孩子,当然更得祈求神明保佑一家大小平安健康,倘若出了意外,单是筹备费用就足以击垮他们。如同我前面所述,要是生病几天不好转,都会到庙里问神看病,说也神奇,看了之后病情都会好转。 曾经听我妈妈说过,小时候,外婆带着她和几个孩子正要去安邦南天宫,途中却不小心和外婆走散了。幸得好心人相助,她在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安全回到了外婆身边。正当外婆想感谢那位好心人,抬头瞬间,却不见踪影,外婆就认为那位好心人是神明的化身。对外婆而言,家人的健康及人身安全被神明守护着,就意味着性命得到了保障,心中的大石也就能落地了。 也许就是这样屡次逢凶化吉的情况不知不觉地加深了外婆对神明的依赖及信任,导致她只要遇到问题,自然就会到庙里求助,尤其特别爱问神。现在的她不管有什么疑惑或是身体的小毛病,都会一如既往地到庙里问神。虽然乩童表面上说得头头是道,但身为旁观者的我们,偶尔会觉得乩童无非就是带着外婆兜圈子,根本没说到点上,她却没有一点质疑,完全认可他们所说的。 我想外婆会如此信任乩童(神明),或许是因为她遇过的大部分困境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她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是神明的“功劳”——尽管她也曾为解决困难而付出实际行动。这也难怪,谁知她年轻的时候,生活有多不如意,多少次困境窘迫时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彷徨无助;多少次向亲朋戚友求助却遭受冷眼。唯有求神拜佛并通过乩童让神明指点迷津,才得以让她在黑暗中寻得一点光,看到一丝希望。 问神早已成了外婆寻求安全感的方式。问神时,她心里可能有了自己不太敢确认的答案,得到乩童答复后,她感到被认可了,便会充满信心,下意识地解决所面临的问题。我仔细观察过,每当外婆问神完毕,都会呈现出一种心旷神怡的状态,所以乩童可说是她的“心理辅导师”。既然这样能使她的生活过得安稳些,那便让她如此吧,只要我们时刻保持警惕,不让她陷入迷信的漩涡,遭受它带来的危害,一切都好。
1月前
外婆出殡后,殡葬单位负责人召集母亲、舅舅、阿姨及表哥,9人围成一个小圈,跪坐在摆放棺木的位置。负责人从压煞的水桶里取出8副碗筷,郑重对他们说:“这副碗箸是妈妈,阿嫲乎恁起家用的,现在她没了,恁就袂好好,毋通分家。”他一边将碗筷平分给7名儿女及长孙,一边用闽南语叮咛子孙齐心协力。这番言辞犹如闽南剧惯用的对白,而今戏剧性地在外婆的丧礼中上演,传入我的耳里,我这才听明白,原来分碗筷的丧俗承载了往生者对后代的寄寓。 身为外孙女的我站在母亲身后“窃听”殡葬单位负责人冗长的闽南语发言,从而发现他的发音特色。他将“筷子”念为“箸”[ti],不禁让我想起幼年时期到惠安阿嫲家用餐的趣事。小时候不知道“箸”在闽南方言可以念为[tu]和[ti],读音上的区别让8岁的我误以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字。当时阿嫲叫我到厨房拿筷子,但我听不懂[ti]是什么,妈妈帮我翻译成之后,我才明白阿嫲所谓的“箸”[ti]即是外婆所谓“箸”[tu]——即“筷子”。 《说文解字》记载:“箸,饭欹也,从竹者声”,“箸”(汉语拼音为zhù)字以竹字头为部首,表露了箸的制作材料是竹;“饭欹(yī)也”则说明了箸的功能为餐具。长大后修读语言学相关课程,适才知晓“箸”字在闽南方言区的发音因地域而异,汉语一般以“筷子”统称日常生活里人们吃饭夹菜时所使用的两根棍子,“箸”字则保留于方言 “箸”与“筷”有俚俗之别,在正规场合,筷子被称为“箸”,而民间一般称其为“筷”。 根据《菽园杂记》,“箸”与“住”同音,当时的人民认为“箸”字对行船者而言为坏兆头,故而以“筷”代“箸”,祈愿远航的艘船早日归来。清代市井小说对“筷”字的使用频率普遍提升了,“筷子”一说日愈普及化,从而取代了“箸”字的正统地位。又一说法是明代西方学者利玛窦没有将“箸”的概念引入西方学界,导致洋泾浜英语将筷子译为“chopstick”,即“很快的棍子”,所以“筷子”是现当代人士对“箸”的惯用称呼。 理解“箸”的本义之后,我转身到厨房“算筷子”,一个、两个、3个……妈妈听见我用“个”数数,立刻纠正我筷子的量词是“双”,“一双”指两根筷子,趁机考我数学,问我6个人一共需要多少“根”筷子,这道应用题把我考倒了。由于当年的我还没学会背乘法表,妈妈教我把筷子两两排开,重复5次,6双筷子一字排列,这便是我对量词“双”的最初理解。 成双成对的筷子对应了传统文化里阴阳二合为一的概念。“箸”的两根棍子发挥主动与被动功能,分别对应传统文化里的“阳”和“阴”,握筷子的时候拇指、食指和中指在上,代表天、地、人的结合。古时汉人有“天圆地方”的概念,因此筷子的造型多为圆头长身。筷子的长度讲究“七寸六分”,代表人的七情六欲。如今筷子造型多变,除了传统的竹筷,按材质一般还可以分为木筷、不锈钢筷、陶瓷筷及儿童筷等。 握筷子尾端的女孩会远嫁 阿嫲家的“箸”属于木筷。由于父母皆是左撇子,我看不懂他们握筷子的方式,导致我握筷子的姿势较为怪异,不仅手指错位,甚至呈现了交叉状态。阿嫲年事偏高,看不清我的握筷方式。妈妈稍微调整了我的手指部位后,我使用正确的姿势夹了两块肉,随即便恢复错误的姿势。妈妈失去耐心,放弃纠正,对她来说,难改的除了女儿的本性,还有她握笔及握筷子的姿势。 某日干爹发现我握筷子的方式不标准,向母亲了解情况之后,手把手教我握筷子。当时的我已经念小学五年级,他矫正了我的手指部位,要我坐在他的正对面吃一碗面,确保我学会握筷子的正确握法。这是我吃过最压力的一碗面,我全程不敢松懈,生怕自己放松用错姿势,干爹会让我把桌上的配菜吃完。 经过干爹的调整,我迅速学会了握筷子的正确方式,从而喜欢握筷子的感觉。每当家庭聚餐,他依然会暗中观察我握筷子的方式,所幸我都能顺利过关。然而,干爹总会提醒我把手指放低一点,他说,握筷子尾端的女孩长大后会远嫁。我不想离开家,乖乖地把手指放在两根棍子之间的正中央,心想,这样离家不近又不远。 家庭聚餐多达两桌,我们把桌子分为长辈桌和晚辈桌,而干爹是全场唯一使用筷子吃饭的人。筷子是安静的餐具,不论用以扒饭、挑菜、夹面食、肉类、豆腐、鸡蛋等滑溜之物,都不会发出失礼的摩擦声。我间接受干爹影响,至今习惯了用碗筷吃饭。 有人将筷子的禁忌统称为“十二忌讳”,但对家中长辈而言,他们觉得将筷子插入饭菜中央最不吉利。祭祖时,我们在祖先供桌摆放12碗饭,而后在碗的右侧各别摆放一双祭祖专用的不锈钢筷子及一个陶瓷汤匙。妈妈千叮万嘱,筷子的头部切记朝外,将祖先视为活人,然后在桌边摆放4张塑料椅子,仿佛那一刹那,历代祖先会被饭菜香吸引回家。我经常幻想祖先动筷吃饭的场景,他们的样子是怎样的呢?他们吃得惯妈妈煮的菜吗?烧鸡和糕点好吃不?能的话,我还想凑近观察他们握筷子的姿势。 小学老师经常以“折不断的10双筷子”向学生宣导“团结就是力量”,然而在传统文化观念里,一双箸足以撑起一个大家族。想念外婆的时候,我想用殡葬单位负责人分发的“起家”碗筷吃饭,妈妈却不准我使用,说这是外婆留给后代的珍贵之物,必须好好珍藏,于是让我把这副碗筷收到厨房储物柜最高处。 每当打开厨房储物柜,只见“起家”碗筷高高立在储物柜最高层,倍显孤独,又颇具威严。如此的视角,宛如外婆正在天上俯视我们一样。此刻,她将化为一个碗、一双箸,守护她的子子孙孙。
3月前
3月前
3月前
前文提要:阿姨的手工比外婆和母亲更细,每个格子大概是5乘5公分,用丝绸布的格子超过20个,修补起来更有难度…… 03/转角遇见玖贰百家被 就这样,每天缝补一点,针线穿梭在那一个又一个的小格子,针竟然没扎到我的手,我还可以一边缝一边听优管的台湾命理和养生保健节目,那一个小时是一个完全放松的me time,于是兴趣回来了,多么奇妙啊,超过半世纪给洋娃娃缝衣缝百家被的兴趣居然再现了! 我终于体会到外婆晚年为何那么平静专注,因为缝纫本身就是会让人脑袋放空,全副精神灌注在针线上才能成功。否则针扎到手指不说,那粗糙的针法也入不了眼,又要耗费时间眼力重新来过,不如一次专心做好,才能绵绵密密,完美无瑕。 也就是说,缝纫也是讲究科学的,如果只是随便拼凑,缝出来的“作品”粗糙庸俗,根本不想盖着那色彩睡觉,粗劣的布料与配色也让人睡不安稳。要达到自己要的美感与实际效果,就必须有计划的剪裁,反复的配对图案和修正,并且全神贯注的拈针弄线,不得大意。 据说一个习惯需要至少3个星期养成,我这样每天花一个小时缝补,不到一个月竟然也成为习惯了。一天没有东西缝,仿佛若有所失,非得动动针线,才算完成一天的例常。 于是,一个月后修补完两张百家被,帮晨改好了她要改的衣袖和衣身(过去都是送去改衣店请人代劳),我开始兴起动手做一张百家被给自己和家人的念头。 2022年,我在巴生客家故事馆的市集遇见外婆百家被以外的第一张百家被。 我记得那是一张绿色充满绿植图案的百家被,还有一条粉红色(代表幸福的颜色呵呵呵)女儿肯定会喜欢的百家被,我简直是一见钟情,跟身边的晨笑说这条粉红色的可以留着给你当嫁妆。玖贰挡主舒佲就是1992年出生,比晴大一岁,却能做出我外婆和母亲水准的百家被,令我印象极为深刻。尤其是年纪轻轻的她说百家被是跟她姑妈学的,我对她更是多了一份欣赏。年轻人愿意乐意传承这种如此讲究耐心的工艺,加上时尚的美感触觉,百家被在她的手中又有了新的生命与活力。 感谢玖贰百家被,她不但制作完整的各式百家被,而且有剪裁好的材料包出售,让我这种新手可以省了剪布的步骤,直接从组合拼布开始工作。剪布看似轻松,其实也是要有耐心的细活。阿姨就说过我的母亲不会剪布,布都是我外婆剪的,外婆往生后就轮到她负责剪,剪好了一片一片的正方形或三角形,放进大袋子提上巴士亲自送到40公里外的姐姐家,让母亲用针车车好。 有趣的是,玖贰的百家被材料超过有100片,她说缝一张被是11×9,是99片,这数字还真有意思。过去贫苦人家一家家去搜集布头碎布,集百家之福给新生儿女做小被子,现代人买布自己剪竟然也是要整百片,想来这拼贴不仅是功夫,更多的是心思,是感情,是凝聚力吧。 一块块正方形的碎布,各有美丽的图案,第一张我选的是女儿喜欢的粉红色,每一块拼布都可以有不同的排列,有时我排好了又叫居家办公的晨有空时帮忙看看,奇怪她总是排列出我没有想到的组合,我有时照她的审美观有时照自己的,单排列组合拼布都兴趣盎然,有时反复排列换来换去,觉得这个实在比爬格子有趣多了! 想得多美现实就有多无感,自己一旦动手去做看似简单的工作,挫败感就来了。我的第一架缝纫机是最简单的型号,不到100令吉。我原以为可以像手缝一样每天操作一个小时,但用没几个小时它就卡住了,缝纫机不会动了呀! 第一次请教会操作缝纫机的朋友ML时,她在视频中说:你就敢敢把线剪断,重新来过呗。她的话对我来说不啻是醍醐灌顶,我从来没想过针线车不动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一刀剪断重新来过这种人际关系哲学原来可以运用在我的玩具缝纫机上啊! 剪断线重新车过,我的半条百家被终于车好了。我的玖贰师傅说及格,但是我不能乘胜追击,因为车好了第一条百家被,我的玩具缝纫机又不会动了,而这次是怎么剪也救不回了。 勿笑我愚笨,我后来解决的方法是用90令吉买回一架同样的缝纫机。帮我网购的晨说一个用不到4个月就坏的玩具不值得回头,但是老妈我不听,我不想再花心思重新学习操作新的机器,况且“旧的最好”符合我的年龄需求,即使只用另一个4个月也无阻我想挑战第二条百家被的热情和勇气。 几个月后,我的第二架玩具果然又罢工了。但我已完成了3张百家被单人被,同时也决定投降了。做百家被需要充沛的体力和充裕的时间,想想我在房间开了冷气依然车得满头大汗的车被日子,有时候为了要一气呵成完成拼贴缝到忘记了时间,有时候拼错颜色(撞色)需要拆线重做,有时却因一个小失误而无法拆掉整排格子重来……我只想回到最初最简单的方式,灌注有限的精力与时间,随心做最小的拼贴,如杯垫、布书签、文具袋、红包布袋和小福袋等等,享受那一小时的me time就感觉很幸福了。 农业时代的女性必须懂得做饭缝纫,才能操持一个家。工商业时代的女性因为时代与生活形态不同,自然有更多不同的选择。传统的手作加上时尚,已成为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超越上几个世纪的女红,但一样令人珍惜和欣赏。不管走到哪一代,我相信自立自爱的女性都会寻找到适合她们的生活和美学。无所谓最好或不好,最重要是——适合。 04/在缝纫中与母亲精神同在 百家被代表的是爱与祝福,隔了半个世纪,我终于在一针一线中与外婆和母亲一次次相应相知,线会脱但爱不会脱,布会破但爱不会破;只要有心,人常在,爱也常在。愿我心爱的孩子有一天也会有这种领悟,在因缘生灭中自在自由,会心微笑。 爬格子曾经是我的最爱,虽然网络时代的文字处理已经没有格子,但我还是要特别记录这段百家被因缘。母亲离开我20年,我在缝纫中与她精神契合,觉得她只是形体不在,精神却与我同在。很多道理仿佛懂,但我们其实只有真正动手,才能体会和印证那清晰无比的当下,听到内心的声音,找到平静与心净。 感谢老伴帮我把文字打印出来,明年清明,我想把这一点文字烧给母亲。“青山绿水结灵穴,晚景白云是故乡”,母亲在仙境古城安息20年,父亲伴着她4年,20年来我们兄弟姐妹6人每年都会去扫墓,在白云故乡倾诉无尽的思念。 今年的12月15日,是母亲往生20年的忌日,我也要把这篇文字献给她。莫问不识字的她怎么读,我相信她读得懂就是读得懂,正如那平平无奇的针与线,穿梭出一个个心意,穿越时空的爱与祝福,不需语言也能相通。世人愚痴,从心所欲,何须执着,这也是针线教会我的道理……
4月前
01/外婆的百家被温暖了四代 从小看外婆做百家被、用她和母亲联手做出的百家被长大至今,从来没有想过,超过半个世纪后,自己也会拿起针线,从一个小拼贴开始,学做那看似简单实则不然的百家被。 童年时我有一个小洋娃娃,外婆每天缝衣缝三角形的百家被,我就坐在一旁用她的布碎给洋娃娃缝衣服,一天换一套。我也给洋娃娃缝了一条迷你百家被,大小应该有10吋乘10吋,里面缝的都是一个又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那是我生平第一条无师自通的百家被。上初中二时我把那一个宝盒的洋娃娃衣服和百家被送给了我的第一个外甥,可惜当时没有相机留影存档,“宝物”已永远不见了。 百家被需要一片一片拼贴,少一点耐心都不行。我记得老幺昀小时候爱玩拼图,从拼200到500到1000,我都没有帮忙过,只记得在一个深夜看到桌上她未完成的拼图,一时兴起坐下来玩玩,但不知不觉拼了一个小时,却只拼凑出一块小之又小的蓝天。做百家被虽然跟拼图一样都需要极大的耐心与眼力,但缝制布料比拼纸图毕竟需要更多的功夫和要求,我从来没想过要挑战那样“无趣”的工作。 教学三十多年,我勉强也算是个有耐心的老师,但耐心其实是有选择的,通常只用在人们想用的地方。拈针弄线对年轻时的我来说太花时间了,怎么可能去学外婆那又慢又细的针线活儿。从小学二年级就懂得投稿儿童报的我只喜欢读读写写,那年代的400字稿纸可吸引我了,一个字一个字填满那400个小格子是我初中时代就热爱的课余活动,绝对不是那些无趣的百家被针线活儿可以相比的。 因此长大后,应该是进入中学,我再也没有拿过针线。记忆中衣服并不需要修补,即使需要修补,那也是母亲的工作,她戴起老花眼镜缝衣车衣的身影都在我心里定格。我虽然也贪玩踩过她那架针车,但缝补衣服纽扣等家事我还真没有机会动手,更不要说做百家被那么大的工程了。 有一次,大概是我三四年级的时候,放学后我回到家跟她说妈妈我考第一名,她正在缝衣服,头没有抬起来,只是哦了一声。那个年代,不讲求仪式感,我如常报告,她如常应答,简单又纯粹,回忆起来却都有温度。 而我的外婆,外公在她27岁时病逝,身上只有7块钱的她带着4个子女,靠种菜卖菜养活自己和孩子。艰苦的生活从来没有压垮她,我童年时她已经没有卖菜,帮忙母亲在工厂包伙食和煮食。晚上有空的时间她都在做百家被,她执针线时是那么平静、专注、完全让时间停驻在一来一往、绵绵密密的动作上。那时没有相机,但她穿针剪布的画面却是我对离世30年的她永远不灭的记忆。 孩子出生后,我不免会遇到需要缝纽扣或修补衣服小问题的时候。家里没有针车,但肯定有一个铁盒装着针线(那些年代酒店附赠的小针线包可好用了),我记得不是必要我不会打开针线盒,总觉得那是琐碎又烦人的工作。 昀7岁时有一次看到我帮她缝补脱线的衣服,竟然开心地拍起小手,让我莞尔。年纪小小的她似乎知道妈妈不喜缝纫,有一次竟然自己拿针线缝补脱线的外套帽子,结果线串过衣服的正反面把两边都缝死了,让我笑了好久。惭愧的是我当时并没有称赞她主动学习和动手缝补,也没有去关心她那一次缝补失败后有什么感受。不知道远在台北工作的她是否还记得第一次拿针线的“笑话”,妈妈非但没有称赞她主动拿起针线修补,反而因为缝死的衣服而笑了半天,想想还真的不该。据说学习缝纫会让小孩有创造力和加强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当时是错过了即时教导的契机了,怎能不惭愧呢? 缝纫花时间花眼力,年轻的我没有兴趣,似乎也是没有必要。孩子上独中的校服需要绣上校徽和学号,我从来没有动手过,都是跟学校定制。话说我中学6年校服上绣有校名“坤成”两个字,那也不是外婆或妈妈绣的,而是母校一位最资深的女职员燕姐绣的。全校的校服都是她负责绣校名,那两个隶书体、用白线绣的字陪伴了女生6年的学习光阴,也是海内外校友最珍贵的的共同记忆。 02/修补百家被的工程 是什么机缘让我这个不喜碰针线的妈妈重新拿起针线呢? 那要从老二晴从新加坡带回来的百家被说起。 晴带去的百家被应该有十多年的历史了吧?19岁离家去南洋理工大学报到,她自己收拾行李,我并不知道她把用了几年的旧百家被也带去。几年前有一次假期她把被子带回来说有地方破了,看看能不能补回去。她应该也没指望我会修补,那时候有保姆花安娣帮忙,她家有传统的针车,她修补好后,晴欣然带回新加坡又继续用了几年。去年她带回来同样的被,这次裂开的部分更大了,但是会修补的人却已经不在了。上一个世纪缝制百家被的棉布基本上很耐用很舒服,我们不可能因为一点破损就丢弃让我们无数个夜晚睡得安稳的破被,更何况那是她外婆留给她的爱与祝福,被子再破也不可能丢弃啊 !没有人可以修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动手。 我首先把整张待修补的百家被铺在床上,拍照存档(因为要做before and after),然后算好多少格需要修补。把裂开的底层剪开,我利用可以重复使用的部分,剪了一格又一格大小一样的碎布,准备用来修补正面破损处。我粗略计算修补一格需要15分钟,10个格子就要150分钟,再分配好一天先用下课后的半个小时来进行,结果果然是在预计的时间里完工了。 家里没有传统针车,我大姐二姐的嫁妆有针车,那是那个时代女孩的嫁妆。我和三姐结婚时却已经不流行针车当嫁妆了,应该说是不需要了。因为买成衣十分方便,还有谁要像婆婆和妈妈的时代用针车车衣服呢?没有针车,我全部用手缝,起初常常要老大晨帮我穿针,后来细心的老伴竟然网购了一种不用穿针的针,我觉得那真是神奇的发明。 神奇归神奇,但因为针眼有缺口,缝纫时很容易脱线,我后来选用了针眼比较大的针,虽然针比较长,但用习惯了也不觉不顺手。我缝好了正面的格子,底层再去找新布(买布!不可思议的第一次),然后拿去一家马来裁缝店,请裁缝师帮我车边,人工好像是15令吉 。 修补了第一条百家被后,我不只有那一丝丝的成就感,还有意犹未尽、想再缝缝补补的感觉。我想起阿姨好多年前送我的百家被,那是她唯一的粉红色百家被,也是有几个地方脱线了(她送我时已告知“有瑕疵”,因为她不小心选了几块丝绸布,正方格边边非常容易脱线),于是也从衣橱里搬出来,尝试另一个修补工程。 阿姨的手工比外婆和母亲更细,每个格子大概是5乘5公分,用丝绸布的格子超过20个,修补起来更有难度。我照样拍照、剪格子、分配好时间每天缝一个小时,预计大概两个星期才可以(不)轻松完成 。(明日续完)
4月前
5月前
对刚上小学的我而言,回外婆家,就是一次国内旅游。趴在车窗前,我总能很快认出靠近外婆家极具地标象征的大黄梨。猎豹般敏捷扑奔丝毫不差将那颗黄梨捕抓,锁于眼眸之中。外婆家位于柔佛南部笨珍县,路经北干那那(Pekan Nanas)。北干那那早期由于盛产黄梨,故也被称为黄梨之乡。遗憾儿时没机会参观辽阔的黄梨种植地,时过境迁,传统的黄梨农业逐渐没落,想看也看不到了。剩大黄梨孤傲地立在苍老的土地上。 它见证我来来回回穿梭阿嬷与外婆家,一年级的我看着它、二年级的我看着它、三年级的我仍然看着它,它没有变老。有它在,我就知道自己离外婆家不远了,它会对我说:“小宝贝,我们到笨珍了!”在我记忆中,始终有它的一抹鲜黄。哪怕某年某日,梨老珠黄我也记得它,爱着鲜黄的它。 小学同学爱打听大家假期上哪儿玩。笨珍。顽皮的男孩戏谑我说,所以你是从“真笨”的地方回来咯?心底默念: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幼稚的人,拿一个地名来开玩笑。我不打算搭理他!或许是我脸色发臭,准备上课的陈老师立刻打断男孩的话。她说:“笨珍啊?靠近海峡。那区以前盛产黄梨,对吗?”我连忙点头,老师在帮我解围—— 陈老师教历史课,我认真听她娓娓道来马六甲王朝那些事……拜里米苏拉原本是位王子,逃亡到淡马锡,最后在马六甲建立王朝。随后几百年,西方列强为争夺马六甲这块风水宝地,战争不断。除了饱受战事,马六甲王朝有一桩喜事值得一提。那就是汉丽宝公主与马六甲苏丹和亲。峇峇娘惹便是公主随从与当地人通婚后诞下的后代。现在,欲知详细内容得翻查史料,以前听陈老师讲课总是欣然接受。后来,我渐渐明白很多事情,很多人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还需要亲自查证。找答案的过程往往很耗时,但我认为值得。 再后来,陈老师已不是我的历史老师,马六甲古城一日游却是年年少不了。老师们常说我们很幸福。“马六甲学生想看历史古迹,坐趟半小时的巴士就能到达世界文化遗产——马六甲古城。”你们可千万要记得马六甲历史,别给我丢脸。1511年,1641年,1824年,马六甲曾被葡萄牙占领,然后是荷兰、英国和日本。日本战败,英国人继续统治直到东姑阿都拉曼率领代表团到英国伦敦谈判,取得马来亚独立。 合上课本,抵达A Famosa,抚摸矗立百年的古城门,想像宏伟城堡因炮弹雨林而被毁坏得剩下最后一堵城门,此刻此景才真正体会到课本里文字的沉默,繁华街景沦为处处废墟的哀伤。我紧紧收拢手心,残存在我指尖的城门沙砾久久不能释放。不得否认,我心疼这片土地,不因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亦不因15世纪时期辉煌的马六甲王朝——形形色色的人种踩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人们争相替它换头衔。我爱古城门缄言一场又一场无法确切刻画和描写的血雨腥风。旁人提起马六甲历史,它被谁占领、被哪个贵族把玩过,我对答如流的背后,缕缕情丝已有一根牢牢被马六甲牵引着了。 “来来来,你过来……” 马六甲阿嬷和笨珍外婆爱问上这么一句,你更喜欢住在谁的家?若我回答柔佛州,感觉对不起从小学到中学栽培我成材的马六甲州和唠叨我多年的阿嬷;若我回答马六甲,学校假期回外婆家怕是不好交代。两全的说辞,莫过于——人在阿嬷家回答阿嬷家最好,人在外婆家说外婆家最棒。两个州属我都深埋情感的种子,任挖空土壤也挖不走。 外婆阿嬷性格反差大 可别以为能问出同样问题的两个女人属于同一种人:外婆身子瘦弱,性子柔。反观阿嬷性子刚烈,黑黝黝的皮肤,铁娘子似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外公招手呼唤外婆坐在他的腿上。外婆哭笑不得,自己拗不过外公,最后小鸟依人停靠在外公肩膀,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上午睡。〈最浪漫的事〉前奏响起,两人恰好哼唱刚发生在我眼前的爱情故事。 阿嬷从前跟阿公吵架,她直接拿扫帚把外公赶出家门。据阿嬷口述,阿公年轻时放荡不羁,一星期没几天在家,把家当酒店,回来时人醉醺醺,抱着莺莺燕燕,身上穿得红红绿绿……阿嬷羞愤赤红的脸,我识时务从此不敢过问阿公的事。记得她说话时音量越飙越高,眼神杀气至今仍能震慑到我不敢出声儿。阿公如今住在外头,偶尔回来探亲。事先他会打电话给我,打探阿嬷在不在家,了解阿嬷今日心情,再决定是否深入曹营。 而我,基本上会在回家几天前通报家人。这样一来,我回家时就有丰盛的晚餐摆在桌上啦!次次抵达家门前,我习惯性脱口而出:我回来了!接着,我便等待——外婆挽手招呼,哎呦,你回来了?或是静默片刻,阿嬷不苟言笑地望向我,稍别过身才掉落半句,回来了? 现在我在吉隆坡实习。放工后,回到公寓单人小房,里头格外寂静和昏暗。也许这里还不能被我称之为“家”。家是吵吵闹闹的地方;家人是始终为你留一盏灯的人。家在哪里?家人在哪里,家就在那里。答案是柔佛,亦是马六甲,答案也是时时等着我回家的阿嬷外婆。
5月前
6月前
a 我步向记忆的木屋,万物正逐步瓦解 画面随板墙的白漆片片脱落 像零散的雪,飘落于外婆的卷发 屋里有一双爬满青筋的足化成柱子 撑过六十馀年摇晃的房身,也撑起我 灰色的童稚。昔日阳光透过墙洞穿过彼此 缕缕金光绣在丝绸衣裳 形成最安稳的颜色 b 新村早市每天如常上演鞋子秀 幼小身躯紧跟外婆趿着拖鞋的脚 穿梭交杂的腿腹,潮湿的气味,斑驳的光影 茶室的咖啡香于鼻腔刺下浓醇的文身,刻进 每个简朴生活的窟窿 晨光包覆层层笑语与方言 如碟里闪动的蛋黄,滑进喉咙留存一种乡愁 午后屋簷下,麻将桌底总有四对各异的腿 依循牌面变化跳起踢踏舞,试图抵挡时流 足脚却依旧肥胖多肉 c 躺椅承载的圆润身躯等于两个我 下肢不按比例逐日肿大,胀成一块 巨型肉色海绵吸收污水 年幼的手指轻轻一戳,肌肤现出小小凹槽 生命的弹性从腰间渗透出去 我窝在双腿间筑起的巢,静听皮下水浪流动 以及血流窸窣的说话声却 听不见外婆的嘱咐,电视机满溢的欢声 遮掩不了点描于手臂的针孔。母亲日益繁杂的 踏步声是一则有声隐喻: 我们害怕停止的时刻 d 我的四肢风雨无阻地抽长 头顶几乎快撑破形同幻影的古厝,我抬头 视线早已失却花裤的色彩 迄今只能低头踱在水泥地满怀歉疚 捡拾满地的樑柱碎片,研究如何缩减 岁月的时差。新的人终须长出根茎、盘成地基 像外婆的脚一样 相关文章: 傅嘉正/狂热分子 傅嘉正/像一条蛇 傅嘉正/试炼
6月前
沙漠玫瑰,并不是真的玫瑰花。它呈现玫瑰红色,外形似小喇叭,五片的花瓣连在一起显得雍容华贵。世人都叫它富贵花,无论是它的颜色还是名字都代表着吉祥。也许它与繁花比起来毫不起眼,但它却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上。犹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天,耳边传来的都是抽泣声。大人们告诉我,外公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哭泣。记忆犹新的是独独外婆没有流泪,而是默默地把一朵沙漠玫瑰放进外公的手中,轻轻地道:“老头子……”眼中的眷恋是我从未见过的,仿佛浪花离开大海时的哭泣。 关于沙漠玫瑰的故事,幼时的我曾懵懂的听过。那是一段外婆和外公的故事。 那个年代,外公在向外婆表达心意的方式,是送外婆富贵花。那时候的外婆还笑外公别人都送玫瑰花,独独外公送了富贵花。但外公的解释是:“富贵花又名沙漠玫瑰,代表的是……”外婆眼中闪烁的是怀念的光芒,她笑说外公只用一朵沙漠玫瑰就把她追到,真的太容易了。然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并种下了沙漠玫瑰。一种,就种了一辈子。 自从外公走后,外婆对她的沙漠玫瑰更是珍惜。我还记得,幼时的我总爱顽皮地把外婆的沙漠玫瑰偷偷摘下。平日里最疼爱我的外婆,这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手心。我起初还不明白地与外婆闹脾气,但是有一次我却发现外婆对着沙漠玫瑰哭泣。 我从没想过外婆这朵坚强的沙漠玫瑰也会悄悄地落泪。当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还不算太晚。我开始想弥补外婆。我使出我缠人的劲,要求帮外婆施肥。外婆起初还不怎么相信,但看着我的坚持,还是无奈地让我帮忙。从此,每一天,都可以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 后来,外婆这朵沙漠玫瑰似乎也受不了岁月的摧残,渐渐枯萎。医生的话恍如昨日般环绕在耳,挥之不去:“很抱歉,病人脑部的血拴堵住了脑动脉,造成脑中风,导致左半边身体瘫痪……”那时候的我愣愣地站在外婆的病床前,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已经很老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条皱纹,满头银丝,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绰绰风采。 我思索着,脑中风?半身瘫痪?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还有痊愈的希望,但对那个年过80,走路都需要用拐杖蹒跚而行的老人,还有希望吗?我的眼泪悄然落下。原来,我从没意识到眼前的人会老去,然后离我远去。我中了自己的“思维陷阱”,我选择性的欺骗自己,每天告诉自己,外婆一定会痊愈的。外婆痊愈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继续我们的日子,过下个中秋节,下一个新年。 特地早起来照顾沙漠玫瑰 可是现实像个巴掌,在我自欺欺人的时候打了我重重的一巴掌,让我诚实的面对生活。外婆的沙漠玫瑰在没人照料下,渐渐枯萎。我看着渐渐凋零的沙漠玫瑰,眼泪簌簌流下。外婆的枯萎与我眼前这般的情景相同。我慌了,拼命的想办法来挽救外婆的沙漠玫瑰。我几乎问遍了每一位会种花的亲人。原来,上午10时至中午12时是最佳的浇花时间,我却常常傍晚时分才浇花,树根因为潮湿而烂根。晚上浇花会造成潮湿而引来更多的小昆虫蚕食树叶。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每天早上我都会特地早起来照顾外婆的沙漠玫瑰。在我细心呵护下,外婆的沙漠玫瑰终于不再枯萎。 是命运吧,每一个人都要走的。我记得那一天,天很蓝,云很白,草很绿,就连你亲手种的富贵花都那么娇艳。娇艳得仿佛你是我留不住的灿烂,娇艳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你走了,没有痛苦,闭上眼睛,安详的走了。我依稀记得你那浑浊的眼眸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和那牵挂的最后一眼,那是你对人间最后的眷恋。 我忍着眼泪想将我淹没的痛苦,躲避地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悄悄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的痛苦慢慢叠加在我的心上,很疼。从布满铁花的窗看向窗外,外婆的沙漠玫瑰落下了……但我不明白,明明我已经很努力挽留了不是吗,为什么却无能为力呢?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耳边传来苍茫佛曲,一声沉似一声。灵堂上挂着外婆的遗照。挽联悬在遗照的两侧,写道:“难忘淑德,永记慈恩”、“春晖未报,秋雨添愁”。灵堂的供桌上摆满了祭品和一对白蜡烛。摇曳的烛光下,遗照里外婆的面容依然慈爱,时间停留在那一刻她灿烂的笑颜。她的笑容仿佛在告诉我,她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灵柩里,外婆静静的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鲜花围簇的中央停放着外婆的灵柩。我看了看,却独独没有她最爱的沙漠玫瑰。 我还记得外公走时的场景,我摘了一朵沙漠玫瑰放在外婆的棺木上。一板棺木,终将使我与外婆咫尺天涯,从此阴阳两隔。我终于受不了这种场景,任由眼泪将我淹没。 来的时候,一丝不挂;去的时候,一缕青烟。外婆的棺木被推到了火化场。这是外婆的最后一站。我闭上眼睛,泪水却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决堤,“您好好走吧,不要再牵挂我们了,也不要再牵挂这人世间了……”外婆被推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炉膛,再次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被红布包裹的小小方盒。人生,就仅有这一来一回。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那是我在你房间发现的字条。字体扭曲,并不美观,那是你生命最后一刻写下的。我知道,那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道理。落下的花,并不是抛弃了树。而是时间到了,它必须走了。但它并不是真正的走了,而是幻化成春泥来滋养下一朵需要养分来盛开的花儿。 外婆虽然已经离开了我,但她留下的爱和知识却将永远陪伴我渡过每一个难关。外婆,我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沙漠玫瑰。不要再担心我了,外婆,再见了。我永远记得,沙漠玫瑰的花语是:“爱你不渝。”
7月前
(新加坡17日讯)与粉丝一同做公益活动,跟乐龄人士互动,黄思恬觉得他们很可爱、很前卫,在家很少有机会跟年长者相处的她也很想念跟外婆打麻将吃火锅的时光。 黄思恬日前和粉丝一同到恩群社区服务做义工,布置场地、准备礼品袋、分发食物和礼品袋,以及和乐龄人士互动。她接受《新明日报》访问时表示,一共花了两三个星期来筹备这次的公益活动。 这已经不是黄思恬和粉丝一起第一次当义工,“可能三四年了吧,没在算,哈哈哈。其实以前常常有个问题,粉丝聚会要做些什么。我觉得比起以往的游戏问答、合照一张的聚会。不如一致达到一个共同点,如果非要一起做一些事,那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对此,黄思恬想对粉丝们说:“你们真的太让人骄傲了。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何得何能可以让你们喜欢我。谢谢你们陪我成长,在我谷底时撑我、信我,直到如今依然支持我做的任何事情。世界上找不到比你们更棒的人了!” 黄思恬也分享在公益活动上遇到让她觉得很感动的事情,“遇见的乐龄人士当中,有些可能行动不方便,或是残疾人士,但他们会织毛衣、做手工吊饰、画油画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会做的。我真的觉得很感动、很励志。人生真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只是看你要不要做。” 黄思恬也觉得这些乐龄人士很可爱,“很多比我更前卫,更清楚活动会做些什么,所以有时都听他们的。我也觉得能陪他们做他们喜欢的事情最有意义。” 想念与外婆相处的日子 至于本身的老人缘,黄思恬觉得还好,“因为在我家很少有跟老人家相处的机会,以前跟外婆的关系最好,因为只有外婆。但现在外婆也过世了,所以会想念跟外婆打麻将吃火锅的时光。” 当被问及是否会跟外婆撒娇时,黄思恬表示自己是个不会跟人撒娇的人,“从小到大我都不会撒娇,外婆在我心里是个了不起的人。外公走得早,她便自力更生,一手带大6个子女。而且外婆的厨艺特别棒,思想也特别前卫。” 和婆婆还是外婆长得像? “外婆吧,因为自我出生就只有外婆。我的外公、爷爷和奶奶很早就过世了,对他们没印象,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清楚。在我生命里就只有外婆,所以我最像她!” 事业方面,黄思恬表示9月有工作,需要频出国,戏剧方面年底应该会进组,“最近则忙着自我提升,看了挺多书,让自己身心更健康、更自信。”
8月前
10月前
华人对辈分称呼向来不含糊,从父母两边延伸开去的亲属有伯、叔、姑、婶、姨、舅、妗。还有那些辈分排列清晰地表达着长幼有别,尊卑有序。讲究的辈分制度和称谓观念正是中文的严谨之处,也体现了传统的伦理文化。不同于西方国家亲属之间的称呼,一律将男的称呼为uncle,女的为auntie,同辈的统称cousin。在一些庞大的家族聚会,我们必须先理清这些亲戚的关系图,以免一时想不起称呼,相看两尴尬。 父亲在我结婚时先是拟好了一份名单,在给亲朋戚友发的请帖尊称上尽可能规范、得体。我也是在那时才发现那么多雅致的尊称,比如我的姨丈,父母会称他为贤襟弟。 有一次,我出席表妹女儿的生日会,表妹当妈妈后,三姨便升级为外婆。我抱着外甥女,看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心里不禁涌溢赞美之情。我说:“小允,你看你那漂亮眼睛,像极了你的外婆!”接着三姨说:“不叫外婆啦,是叫阿嫲。”原来三姨格外不喜欢宝宝叫自己作外婆,说这个“外”字显得不亲近,太见外了。 小允出生后,表妹大多在外做工,小允的生活起居都由三姨一手包办,倘若说三姨是小允心里的第一顺位也不出奇。妈妈的妈妈,书面上称为“外婆”,但如果撇弃外婆这个“外”,也无可厚非。之所以多了一个“外”字,是因为据说古代皆为父系社会,母亲从外而来,所以母系一脉的表述均为“外家”,就有了外公、外婆和外甥等称呼。言外之意,深究下有些人或许会介怀文字里蕴含的远近之分,感觉划分了爸爸和妈妈两边的父母,把本是相等的关系距离拉成了不平等。 在妈妈背后无私地奉献 三姨向我逐一叙述,后来直接把话题升华到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她说孩子从父母两边的基因遗传各占一半,不该用一个“外”字割裂开来。我说血脉相连,隔辈亲情也是永远无法割舍的纽带,口中的称谓无碍于关系亲疏。对于西方国家的称谓概念,只有grandpa、grandma的叫法,很是简单且没什么不妥,这点三姨表示她绝对赞同。 反之,我觉得“外婆”这个称呼天然带着亲切感,是一个听着很温暖的称呼。“外”字没有分割情感距离,倒是具有打破一切隔阂和亲近的内在特质,就像每次和外婆一见面就倍感温和慈祥。外婆源于母爱而甚于母爱,外婆的“外”不是指她不在最亲密的范围之内,而是她就在妈妈背后无私地奉献,为我们奋力托举,也是最亲的姓氏之一。外婆的“外”叫着不会生疏,基于对妈妈爱的延续,往往她是那个和你来往最频繁、感情最亲密的人。记忆中那一声声地叫着“外婆,外婆……”多好听啊!过去多年,依然温暖。 我很喜欢外婆这个称呼,我们不也都是听着那首耳熟能详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长大的吗?
10月前
11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