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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这是鲁迅诗作〈无题〉,内容说面黑老百姓流离失所于荒芜野草中,不敢慷慨悲歌,不敢引发动地哀声。鲁迅心里千头万绪,但是他思维开阔,连通广袤大地。虽然表面沉寂,却坚信春雷即将萌动,将黑暗化为光明。 1934年5月日本作家新居格到上海拜访鲁迅并求字,鲁迅以诗作相赠,落款“戌年初夏偶作,以应新居先生雅教”,其中雷一字,用古字“靁”。1961年10月,毛泽东以狂草横幅书写,送给到访日本民间代表团,纸高33厘米、宽85.5厘米,毛泽东说诗是“鲁迅在中国黎明前最黑暗的年代里写的,说明他在完全黑暗的统治下看到了光明。“又要郭沫译成日文。毛泽东加持,媒体宣扬,诗更为人所知。 1936年10月19日鲁迅逝世。第二天,新居格以日文发表文章纪念,同年11月被译成中文,以〈鲁迅其人〉,刊登于上海《国闻周报》。文中称鲁迅为“文学者而兼思想家”,又说鲁迅成就“非其他的作家文学者所能企及的。” 新居格于1951年去世,1976年鲁迅展览会在日本仙台举行,其夫人把鲁迅手迹拿出展览。新居格崇拜鲁迅,其夫人说,裱好的诗作,“挂在书房里,以便经常诵读,缅怀鲁迅,激励自己。” 诗里诗外,都有故事。其中惊雷二字,更是马大学生多年心中抹不去痕迹。我1984年进马大念本科时,参与华文学会复办工作,对春雷大汇演历史步步追踪。马大华文学会1974年12月被令关闭,春雷大汇演是导火线,除了零星剪报,政府为此事所发表白皮书我一字不漏阅读。 李亚遨所编,2010年出版的《于无声处听春雷——1974年春雷事件的回忆与见证》,书名不瞒鲁迅提供的精神资源。吴建成回忆1970年他入马大就读,大一下学年收到传单,有些惊奇,因为之前华文学会宣传文字全篇英文,偶尔出现中文,也只为点缀用途。“才知道马大华文学会改组了,从此以后不再英文至上” 。能进马大者,都是天之骄子,马来文英文皆可,如吴建成者,在意中文尊严。心灵被触动,毅然加入华文学会,后来认识很多志同道合朋友,“我整个生命因此而蜕变。” 吴建成形容那段岁月“浪漫又自豪”,他爱中华文化,情怀不孤。赖兴祥在英校念大学先修班时,华文是第二语文,滋味不好受,进马大后参加华文学会,和坚守自己,不随波逐流的人一起,顿生“殊荣”之感。 姚丽芳和陈丽碹捕捉当年印记,感受大体相似,以“无怨无悔”形容冷暖经历。刘崇汉说关心社会,走入民间为“正道” ,侯亨能说是“气概”显露。事发三十多年后,虽曾沧桑,澎湃心情,依然可见。 马大华文学会在1972年举办“春自人间来” 南北马巡回演出,各地华团如教师会、校友会、华文独中协助承办,随后学生以文艺推动社会改革的热忱不断强化。1973年马大华文学会联合四十余华团筹办春雷大汇演,为华文独中发展基金募款。当时政府排斥左派意识形态,冷战思维浓烈,华文学会和社会运动结合,很快成为被怀疑对象。1974年3月春雷大汇演3位筹备成员被捕,但是其他人不畏惧,坚持完成任务。一切准备就绪,4月彩排时,警方郑重告知不批演出。1974年12月,政府以共产党渗透校园为由,查封马大华文学会,更多学生被拘留。 12年没有华文学会 春雷惊蛰,一声巨响,受影响的不只当年马大学生,后来者的大学生活也变了样。马大整整12年,没有华文学会存在,筹办文化节目举步维艰。中文系学生自由度相对宽广,但是参与者不能涉及外系学生。悲情笼罩校园,不知如何寻找空间控诉。 李亚遨在序文说虽然春雷大汇演无法正式演出,却不愿历史成灰,遂编书从头细说。他说数十团体联办,数千演员参与,数千幕后工作人员默默付出,受关注度是空前的。马大华文学会串联南北马以及东海岸团体,频密出版快讯,韧度和深度,确实值得纪念。虽然只在吉隆坡一地演出,“如果在国家室内体育馆连演7天,观众可达4万人。改为容量较小的雪兰莪中华大会堂,9天演20场,亦会有2万5千人。”李亚遨说出他们策划时的激昂心情。 侯亨能回想从前,忍不住加一句:“我们那一代人现在还对生活充满热情吗?”时代变了,表述方法必然不同。我读鲁迅诗,读马大华文学会历史,始终相信冷漠不是马来西亚华人的共性。
1星期前
我闭上眼睛,等着诊所的护士叫我的名字。因为是第一次过来,刚刚填过了个人资料,签了几个名字,可是我并不知道签过的纸张是什么内容。坐在周围的女病人,一些好像肚子里藏了足球,一些好像挺着大肚腩而已,一些肚子大得好像快要爆炸了。 怀孕并不是生病,不过妇产科医生都把我们称为“病人”。我闭着眼睛想着,应该怎么称呼我们呢?毕竟我们来诊所看医生,不叫病人可以叫客户吗?可是我想不到英文的‘patient’可以翻译成什么更贴切的词语。想这个有的没的,目的是要把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压下去。不过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今天我是来堕胎的。那我算不算病人?我子宫里红枣般的胚胎是一个小生命,并不是肿瘤,怎么想,孕妇也不算是病人。 当初,发现我怀孕的时候,正踌躇着要不要告诉志明,怎么知道那个王八蛋竟然比我快了一步,一个简讯发过来:我们还是继续当朋友吧。连分手这两个字都不敢明确地说出来,我就断定他是个懦夫,接下来的任何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承担,与他无关。 “Boey Chin Yi” 护士叫了我的名字,在一扇灰色的门前等我。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板,是我刚才填上的表格。她推开门让我进去,门后是个走廊。往前走了约20公尺,来到一座电梯前,‘叮’的一声电梯打开,那位护士和我一起进去,按了其中一个按钮,电梯开始向下降。 电梯门一打开,一阵凉气扑来,有一股很香浓的中药味,眼前是一间高级医院,工作人员穿着白色外套走动,每个人的脸上一副忙碌的样子。其中一个女人脸带微笑向我们走来,她向护士点了点头,护士把手上的文件夹板交给她之后就退下了。 “你好,请你确认一下你的姓名和出生日期?” “梅沁怡,90年8月9日。” 她看了手上的资料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伟益中医院。我是陈医师。请跟我来,我会带你到第一站。” “我是约好了在林诊所做一个手术的。这个和我的手术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起来,担心像这样高级的地方,走过一块地板也要收费。 “你放心,这个过程包括在你的手术之内的。”我完全不知道堕胎的程序,只好安静地跟着她。 我随着她走进312房,陈医师请我坐在米黄色沙发上。她端上一杯饮料放在我面前的小桌,说待会儿手术会消耗大量元气,需要喝一喝这杯中药做好准备。我喝得出红枣枸杞子的味道,还有一种特别香醇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上等的药材。一喝下去,感觉到一股暖气从丹田延伸至全身,一定是上等补品。 陈医师说了这杯茶可以补气养颜之类的好处,接着按一按遥控器,四面墙亮了起来,原来墙内都是橱柜,仔细一看,是一排排的透明玻璃樽,里面装满类似红枣和人参的药材。陈医师指着墙里的玻璃樽,说这些都是一个月至三个月的胚胎制成的上等药材。刚才我喝的那杯中药就是这些药材炖成的。 我听了大惊,立刻作呕。陈医师没留意我的反应,一脸光荣地观察橱柜里的玻璃樽,好像一个个都是她亲生孩子一样。 陈医师回过神来,发现到我扭曲的脸,拍一拍我的肩膀,说这药神奇的地方是一喝下去立刻就打到身体各处任脉。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拉着我往后面的另一扇门走去。 跨过门栏那一刻,眼前一亮,药材味扑鼻而来。我们到了好像炼丹的地方,有约十排的长桌长凳。凳子上坐着密密麻麻的鬼仔,井井有条地在工作:有的在煎药,有的在捡药,各自忙各自的。 陈医师解释说这群鬼仔是由4个月到6个月的胎儿制作出来的。它们是这个中心的员工,负责处理中心的出产过程,从3个月以下的胚胎到7个月或以上的初生婴儿的器官都由这些鬼仔帮忙处理。 鬼仔比孩子容易养多了 “7个月以上的初生婴儿?”我看到眼前的情形已经吓到半死了,可是陈医师这句话让我觉得更可怖的还在后头。 陈医师打个手势要我跟着她走。我们从炼丹房后面的一扇门进入一间密室,透过一片玻璃看见好像手术室的情形:穿着白袍的人在手术台上动着手术。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刚出世的婴儿。 “这是最后一站了,我们在这里处理7个月到九个月的婴儿。因为世界上有很多孩子,等着捐献器官,这些弃婴的器官将被捐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我抱着头,呼吸急促,无法接受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对着陈医师大喊:“你们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这些都是活生生的孩子啊!” 忍不住大哭起来。 陈医师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可是梅小姐,你这是怎么的?你现在不是已经和林诊所约好要来堕胎的,不要这个孩子吗?从你体内拿了出来丢掉就是垃圾、废物,那我们在这里做的都是废物利用。我们又不是去偷去抢,只是利用你们不要的东西罢了啊! 好了,不再啰嗦了。你看看这张价格表。这个正是我们今天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因为在不同的时期拿掉孩子有不同的价格。越迟拿掉,我们给你的补贴金就越多。这只是给你多一个选择。更何况,你刚才已经签名同意了,把拿掉的胚胎全盘交给诊所处理。如果你答应和我们合作,你还有钱收呢。” 我呆呆地看着陈医师交给我的价格表。 First Trimester (一至三个月) – RM XXX *Second Trimester (四至六个月)- RM XXXX Third Trimester (七至九个月) – RM XXXXX *如果您选择四至六个月的配套,我们将提供专业的魔法和巫术,把胎儿制成鬼仔。 陈医师说:“鬼仔比孩子容易养多了。不会哭闹、不会生病、永远那么玲珑可爱。当然,如果你最终舍不得而打算收留它,医药费就另计了。” 忽然,紧急铃响起,透过广播系统报告,得知炼丹房里有两只鬼仔打起架来,请陈医师到那里平息风波。 陈医师对我点点头,叫我考虑了之后再告诉她,刚才的护士会带我回林诊所去。说完,她就从刚才进来的门出去了。刚才的护士不知何时已静悄悄出现在我身旁,带我走回刚才的电梯,回到上面去。 一到诊所,我立刻飞快地离开那个鬼地方。 5年后…… 我在机场的星巴克一面看书一面喝抹茶拿铁,等待东京的班机去旅行。忽然有一个母亲,追着她5岁的孩子,到隔壁桌坐下。孩子很可爱且好动;他的母亲看起来一副疲惫的样子,不时向我投射羡慕的眼光。 我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5年了,那时候胚胎只有红枣那般大。现在,那孩子也应该有隔壁桌这个孩子那般大了。我心里祷告:但愿我的孩子在他的养父养母的抚养下健康快乐地长大。 【方肯点评】 这篇小说写准备堕胎的主角,发现诊所利用被舍弃的胎儿于不法用途上,最后在道德和伦理的冲撞下,主角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并交给他人收养。 这是一篇探讨胎儿生命的问题:孕妇决定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抑或将孩子的一生交给另一个陌生人,这等同于对一个生命的舍弃。作者做出第三个决定,那就是交由他人收养,甚是政治正确,结局也圆满。 作者发挥了想像力,把背景设定都交代得清晰,只是在描写和刻画还需要再加强。比如诊所的氛围、人物的形象等。 ​
1星期前
深夜醒来,上厕所喝两口水后再躺下,睡意全消,开始一场争取睡眠的挣扎。紧闭眼睛要清空思绪,头脑反而更乱,不由自主地想东想西,不着边际、没有逻辑、上天下地,一幅幅画面快闪。突然醒觉又从头来过,专注于睡眠,从起初的从容拖到凌晨,变成焦虑,翻了无数次身,感到眼皮很重了但思绪还是骋驰。 开收音机,一台一台地转换,转到第四台,节目叫“醒来”,干脆不坚持,就听歌放松一下,刚好是点唱时间,听不同的人打电话到节目聊天,这下真是清醒了。好多年没听到点唱节目,以为这种节目早就淘汰掉,没想它在夜半竟如火如荼地进行。原来也有这么多人夜里没睡觉,各行各业、形形色色,没有睡觉各有原因,点的歌从古早到现代,流行歌摇滚乐古典乐,包罗万象。有人点我一度喜爱的老歌〈阳光照在我的肩膀上〉,约翰·丹佛的歌声一如从前,清新如露,我听入心底,忘了先前的失眠焦虑。唱到“阳光照入我的眼,能使我哭泣”,记忆清醒过来,曾经有过听歌听得流泪的年轻岁月,那个易感的阶段,能为一片落叶惆怅伤感,或因别人的无心话而伤心欲绝。歌听得最多的是中学时期,歌词能一听不忘,最敏感的时期,不懂得排遣少年的烦忧,只有歌能慰藉那种时时涌上来不知所然的愁肠,现在回忆,不明白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个时期的,更不明白是怎样冲破会考的压力,安然着陆,一路走向我现下所处在的未来。 大学时期赶上校园民歌的鼎盛期,常去听演唱会,也会抱着木吉他自弹自唱,那是一个美好的曾经,我以为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快乐时光。如果那时知道如何塑造未来,我会怎样去计划我接下去要走的路?没有,我只懂得沉醉在那个如诗如画的氛围里,将来是什么模样完全没有疑惑,一厢情愿地相信未来是玫瑰色的跟当下没有距离的一种永恒。天真,在年老时回味,还是没有变色,仍旧让人目眩震撼,天真所导致的各种困顿、失落和幻灭,并没有令我感到一丝悔恨或懊恼,它永远停格在最初的纯然境界,璀璨如水晶,清灵如仙乐。走到今日,天真消失殆尽,风烛残年有自己的面貌,就只能靠回忆重温曾经有过的真善美。最令人感到安慰的是这世上还有文学、艺术和音乐。就在睡不着觉的夜晚,能旧曲重温,何尝不是乐事! 也只有在该睡眠的时间醒着无所事事才会着意地听。平时不知不觉中听很多声音,身体的自然机制自动筛选,听进耳的不一定听入心。生命中被忽略的东西太多,常常在人多嘈杂的场合希望自己听不到声音,没有意识到失聪会是怎样的境地。也许应该学习感同身受,也要学习感恩,听得到声音,不管愿意或不愿意接听,这是生的献礼,活了70年,在正踏入听觉退化的门槛的时刻,才豁然警觉。不晓得从哪时起就不再专心听完一首歌或完全专注地聆听别人的话,我发觉,自己很少在跟人交谈时把对方的话百分之百听进去,总是一边听一边构想要回应的话,不然就是在他人过于兀长的叙述中走神,失去线索,在该回应时胡乱搪塞过去。开始有患上阿兹海默症的忧虑,为什么这样难令耳朵专注于捕捉信息? 回想过去的情况却回忆不起来,怀疑这是渐进的失忆症,不禁心慌。是不是得练习正念正觉冥想来收摄散漫的心魂?或许应该练习专注聆听,像半夜醒着专心听完一首歌那样? 慢下来 才能重新认识自己 从点唱节目联想到妈妈和我共享的电台节目。上世纪50年代妈妈一天忙完后就抱着我在木箱型的收音机前听说书。客家话和广东话的连载故事,每天傍晚播送。我伏在妈妈的肩膀上半醒半睡,还未学说话已经先学听书。妈妈的肩膀是我的全世界,只要伏在那里我就被无边的安定感包围,说书的是男声,缓慢低沉没有太多起伏的声音像磨盘一圈又一圈的转,有催眠和平息情绪作用。妈妈听说书时我从来没有哭闹,总是静静地贴着她。不知道那时我有多大,也不清楚最早能回忆到哪个年纪,但听说书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清晰真实,那个说书人的音质也清楚可辨。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对妈妈一直都疏离,妈妈很溺爱我,过度地保护我,而我总是躲避她,总是以冷漠来抗拒她的爱。那时直觉性的行为,有很多借口合理化,从我青少年时期起直到我离开马来西亚到瑞典生活,漫长的岁月中没有跟妈妈亲近的记忆,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对妈妈的态度包含什么性质,为什么自己这样恶劣寡情,一次又一次令妈妈失望。 到了瑞典,因为思乡连带也想念妈妈,那个时代没有打电话的便利,每个星期寄一封家书,一个月才打一次电话给妈妈。那时起才真正注意听妈妈的声音,电话费贵,只能匆匆讲10分钟,妈妈就是嘘寒问暖,不能多扯,我则报喜不报忧,打完电话往往怔忡很久,回味妈妈的话和声音。能够听到妈妈的声音变得非常重要,我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同听说书,我单纯自然的依赖她,到我中年时我们听互相的声音,我的感受很复杂,有失而复得的侥幸心理,我一度排斥的感情不知不觉中复燃,妈妈的关心再度单纯自然地安定我在异地彷徨的心。还有一份失落感,我排斥妈妈的那一大段岁月算是虚度浪费掉,在应该缀织母女关系的最佳时机我没有把握住心态,就如此恣意让最宝贵的时机流走,要弥补时已经太晚了。 我人已经在瑞典,回头已经不可能,只能回顾,唏嘘自己年轻时的愚蠢。对妈妈我有着永远不能排遣的歉疚感,她活着的时候我尽量经常打电话给她,尽量每两三年回去看她。但我知道我丢弃掉的是没办法弥补偿还,我们靠的只是电话里千篇一律的互道近况,不再是生活上真真实实的相依,光听声音怎样都是隔靴搔痒,虽然感觉上我是更接近她,因为我确实倾听她的每一句话,确实消化她向我表达的心意。我不知道她的感觉,也从来没有去揣测,只知道在她向我诉说生活上的困扰时尽量聆听,希望这样能给她一点安慰。 我现在老年听点唱节目,回想妈妈的说书节目,生命的时间真的像长长的细流,不知源头也不知尽头,流过去的水永不回头但水一直在流,到穷尽时才肯罢休。这流程中每分每秒迎新送旧,放掉过去、接受未来,间中就在当下安身立命。人生如此匆匆,长短没有多大意义,迟早要回归大地,只能在活着的时候尽情活,尽情感受生的微妙。对我而言,现下要做的是感到自己活着,活着就要仔细聆听自己。知我者莫若我自己。是不是这样我不能断定,但许多年为谋生早出晚归,除了工作、家务、杂务,要挤出看书的时间,经常在赶着做事,流程紧凑,忘了内省,忘了问自己身心是否无恙。二十几年过完,仿佛大梦初醒,要回忆梦中情事,只见一片浑沌,里面影影绰绰,似有似无,就一个“赶”字最清晰。其实赶时间也是生活,没有赶时间哪有剩下来的悠闲空挡? 那些年明明像人一般为自己生活,充分利用休闲时间,却仿佛心抽离了,跟形体形成一个距离,没有赶上进度般掉了队。自我缩小、他我跟理性几乎全面支撑着这种存在。从没有想起要跟自己对话,问自己你怎么啦。生活上的困顿没有同理心,没有功夫让人随性蘑菇,你要活命就必须生活,生活的样貌很多时候由不得你任意塑造,总有时势及环境插手,让你不得不随波逐流。所幸还有机会和能力适时截拦流势,弄了一线小支流,改道而行,放掉工作退休,慢下来,顺着潺潺小溪度日。这才有闲暇重新认识自己。每天刻意为活着而活,原来是如此美妙。尽管柴米油盐仍然缠扰如昔,压力却减缓了,不知是心态改变还是要求降低所致,不再样样烦忧。仿佛从粘稠的泥浆中跳脱出来,洗涤全身后那般开阔舒畅。聆听自己、知道自己、认清自己的位置,确认我对生命的要求及生命对我的要求,不再妥协或相悖,而是跟生命互相切磋直至相容。知天命,说的也许就是这个境界。我尽量朝着它走下去。
2星期前
嚎~嚎~ 我怎么好像听见狼嚎?市区怎么会有狼嚎?可是声音好真实,不像是电视机传出的声音。 嚎~嚎~ 不对,真的有狼嚎!这次我还听见了动物快速奔跑的声音,而且是很多动物一起奔跑的声音。我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到窗前看看怎么回事,因为我在的楼层比较高,所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隔壁工厂里面竟然真的有几只狼崽! 我们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也不至于有狼啊,到底为什么会有狼在那间工厂里面呢?我前几天经过时都没有看见,难道他们是非法贩卖动物的组织。为什么那个狼崽好像变大了,不再是是狼崽了,狼都长得那么快么?只是短短几分钟就长大了。 我还看到它奔向了间工厂的员工,那间工厂的员工不多,只有十几个,这时他们全都拿棍子对抗着那几只狼。这时想起我应该要报警,我快速的回到床头拿起手机报警,但警察并不相信我,觉得是我看错了,认为那些是哈士奇。警察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当我再回到窗边看看时,工厂已经一片狼藉,触目都是血红一片,狼只受了一些轻伤,工厂员工就比较惨烈了,现在只剩下四五个在反抗,其他的都被撕裂了。最重要的是我看见有一些狼尝试从工厂出来,工厂附近只有我们这一栋旧楼,我得快点离开这里,我们这里的门可不牢固。 我快速的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后,就去找了隔壁屋的阿姨告诉她现在的情况,让她快点收拾东西和我一起走。我们这一栋楼只有四层,最底层是空地,接下来的三层每层都有三四房的住户,人不是很多,因为这里很偏僻,如果不是房租便宜我也不会搬来这样的危楼。我住在最高的一层,这一层只有我和隔壁屋两户人家,隔壁是一个阿姨和她老公住,她老公出去上班了所以现在只有阿姨在家。 阿姨在听了我说后就去窗边看了一眼,确定我说的是真话后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念着“我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每次在那里偷偷摸摸,一看就是就是坏人,现在报应来了吧,还要连累我们。”我看着阿姨慢吞吞的收拾,我在一旁着急的催促她,她还是慢慢的收拾着,还说逃命这些东西一定要带够不然还不如不走。我没有办法只好告诉阿姨我先到下面通知其他人,待会再回来带她离开,不等她回复我就急匆匆的通知了所有人。 等我再回到楼上时阿姨终于收拾好了,我赶忙拉着她就往下奔,等我们到二楼时就看到有两只狼已经在楼下徘徊了,而且它们比我刚刚看到的更加大只了。更奇怪的是它们好像看不见一样一直四处乱撞,这时候楼下的一个瘾君子不知道是毒瘾发作,还是想要打败狼竟然向一只狼跑去,这时狼也察觉到他的存在飞快奔向他,不到一会儿他就被吃得只剩残骸了。 但是也因为他的牺牲,我发现这些狼的确是盲的。有好几次都是他发出声音狼才知道他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些狼是听声辨位的,只要我们安静的待着它就发现不了我们。这时有一只狼找到了楼梯的位置要走上来,二楼的一个小弟弟看到后要尖叫,我立刻向大家比出保持安静的手势,他的妈妈就快速的按住他的嘴巴,即便如此那狼好像也听到了一点声音向小弟弟的方向望去,我小心翼翼的从背包中拿出不知道什么就往远处丢去,它听到后果然向远处跑去。 狼群好像杀不死一样 我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另一只狼已经从另一边的楼梯上着来了,我知道我们一定要乘刚刚那只狼还没回来前就快点到楼下去,然后离开这一区我们才能安全。想到这里我就指挥着大家轻手轻脚的跟着我走下楼,我们一到底层那只狼就上到二楼了,幸运的是它并没有回头到底层,而是继续往上去到三楼,但是我们还不能松懈因为刚刚被引走的狼已经回着来了。 我就带着大家一直奔跑逃离那里,经过工厂我看到剩下的员工也被吃完了,狼群也因为听到我们奔跑的声音向我们追来,我带着大家以更快的速度跑走,但我们毕竟比不过它们的速度,在我们就快要被追上时有人丢了烟雾弹将它们击退,那些狼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立刻往回跑,像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看到狼群走远后我才看向和我一起跑出来的人,幸运的是大家都还在,但刚刚救我们的人把小男孩的妈妈抓了起来。原来他是那间工厂的合伙人,小男孩的爸爸是负责人,他们在进行一项研究——基因混合技术。他们要把狼的基因和蚂蚁的基因混合,因为狼皮可以买很高的价钱,但狼生长的速度太慢,数量太少,所以他们就加入蚂蚁的基因让狼生长得快一点。他们尝试过很多次,这次是最成功的,但没有想到生长速度太快了,他们还没准备好就已经长大到他们不能控制的地步。 现在实验失败了,他要拿回属于他的股分,所以要小男孩的妈妈带他回家拿回他的钱。他不理会狼群还在里面就要带着她往回走,小男孩看着妈妈被拖走就一直哭闹着,我不知道我是不忍心看到男孩哭闹还是什么,我竟然自告奋勇代替她去把钱拿回来。全部人都震惊的看向我,他答应了,虽然我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不过这个男的不是有可以驱赶狼的烟么,应该不会有事。 我跟着男人往回走,他给了我一把枪,我疑惑的问他“为什么要用枪?用你刚刚的那个烟就好啦,它们就很害怕了。”这时我才知道男人没有烟了,我们已经走到楼底,我想要退缩都不能够了。我和他小心翼翼的避开狼群走到二楼小男孩家,找到小男孩妈妈说的保险箱,可是我太害怕了,手一抖就输错了号码,保险箱的保安系统被启动发出刺耳的声响,我赶忙输入正确的号码,声音才停止。 但也来不及了,听觉灵敏的狼已经冲了上来。他一边枪射着狼,一边让我快点把钱拿出来,我愣一下后就快速的把钱装进背包。不知道是不是变异的原因狼群好像是杀不死一样,被枪射后只是倒下就立刻起身,我把钱拿好时门口已经被狼群堵住,他感觉也撑不下去了。我看到旁边的蚊油灵机一动,蚂蚁都很害怕蚊油,现在这些狼的体内既然有蚂蚁的基因有可能也会害怕蚊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将蚊油喷向了狼群,狼群真的晕倒了,我拉着他立刻跑向外面。我们去到外面就看到了消防队和武装警察,我不知道最后他们为什么会来,他们用一个炸弹炸毁了整个小区,这些我都不关心,重要的是我活下来了,而且政府也给了我们一笔不少的抚恤金,也可以说是封口费,让我们保守秘密。 【方肯点评】 这是一篇充满趣味的科幻短篇小说,写狼基因变种失败,酿成狼群厮杀人类的下场。 原本以为这是很普通的故事脉落,但作者在细节发挥个人创意,比如将狼和蚂蚁的结合(蚂蚁加速狼的成长),用杀蚂蚁(喷蚊油)的方法击退了狼,虽有点荒唐,但不失逻辑。在一场紧凑而急迫的逃亡、追杀的过程结束后,作者在结局处理的是现实问题:受害者的遮口费,蕴含着黑色幽默的味道。
2星期前
2星期前
散文組推薦發表/只有我和影子記得 文◆黄佩榕(新山) 之一:小时、愧、歉 我的姐姐是位脑瘫儿童,小时候的我不知道,大人们解释了也不明白,只知道姐姐生病了,只知道她和其他人的姐姐不一样。她怕吵闹,讨厌陌生人,怕打雷,怕烟花,所以安安静静就是妈妈要求的标准。小孩子不能大哭大闹,可以玩乐但是不能大笑,因为这样会吵醒睡觉的姐姐。 虽然说不可以,但是小孩子最难做到的事情就是控制自己,有时候还是因为和哥哥玩闹而大喊大叫。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我会安静下来仔细去听楼梯的脚步声,一步,两步,家里木制的楼梯发出“咿呀”的声响,眼睛死盯着门。等门打开时我和哥哥就会冲向角落,一边因为难忍恐惧而尖叫着,傻傻的缩在角落,还是会挨一顿打。 后来妈妈生了一场大病,没办法照顾姐姐,爸爸让我不去学校在家照顾姐姐。 四年级时的班主任是位很严肃的老师,哪怕站在她面前,我都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她命令我看着她。我会习惯性的用手攥紧自己的校裙,然后等着面前的人开始问话。问话的内容就是为什么自己没来学校,而且又没写请假单。 我说出爸爸已经为我准备好的答案,保证自己被老师问时能够回答。 “因为要照顾姐姐。” “为什么要照顾姐姐?”老师的表情凝重,蹙起眉形成两道重重的阴影,双眼直勾勾盯着我,在“照顾”两字上加重了语气,身子和脖子向前倾,左手微微张开且五指伸向我。我的裙子越攥越往上拉,因为紧张和害怕让呼吸不稳,这个问题爸爸没告诉我答案。我感觉鼻子开始泛酸,为什么姐姐需要我照顾?是因为她生病吗?还是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最终在我要开口时,眼泪还是溢出眼眶,呜咽的说:“因为姐姐不会走路。” 之二:我不在的明天 以前,每天早上六时就要走到下一条路口等巴士,泛黄的路灯,车底下藏着的猫,周围安静得只听得见我的脚步声,是每一天机械式生活的安慰。巴士上,只坐着寥寥几人,他们垂着头,或是看着窗外,窗外的路灯,都无法让他们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也许,他们和我一样早已腻烦了这样重复的日子。 到了学校,阴沉的走廊只会回荡我的脚步声,眼前却没有一盏明亮的灯,只能从昏暗等到天明。那时候的我讨厌学校,班上那位被蝴蝶围绕的孩子和我不一样,嘴边哪怕没有闪亮亮的话语,都能是最璨丽的一朵花。某一天花朵将话语制成一把刀,刺向角落里低头的人。她和蝴蝶们一起嘲笑这个人,引来班上所有人的目光,这时候的每一个目光都像是一根根刺,以前从没想过独处是原罪,恐怕就如命运一般,无法改变。此刻的画面彷佛回到了过去,某一天,某一刻,和现在被注视着的感受是多么的相似。 回到家里,没有一句话能说出口,张开嘴时那些话拥有和我一样的性子,只想往里钻,到深处最安逸的角落里沉眠,哪怕吐出舌头去钻牛角尖,都没有一句真话。母亲会难过的哭着说我就是外边捡来的,树生的,怎么就不会为家里着想;父亲说病痛缠身的人比我更痛苦。从此以后那些真心话就寄居在身体里一天天发酵,哪怕用手指往喉咙里扣都吐不出来。 我渴望消失,像电影里最后一缕的阳光在地平线上消亡,时而产生出我已经从躯壳中消失的解离状态,麻木行走的这个人已经不是我,此刻我移动着但是我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静悄悄的,默许自己离开这副沉重的躯壳吧,哪怕被他人伤害也感受不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今天的我疲惫了,明天的我不在了,每一天都宛如是最后一天。 【方路点评】 这篇写得很好,写出成长过程的点滴,虽有些灰暗,但仍清晰、细腻的记录下来,照顾生病的姐姐,在学校被嘲笑,在家里面对父母亲的言语,甚至渴望消失,不要再受到伤害。
1月前
(新山27日讯)马新作家兼学者许维贤博士,将分别于3月6日(星期三)及7日(星期四)晚上7时30分至9时,连续两晚在南方大学学院主讲南方大学学院文学讲座及南方沙龙人文学术讲座,有兴趣者欢迎报名。 讲座主讲人许维贤,笔名翁弦尉,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作品获得国内外数十项文学奖,也被选入两岸三地和新马的文学选集,并译成日文和韩文。 3月6日的讲座题目为“《那里》和《蜗牛起义》的裸命:许维贤戏说翁弦尉”。讲座将结合两本新书的内容,从意大利思想家阿甘本的“例外状态”探讨同志们的裸命和“集中营”写作。 紧急状态的集中营在马来亚最典型的体现就是“新村”。马华的新村文学、马共文学和同志书写都是广义上的“集中营”写作,许维贤将从当代马华同志书写的评论,一直谈到翁弦尉笔下那些出身于新村却纷纷逃往城市和网络空间的同志们。 3月7日的讲座题目为“从亚洲基金会档案看友联出版社在全球南方的文化冷战”,将从亚洲基金会档案探讨美国中央情报局如何在冷战时期暗中资助友联在全球南方的文化活动并创办《学生周报》和《蕉风》的始末,解读双方协议、信函和报告及刊物内容,并跟友联高层的回忆录进行比较,从而辨证友联高层回忆的虚实。 以上两场讲座皆在南方大学学院主楼R125会议室举行,入场免费,座位有限,欢迎有兴趣的公众人士提前报名。文学讲座详情可联络南方大学学院马华文学馆主任许通元,电话:07-558 6605(转143),或电邮至[email protected];南方沙龙讲座详情可联络华人族群与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莫家浩,电话:07-558 6605(转136),或电邮至[email protected]
2月前
2月前
2月前
离开图书馆时,那个脸色总是很臭的柜台女馆员终究没为我提供借书服务。她一股脑地趴在了柜台上,倒是隔壁的男职员一句:“我来。”化解了那有些尴尬的氛围,我总算在这家图书馆里头,把我想看的日本女作家向田邦子《隔壁女子》这本短篇小说集借了回家。 华文小说读多了,腻。 这是我最近的阅读感受。于是我开始想念读过的江国香织、辻仁成、山田咏美、吉田修一,当然还有吉本芭娜娜,以及那个别人读了总是很兴奋,我读了总觉得还好的村上春树。 江国香织、辻仁成、山田咏美、吉本芭娜娜这4位的小说我特别喜欢。高中时就开始读。他们的小说氛围是城市里的氛围,主角都有各自鲜活的特色,充满着都市人的疲惫感,在爱情、亲情,在欲望与无欲的两个境地里找寻一道生的出口。 陆陆续续读了很多年,然后不知道为何断掉了。 前阵子,播客“忽左忽右”访问了许子东。许子东说了上海时期、香港时期的张爱玲。许子东说,中国作家好像只有离开了那座又爱又恨的城市之后,才会拼命的回味他们曾经待过的那座城市或者故乡。张爱玲如此。沈从文如此。萧红也是如此。 但,日本作家似乎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故乡或城市,却不断地在他们所处的地域里,创作出一部部他们在地的爱情小说、亲情小说,以至于感动了绝大部分人。如果要说唯一离开了日本本土,远距离创作的,我知道的便是村上春树。至于石黑一雄,他不在“日本作家”的范畴内,他的身分就像奈波尔,但在书写策略和题材上甚至是对身分的思索上,与奈波尔又有截然不同的方向。 重拾黑暗的力量 图书馆日本文学的书架上,我前前后后走了好多回,为何只拿下向田邦子而不是其他日本小说呢?我想,我是疲于阅读推理小说了。我想要从那些不是治愈系的小说作品中,重拾黑暗的力量,检视文学里的黑暗能为读者和写作者双重身分的我,带来怎样的书写和文学力量。 日本小说是充满生命力的! 只是,这几年,译介的作品没有从前那般多元。或许是马来西亚华文书店进得不够多元?还是日本当地没有更吸引人的作家,值得推荐到我们的视野中来?即使最近在读的朝井辽,从中读出的也不是很深刻的生活感受,轻飘飘的,味同嚼蜡,看到一片叫好声,我心想或许是电视剧好看过小说吧? 日本文学依然是很优秀的。 尤其是在现代主义盛行的时期,那简直是人类的瑰宝! 我呢,兴许是心境上渐趋老态,不愿意多尝试新的事物。但也可能年轻世代的作品读起来会让自己有“屁孩儿”的偏见,但新世代的作家确实需要多加努力,把故事说好。如今的生活方式受互联网影响,过于单一和常识化,需要一些新的突破就要认真过生活,把生活里的人情世故精炼出来。
4月前
4月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排挤我。本想忍一忍过去,后来实在太过分了,只好找教官帮忙,结果,还不是都一样!”你留了短短的讯息给我,在秋天舒爽的风里,如挂在枝上欲坠不坠的枯叶,在心上不断摇摆。 我走入了你的12岁,你巴掌大的小脸为洒落如雨的文学话语所浇灌,在课堂中苏醒绽放,你喜爱在课堂外时常与我互动,带着好奇却不失礼貌的距离,跟我谈谈苏东坡的旷达、生命的抉择。你习惯在制服外套上一件白色短外套,那种白是同年龄者甚少穿在身上的,毕竟太容易随挥洒的青春就沾染红尘,失去本有的亮眼。然而你总是穿这样一件白得耀眼的短外套坐在课室,自成一格。 几次写作中,我读到包裹在洁净白外套下的恐惧及伤痛:父亲长期对母亲施暴,你一路从只会躲在门后的消极恐惧转成捍卫在母亲身前的勇敢叛逆,承受本该落在母亲身上的撞击,又如何勉强自己面对父亲“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新关系……家暴让你对人失去信任,每一段同侪关系都隔着窥伺的担心,超龄的自我防卫让你无法贴近同侪,却又早熟地意识到要融入他者以免增添母亲的白发,于是你努力淡化个人色彩,然偶尔掩蔽不住的白光一现,却仍刺得你的人际磕磕绊绊。 15岁的暑假你选择跨出父亲、同学所在的城市,只身去了母亲娘家的高中就读,断断续续给了如小白短外套般轻巧明亮的讯息:“学姐很照顾我,当妹妹真好。”“课业很难,但文学课好简单。” 未再收到任何讯息 一年后讯息渐渐少了,直到母校校庆前几日,你留了被排挤的短讯给我。校庆当日你依旧一身白色短外套现身,巴掌大的脸上画着少女的腼腆笑容,我因事忙碌仅匆促予你一声“嗨”便错肩离开。午后在人声杂沓的校园中陡然瞥见一抹熟悉的白,手持着一杯饮料,脚步如醉酒班刻意左右大步摇晃,双肩亦刻意外展甩动,未扣的外套随风撑大瘦小的身子,影子在秋阳下烙印着不合身的巨大,这刻意拒人千里的姿态令我万分错愕:“是你吗?怎么变成这样?” 是日我一直未能跟你好好对上话,校庆结束后也未再收到你的任何讯息。秋天的风再度吹动枝上的枯叶欲坠还坠,你还是穿着白色短外套为自己医敷伤口吗?还是脱去那名曰“逞强”的外套,给自己一个机会以青春的色彩拥抱世界?那件短小的白外套给你渴望的温暖了吗?
4月前
5月前
6月前
01/海洋饲养的地形 从高空鸟瞰,美里(Miri)的地形像一只安静的海马,沿岸浸身在汪洋,身上一节节的骨质鳞片像卷动的潮水拍打而成的永恒图腾,一种以透明鱼鳍不断支撑和扇动的神秘物种。这是美里的别名,海马之城,于是,我抵达朴素的机场那刻,就和海龙科的海洋生物开始相处、体验和探索。在城中的许多角落、交通圈、旅游区、公园、码头、海边、河口、街景……都竖立各式各样,婀娜多姿的海马雕像,成为清晰的地标。 这是我的初旅,来到一片南中国海饲养的容颜,海马为证,实际上,早在多年前,海马已经是美里市议会通过的官方标志。那时选上海马主要是因为这是一种美丽、独特,像诗一样的生物,而且温柔和优雅,这样的特质刚好可以在多元民族和文化环境中融和,突显和谐的价值观。 我在这里找到一种从容而行的节奏,像把心灵释放在初遇的海、初听的风、初识的人,把际遇和缘分也雕成荡漾在心中的海马。 这次到美里主要是参加美里笔会庆生30周年及承办第15届亚洲华文作家代表大会,我和胡清朝、林玉蓉搭乘穿越一夜到天明的班航,从晨光的机场出来时,接机的是美里笔会创会人之一的煜煜、蔡素娇和副财政李友梅。用完早膳就到理事晨露寓所,这是一间海滨之屋,心静下来还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驶车出门,转个弯就看见一望无际的海洋,而且有漂亮的潮汐不理时光,自由拍打,这里,仿佛海洋饲养的地形,自然而靠近的伴,融和了每个看海的人。 02/美里笔会及亚华大会 美里笔会晚宴和亚洲华文作家大会的地点,都在美里大享兼业主拿督刘绍慧的美乐大酒店(Meritz Hotel),从落宿的15楼窗外,可以清晰看到附近加拿大山的山势,不远是蜿蜒的美里河,再远一些是南中国海茫茫之景了。 这3天2夜的会议流程紧凑,从报到到入住,从晚宴到会议,从初识到相识,来自11个国家和地区约80名作家、诗人、学者、文化工作者和媒体人聚在一起交流,聆听专题和多个地区的文学报告,让文学的视野拓展到跨越国境的层次,同时把文友的联系伸延到不同的地域。 有两个专题演讲特别有意义。其一是台湾笔会会长廖咸浩主讲〈亚华文学与台湾的机遇〉及砂拉越华文作家协会会长李福安主讲〈砂华文学点滴〉,皆用心讲述了文学从容的力量。 在大会期间,和胡清朝与梁放约聚咖啡馆,细细而谈,聆听这位婆罗洲小说家的创作心得。这里有澎湃的小说场景、生命、宿命和原生野雨,这里可以诞生像李永平和张贵兴的离散小说家,着力书写带有历史深度、传奇和拓荒史的题材,也能催生像梁放以留英经验选择在地书写,写出族群思想、多元民族社会和特殊背景的地方色彩作品。 晚间,和洪锦坤结伴夜行,到酒店附近的餐室小叙,这是第一次会晤这名诗人,他来自亚罗士打,早期是天狼星成员,赴台后定居台北,从事茶业,推广根本佛法工作,也用心经营诗歌创作,已在台湾和中国开拓自己的诗磁场。 在会场舞台,有颗别致的地球状标志,象征各国和区域作家的紧密联系,配合开幕的铜锣,十分悦目,这些皆出自美里笔会财政黄素晶(千桑雨薇)的心思和巧手,她的散文也写得很好,得过海鸥文学奖散文首奖。其他平日多在纸上、线上的文学副刊、杂志见到的海外作家和诗人名字,例如新加坡蓉子、潘正镭、寒川、郭永秀、纽西兰医务诗人陈佩英等,如今在现场一睹他们的风采,成了美里文学结缘的美丽身影。 03/电子图书馆的一日邂逅 美里电子图书馆(Pustaka Miri)坐落在市区扇形公园的轴心地带,一座设计得充满张力的建筑物,像酝酿饱和的花蕊,向外散发阵阵的书香、植物香和花香。 这里,刚好赴一场置身在林花繁盛之约,这是亚华大会结束后延伸的另一场活动,由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砂拉越联委会主办 “来,听浪涛上的诗韵──诗人方路及胡清朝诗歌分享会”,在图书馆清幽的底楼演讲室进行,窗外充沛的阳光引来了满室文学的爱好者、学生和公众出席,分享会由联委会主席晨露主持。 胡清朝是大马作协副会长兼诗人,他主要分享从事诗歌创作像酿酒方式,以较长的时间进行构思和创作,力求写出饱和的诗意,同时借用诗来反映出对现实、政治和社会面对的困顿。 我在分享会主要引荐两名重要的歌手,包括201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美国歌手鲍勃迪伦(Bob Dylan)和中国摇滚歌手刀郎的新专辑《山歌寥哉》掀起的现象,让大家了解在乐坛大师创作的音乐和歌词中,仿佛也在进行文学的演绎,写下足以逾越诗的美境。 04/从美里到罗东 中午,分享会结束后,由沈淑情陪同下, 一车5人,还有晨露、林玉蓉和陈美枫,在美里进行半日充实的小旅,沿着犀鸟保护区漫旅,在林区与一只只犀鸟那么接近对亲,仿佛可以交会的伴。车子停在美里帆船俱乐部(Piasau Boat Club),以前是油田公司的私人俱乐部、工人宿舍,建筑风格别致,靠近海,接近松林,淑情是俱乐部的会员,得以顺利进入私人场域,在咖啡厅和大海对望而饮。 一车行程,离开美里市区,往东北而行,抵达罗东,这是小说家张贵兴的原乡,不过,这次来罗东主要是来探看油田提炼厂,接近海边的庞大油厂区,建满巨大的白色储油桶,远远看,像建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别有一翻风味的景致,散发出油城的魅力。 从罗东回到美里,近黄昏,接近海面的夕阳落得特别快,淑情加快车速,朝着水平线驶向丹绒海边,直到探望到一海浸在七彩的天色、海,像热恋女少脸上的红晕,感性且多情。 05/尼亚国家公园和尼亚洞 青苔让路,斜雨过河。 我和陈麟在渡头搭船过了河,雨开始滴落,河水不深,像整个山势的护城河,坚持守着时光一日日流过,也一日日累积苍生的阅历。我在雨下,把伞撑开步入野林,沿着眼前不断延伸、无尽的木栈道,越行越深,浸在完全潮湿的热带雨林。尼亚洞(Niah Caves)隐藏在尼亚国家公园的腹地,这里,可以容纳一千年,一万年的生命,从两旁交会而长的丛林,神秘的河,直伸通天的野藤,奇岩怪石,一层层陈述另一种生命的年轮,直到涉步一小时后,来到洞穴群居地,从洞口可以看见更深的雨林。 这是我离开美里前的一趟美丽小旅,也是结束所有大会和分享会后的自由行,由陈麟开车,从美里出发南驶百里,车上两个人,沿着泛婆大道的路段,顺着绵长的南中国海岸线,一路上分享看窗外起伏的风景。在半途,陈麟特别绕进杜山海岸(Pantai Tusan),从高耸的海岸探望一座倒塌的悬崖,仿佛来唁吊不久前受海蚀而溃裂的野马岩岭。 从海岸到山势,领悟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不过都是令人长叹的自然力量展现出更悠长的动容。在尼亚洞木栈道偶尔冒现红彤彤的昆虫马陆,而且两条合身,千脚相缠,把深林看得更深沉了。过了原住民市集再穿过铁篱笆,洞的世界逐渐明朗,置身在尼亚主洞(Great Cave),一切的视野顿时扩大,这里仿佛是酝酿日月星辰的神秘基地,钟乳石和时光的对话,地质和时间的相叙,都在这里得到实践,这趟行程对我来说是动容的,而且要特别感谢陈麟,百里相伴而行。 翌日中午,和美里笔会的成员在市区的餐馆小聚,这是在美里告别前的一叙,过后,由许敬平相陪,到河口海马雕像看景,买些土产,相送到美里机场候机室,意味着,在这里的旅途,像逐渐移去的阳光,来到小小的回望的时刻,在这里遇雨见山观海看人,一切仿佛用心走过的印记,用海洋饲养的地形,而美里笔会的成员展现了最真、最纯的待人,他们是值得想念的美丽的容颜,在别后。
6月前
最近读了一本薄薄的小书,叫《辛波丝卡谈写作——仍在路上的创作者们》,极想向大家推荐。辛波丝卡是波兰诗人,曾于199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著作甚丰。这本小书是她担任波兰杂志《文学生活》编辑期间,回复投稿者来函的记录,它们有时是作品点评,有时是写作提点,特色是言简意赅,刻薄又幽默。 我很喜欢这本小书,不全因为我很喜欢辛波丝卡,还因为这书很能引起编辑共鸣,且不时会心一笑:对对,就是这样;啊啊,原来可以这样作答。真是受教了。 每日看稿审稿,有时也会收到作者的留言询问,希望编辑附上读后感有之,要求修改建议者有之,探问退稿原因的更有之,也有的只想与你说说话,但碍于事忙与时间,常常都只能已读不回,大都略过。不是不觉得可惜与愧疚的,可我也实在不想强迫自己来询必覆。现在好啦,有了辛波丝卡的这本书,许多作者好奇的问题,或许都可以从里头找到答案。真的真的,欢迎对号入座。 我当然不敢自诩为辛波丝卡这样的编辑,也没底气那样说话,但这本书不只在编辑工作上提醒了我,切换到写作者的身分,它一样给了我许多启发。 多说无益,还是直接摘录一些书中内容,让大家自行领会辛波丝卡的尖锐吧—— ● 致Z.H 您喜欢“普通人”这个概念,寄来作品中的人物也正是如此:平淡无奇又缺乏个性。我们有些忧心,文学里容不下这一类人物,从远处看,所有人都一样,然而作家却必须近距离观察,“必须”一词用得不是很恰当,因为没有人发令,这纯粹是作家本能的问题…… ● 致葛拉任娜 您理解中的诗是崇高、绝对、永恒、叹息和悲吟,如此密集的情绪是我们从世纪初以来,在少女记事本中看不到的,夸大程度也令今日的读者望尘莫及。其实,就连最亲近、最让人信任的人听到这话,也只能惊恐地望着对话者,然后莫名想起市里还有要紧事要办。所以,让我们解下翅膀,尝试徒步进行创作吧? ● 致艾娃 ……试图展现诗意是新进诗人最常见的弱点,他们害怕使用寻常的简单句子,烦躁不安,妨碍了他人和自己。这些人之中有十分之一可摆脱此习性,成为好诗人:5人将完全停止写作:一人改写散文(但愿能有更好成绩!):4人则还会持续写作,然而也愈来愈讶异其作品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印象。算一算,原来的10人竟变成11人,显然在我们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又有人加入了。 ● 致M.A.K. 这里只有故事草图,正如您所说:“我尽可能以谨慎和克制的态度叙述事件,如同外部观察者所能看到的那样,你们还想怎么样?”也许我们希望您是更能追根究底的观察者,将心理冲突的主角设定为盲人是不够的,因为盲并非性格。他的女友呢?我们对其知之甚少,以致无法记住这是特定角色。往后写故事时应留意:作者应该像个侦探般探索笔下的虚构人物,在门外窃听,在他们独处时偷看,打开其信件,并猜想他们缄默不语的原因。 ● 致B.D. 新进作家的原罪在于相信题材的全能,似乎认为只要想出主题,作品的核心就完成了,其余的微小细节,也就是叙述本身,只不过是不重要的小事。再说,以爱作为主题,本身就具吸引力……。不过,事实情况完全不同,主题来得最容易,它本身却不具任何文学价值。……您的故事过于随意和简略,某个小城中的某个女孩、某个男人,女人怀抱着“各种相互矛盾的情感”,而男子“以吻封住她双唇……”可以这么写,但不一定非得这么写啊!
6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