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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

1月前
4月前
我好像是一个被水灾见证长大的孩子。 长达一个月的学校假期,短暂重获自由的我在网络世界里畅游,越游越远,在深海黑暗之处,看不见外面的白天或黑夜,就渐渐忘记了时间。这阵子我更多在黑夜里找光亮,比如手机游戏里的胜利界面,而当阳光企图撕裂我的梦境时,便在白天里找黑暗。这或许是一种病,只存在我这类叛逆少男少女身上,不熬夜的假期,仿佛就失去了意义。 前几日,从网络世界游回岸上,回到现实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连续下了两天。雨滴敲打地面和屋顶的旋律,貌似也已刻印在我的脑袋,融入了这几天的生活。因为雨势并不大,并不足以让人起疑,我就如平常那样爬到床上,飘飘然,让凉爽的自然风和这些滴滴答答带着我入眠。 我享受了这个夜晚仅剩下短暂的平静。没一会儿,外婆就扯着大嗓门把我快建成的梦给轰得坍塌,打开的灯亮得刺眼,让我急把头埋进被子里,隐约听见外婆嚷嚷着“不要睡了!淹水了!” 外婆家就在一条大河旁边,时不时几天的大雨,我们的心慌便会随着河水水位一齐上升,因为一旦它越过了界限,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家。许多年前的几次严重水灾,我们都不幸成了灾民。那时候的我还在上幼儿园,记忆已模糊不清,只记得那时是被家中长辈抱着撤离的。后来,有关当局挖宽了河道后,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过水灾,直至前几天…… 可笑的是,听见外婆这番话,我并不以为然,有些神志不清,脑中竟浮现“淹水又怎样,睡觉比较重要”的傻想法,还想要倒头继续睡。因为前阵子的新年,家里同样险些遭遇水灾,几天的豪雨让河水涨至危险水平,河道几乎快要装不下,使得全家人提心吊胆的,忙上忙下,把东西都搬到高处,收好行囊,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最后却发现是虚惊一场。相比起来,那次的暴雨肆虐尚无法使河水溢出一丁点,这两天的细雨霏霏,只是不痛不痒地敲打着河面,又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呢? 正当我不打算理会外婆时,又被一声喝醒:“听不到吗?淹水了!”因为没有反驳的勇气,这才不甘不愿地坐起身来,勉强撑开眼睛看了看时间,惊觉,我才睡了半个小时左右。心情自然不好,抱持着不耐烦、不相信的心态走到屋外一探究竟。眼前一幕马上让我为自己刚刚不成熟的想法感到羞愧:屋外的马路,已经成了一条河!雨也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大方热情,噼里啪啦如飞一般倾注到世间,就像在对世界疯狂大喊“我爱你”。 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急忙听从外婆的指示,把家里低处的东西都搬到椅子上,桌子上,床上,再拿胶带把房间门缝都封上,防止更多的水进到卧室。回到屋外查看时,水已经淹得很高,已经有污水从大铁门的门缝流进来,而大铁门外的“河”,水流益发湍急,时不时漂过一些浮木,枯枝,路边被冲走的垃圾桶,不知谁家的床褥,后来竟然还有疑似从巴刹冲来的冰箱。在这条“河”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就像是开盲盒般的未知,时不时就会带来惊喜。 这时才凌晨四、五点,家里和庭院的五脚基因水涨得高而看不见界限,路灯发着昏黄色的光,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雨滴如一缕缕细丝在灯光下现形,似乎为这“不眠之夜”增添了一丝浪漫色彩。这期间手机响个不停,在外地的亲戚接到家里淹水的消息都顾不得睡觉,纷纷打来电话关心,帮我们联系救援队等。 救援志工像电影里的英雄 水位还在持续涨高,原先只能淹过脚掌的水,随着太阳东升,一同上升至小腿,近至膝盖。在当中行走,两只脚冰凉凉的,如被冰箱冷藏过的水包裹。起初因觉得污水恶心而感到不适,但后来发觉已别无选择,似乎就放下了顾虑。在前院等待救援队,无事可做的无聊,就在闲聊和打盹中度过。提起上一次水灾,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外婆还问我记不记得,问我这是第几次坐船,我早已没了印象,但据她所说,每一次家里发生水灾,我都不曾缺席。再一次水灾,我已经17岁了,就像是被水灾见证长大的孩子。 天亮,终于看得清外面,才发现原先被成堆的高杂草遮蔽着的河,已经与外面的水平流互通,变成一片小海,而我们就在当中的岛屿上。迟迟等不来救援,肚子开始作响,回到屋里拿几包饼干充饥,还是等不来,索性在被水围绕的厨房煮几包快熟面,简单解决这天的第一餐。 冷风飕飕吹来,不曾停歇,加上前晚极为不足的睡眠所致,困意好几次席卷而来,却只能坐在椅子上,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补眠,醒来时的浑身酸痛,让我深深为自己的叛逆熬夜感到懊悔。间隔补了几次眠,发呆,闲聊,手机上与友人分享自己的凄凉现况,就来到了下午,等待的时间已经超过6个小时。 我们在一座没人路径的岛寻一艘船,打了几次不同单位的电话依旧无果,渴望获救的心情已被时间磨损。偏偏老天很喜欢开玩笑,在我们已经不抱希望,有了不走的念头之时,这才等来了心心念念的救援队。 五、六位马来同胞志工,牵来一艘小铁船,让我们坐到上面,就要带我们逃离这座岛。那感动堪比电影情节,周围仿佛自带音乐。志工们在这急流里逆行,合力拉着船带我们往前,就像是漫威电影里勇猛的英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展现着正义,牺牲自己拯救市民。面临灾害时能有这些志工出手援助,令人不禁感慨:人间温情没有消失! 我们被送到没受水灾影响的地区后,到亲戚家借住了一晚。雨当晚就停了,第二天一早放晴,像这场灾难只是一场很长的梦,从未发生过。重新回到家里时,我们花了整整3天来清理,水退去后留下的烂泥,沾满泥沙的家具,浸泡在污水里的碗碟等等,耗费了许多精力才清洗完毕。 随着清理工作完成,我的第N次灾民体验也终于结束。这一场水灾,似乎也为我的成长留下一抹水痕。
1年前
我的爷爷年轻时从中国漂洋过海,落户在大城市里的小乡村。爷爷是博学多才的书生,家里3个孙子的名字都是他取的。他离世之前,一直在茨厂街替别人写家书。犹记得爷爷的档口极简陋,当年是用货运木箱改造为桌椅,他就在五脚基开档做生意。尽管爷爷要在艳阳天下干活,但他从不抱怨,甘之如饴。仿佛文字是他热爱的工作,一生挚爱。 爷爷是个乐观的老人家,他说顺应着所发生的事情来处理当下是最好的。通常刮风下雨,他就趁机提早收档。然后呼朋唤友到茶楼“叹茶”,偶尔还会买些玩具带回家给哥与我。潜移默化之下,我也学到爷爷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 上个世纪家族先辈过番下南洋,有些去了关丹,一些去了马六甲,少数选择在首都谋生。爷爷与兄弟们都不负众望,在各自落户的地方安家立业,也经常寄钱回乡,经济上多少给予些帮助。长辈们说,爷爷当年是一位睿智又慈祥的长者,谈吐直率,为人憨厚,只喜欢与文字打交道。叔公们则是经商的人才,三叔公开杂货店,四叔公经营金钻行。爷爷营营一生,仿佛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永熙。“熙”字包含着振兴、幸福、和乐的意思。我相信上一代的过番客,都有各自精彩的人生。 爷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很有书卷气质。在家时,他时常念《三字经》给我听。在他的熏陶之下,我渐渐地喜欢上方块字了。爷爷是哥与我的中文启蒙老师。我很钦佩这位不谙马来话的老者,居然敢单人匹马闯荡江湖,祖辈们真的是勇气可嘉。 把思乡情化作一字一语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爷爷每天早上都是乘坐三轮车上下班的。他没有驾驶执照,也不敢乘坐老爸的摩托车。他每天都步行到村子的路口,等待约好的三轮车车夫。车夫负责把爷爷送到茨厂街的档口,傍晚依约到点就把爷爷载回家。他办公的小桌上放着钢笔与信纸等书写工具,他腰杆笔挺,端端正正地坐在木凳上,耐心等候着顾客的光临。爷爷的顾客群以“妈姐”居多。爷爷下笔干脆,是文字工整的职业先生。那就犹如他的穿着打扮,爷爷每天都涂上发膏,好让头发都整整齐齐,不会散乱。穿的则是白色唐山背心,外加一件短衬衫再配上黑色长裤,拎上一个黑色公文包才出门。 爷爷的工作就是依照顾客的口述,按顾客的意思写成书信。不过,大部分妇女都不能准确叙事,她们只会唠叨出想要传达的意思,组织文字全凭爷爷“琢磨”及加以润色。写完后,爷爷还会照信念一遍给顾客听,看看哪里需要修改,或是客人听出遗漏的内容,可以要求逐一添上,有求必应。事毕,顾客就会掏钱给爷爷。在曾经的书信时代,家书是多么令人翘首以盼的物件。爷爷把客户的满腔思乡情化作一字一语,双方虽遥不相见,却能透过信纸互诉真情。物轻情意重,就是这意思吧! 虽然,爷爷的收益不过蝇头小利,他却有满满的成就感。他说:“家书留下的是永恒的温情。”时光如流水,光阴一去不复返。爷爷离世后,他的档口也遭偷窃了。此时此刻,旧时的通讯工具——书信也渐渐走进了历史。 【星云】长期稿约/我们这一行 电邮:[email protected] 来稿请注明:我们这一行 •文长勿超过1000字,可附上相关照片。 •请于稿末注明中英文姓名、身分证号、联络地址、银行户头、电邮等作者资料,否则恕不录用。 •文章经录用,除了在平面媒体刊载,本报也拥有作品上网、录影、录音、改编等其他使用权。
2年前
2年前
“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供笑语 ,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 这是王安石的〈示长安君〉,少年别离,情意不轻。老来相逢,也一样情绪波动。简单酒菜,边吃边聊。别后所见所思灯火昏昏中倾诉。刚感慨分隔两地已有3年,却又要冒着风沙,远去万里外的辽国了。你问何日再相会,我说不出日期,只能回答鸿雁南飞时会带回消息。 1059年冬天王安石出使辽国前和妹妹王文淑相聚。3年未见,见面后又要分别,心中自有感触。 我的书架上几本王安石传记,都是以政治活动为主线,叙述其一生。其中比较详尽的《王安石传》,由毕宝魁所著。王安石排行老三,其父王益先娶徐氏,徐氏病逝后娶吴氏。徐氏生有两位儿子。王安石为吴氏所生,下面还有4位弟弟。王安石的父亲王益和祖父王观之都是进士出身,王安石这一代也出5位进士,他和两位弟弟王安礼、王安国素有文名,被称为“临川三王”,当中又以两任宰相王安石最为人所知。在毕宝魁笔下,王安石兄弟几人名字都有,妹妹则缺。我找来王晋光《王安石的前半生》重读,始知除了王文淑以外,其他两位妹妹的名字都无法查证。其中一位妹妹嫁给官至大理少卿的朱明之,称“朱氏妹”,最小的妹妹嫁给进士出身的沈季长,称“沈氏妹”。王安石有诗赠于她们,分别署“朱氏女弟”及“沈氏女弟”。我初识王晋光于1991年马来西亚国际汉学研讨会,他是郑良树老师在香港中文大学的同事,《王安石的前半生》是1993年到香港开会时他送给我的。此刻翻阅,专注自己想知的人和事,竟找到不少趣味。 王晋光没提〈示长安君〉,只提辽国之行。奉命伴送辽使是苦差事,语言不通最为煎熬。路途遥远,天寒地冻,无话可聊,王安石天天写诗解闷。当然也非一无所获,沿途了解不少百姓困苦,边境政治更是其关心重点。其中〈白沟行〉说宋辽订盟后,宋军逐渐丧失警惕心理,可是辽军从不懈怠,种种观察都为他后来的变法增加凭藉。 喜爱王安石诗文的人不少,〈示长安君〉更是赏析者不曾忽略的作品。周锡䪖在《王安石诗选》说这首诗“以淡语写深情,最见出大家手笔。”我们读这首名诗,当然想进一步深化内容,也想知道王文淑事迹,可惜资料不多,只知道王文淑小他4岁,14岁嫁尚书户部郎中张奎,被封长安县君。张奎出身名门,其父张若谷为宋真宗所器重,几次被委以重任,官至尚书左丞。张若谷为官清正、务实、不搏虚名,有“循良”美誉。王文淑自幼才情出众,有文学天分,“近世妇人多能诗,往往有臻古人者,王荆公家最众,荆公之妹……佳句最为多。”周锡䪖介绍这位妹妹时不忘引魏泰在《临汉隐居诗话》中的记载。 王文淑资料不多,无所谓,诗歌最终还得回到内涵,回到眼界,回到巧思,回到韵味。“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二句最让人怆然,经历人生离离合合后,更能领略个中滋味。王安石的祖父和父亲虽都考得进士,但都是刚正之人,王氏家族虽然声名显赫,却是书香世家。临川属穷乡僻壤,王安石家族没有产业,家人一向节俭。请不起佣人,王安石自己役洒扫事。他的兄嫂客殡不葬,就是因为贫穷。王安石和兄弟妹以后一直延续简朴生活,不曾让物质惑心,习惯草草杯盘日子。 不变的是关怀和亲切 人一生涉及各种各样的交往或缘分,家人、朋友、师生、同事,在一起的日子有不少可能是刻骨铭心的,因为各种因素,很少见面或一别若干年。时光消逝,不变的是关怀和亲切。 “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说的是质朴和温情。1933年丰子恺在家乡石门建缘缘堂,挂了这副对子。因为火表不便宜,且电灯11时即熄,丰子恺干脆不装电灯,只用火油灯,不料更有格调。缘缘堂被毁以后,他百感交集。回忆亲戚老友常来闲谈平生,“清茶之外,佐以小酌,直至上灯不散。”又说油灯的暗淡和平的光度,使缘缘堂更有亲和力,“笼罩了座中人的感情,使他们十分安心,谈话娓娓不倦。”诗句也进入丰子恺漫画,画中二男人坐着聊天,明川在《丰子恺漫画选绎》的绎文说“东拉西扯谈只要不谈俗务是可爱的,但谈闷在心里的话更可爱。”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