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网
星洲网
星洲网 登录
我的股票|星洲网 我的股票
Newsletter|星洲网 Newsletter 联络我们|星洲网 联络我们 登广告|星洲网 登广告 关于我们|星洲网 关于我们 活动|星洲网 活动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炸鱼丸

小时候在梳邦再也的老家,妈妈常带着刚睡醒的我到附近的茶餐厅买早餐。在一众选择里,妈妈总在老伯的档口停下,点我最爱的老鼠粉。印象中他和每个老人家一样——稀疏的灰白头发,满脸皱纹,穿着朴素,身上系着一件青色的半围裙。他那消瘦和布满青筋、穿着透明塑胶手套的手会依妈妈的需求熟悉地一手抓面,一手抓碗,戴着口罩复述妈妈点的单。在一阵行云流水的操作下,老伯不忘转身,摊开手向我递出一粒金黄色,酥脆的炸鱼丸。我常常开心地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妈妈则在一旁表示老板又亏本了。他也只是笑笑,在准备食物的间隙和妈妈聊起了家常;我则兴奋地在一旁吃起来,静静聆听他们的对话。 老伯的炸鱼丸很特别,金黄色的外皮偏硬,里面扎实且松软弹牙,微咸,犹如人间极品。长大后到其他茶餐厅吃面时才发现,那一两颗炸鱼丸都味道偏咸,因浸泡在汤里变得外软内硬。即使那粒炸鱼丸和汤分开,口感和味道也比不上老伯的。他那独特的炸鱼丸,成为老鼠粉以外我最喜欢的食物。 除了食物价格服务都一级棒,让我最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人情味。自从老伯从妈妈那里得知我爱吃炸鱼丸,每次我来,他都会在忙碌中停下,弯着腰送我免费的炸鱼丸。有时看我吃完了,又或者他煮面的时间过长,便会再送我一粒,生怕我饿坏了。虽然妈妈会额外买下六七粒给我,但食物端上桌时,总发现碗里多了一两粒,让妈妈哭笑不得,说我每次来就会吃垮他。我也不以为意,为多出来的炸鱼丸沾沾自喜。 有一次妈妈点完餐后,在聊起家常的间隙接了个煤气工人的电话,就吩咐大约4岁的我等在那里,转身交代老伯看着我便匆忙赶回家。小时候的我内向安静,站在原地观望的时间一长,见不到妈妈便开始焦急,还哭了起来。忙得焦头烂额的老伯频频转头看我,不断和我聊天缓解我的焦虑。当他发现我望着妈妈离开的方向开始哭,便拿了他的终极法宝——炸鱼丸给我;我的焦虑就此被食物打断,静静地吃起来。如此循环好几次,一旁等待顾客还问老伯我是不是他的孙女。 我快上小学后离开了老家。接下来10年,到那间茶餐厅吃早餐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老伯一如既往向我递出的炸鱼丸。贪吃的我却没有意识到他日渐消瘦。 感谢老伯出现过 17岁那年,我和家人回去了一趟,老伯却不在了。在我们惊讶之际,他隔壁档口的年轻人招待了我们。他说,老伯去年病逝,生意由老伯的孙子,也就是他接手。他还多开了一档专卖咖哩面的档口在隔壁。健谈的妈妈知道后,便告诉他我和炸鱼丸的故事。我在一旁看着档口发呆,发现所有厨具摆放的位置、佣人都一样,只是老伯的身影不在了。 “所以,还是老鼠粉吗?或者你想试试他的咖哩面?现在只剩你还没有点餐。”妈妈问。我回过头思索片刻,看向那位年轻人说:“老板,我想试一试你的咖哩面。” 点完餐,坐下来和家人聊天时,一碗装着五六粒炸鱼丸的食物摆上了桌,递上来的正是那位年轻人。妈妈想询问价钱时,他却摆了摆手说;“请你们吃的,不要钱。”然后转身走了。爸妈在开玩笑说,这年轻人很会做生意,没想到我还可以吃免费的炸鱼丸。我没有理会,抓起一粒炸鱼丸就往嘴里送。味道和口感和以前一样,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即使吃炸鱼丸来缓解也无济于事。离开前,妈妈让我和他说句话,我便称赞他的咖哩面很好吃,承诺以后会多回来吃。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开心地向我点头道谢。 结果疫情让我们一家在那次会面后不再见面。认真地想了想,我对他的长相已很模糊,甚至连他的名字、他的生活也不曾了解。老伯犹如我生命中的过客,一个不留神就离去,仿佛不曾存在。写下这篇文章时,我只能不断搜索我和他的故事,回忆他的好。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他出现在我的童年里,也让我明白,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里应该珍惜身边的一切,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感到知足。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