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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

Imagine there’s no heaven It’s easy if you try No hell below us Above us, only sky 至今,John Lennon的〈Imagine〉还被供奉为宣扬和平的经典。每一次,我都想,世界依然把统一、同一作为理想吗?没有国界,没有性别和肤色差别、没有贫富和阶级差距,依然是人类美好的愿景吗?我也一样,偶尔看到天空,会叫身边的老公抬头。他不会有多大的反应,总是不置可否。但是,我就是一定要分享。好像只有我眼中的美丽,才值得。 不久前,我们一起看了一部科幻卡通剧,《Panteon》。有一个人工智能,为了修复一个上传智能(上传到网络的人类),进入了这个人的意识。于是,她熟知他的所有生活内容,清楚他的所有思绪,也感受到了他的人生挣扎,他的幸福时刻和他所有的梦、憧憬和追求。然后,一个人工智能爱上了一个人类。我觉得浪漫极了。我问老公,你要完全了解我吗?我渴望被理解、被认同。 我常常想,我跟桃20年的友谊,归功于她是一名辅导员。20年来,我们年年的年初三相聚。我们从泛泛之交,慢慢认识、互相了解,一起经历人生跌宕起落,到如今相知相惜。桃的三个孩子,从出世就收我的红包。桃大女儿如今已在中国深造了。即使有一年,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无法赴约,我还是嘱咐桃代我包三个红包。孩子们收到红包的快乐,不要中断了。今年,桃问我,我有其他的闺蜜吗?我说,过去有的,但她们结婚生子后,我们没有了共同话题,我就主动疏远了。是啊,那一次,我旅游香港跟她们聚餐。她们喋喋不休说着孩子上幼儿园的故事。我自己写作的心事,一直找不到空隙吐露。我一直往嘴里塞鲑鱼芒果寿司、豆皮鱼子寿司、玉子烧。分别后,回酒店的地鉄上,我被陌生人包围,内心腾出空间。我非常郁闷,她们俩都定居香港,见面聊天的机会多的是,为何我千里迢迢而来,却当一个听众而已。现在我谅解了。刚身为人母,世界绕着孩子转,在所难免。当时的我,何尝不自我中心,不懂人与人之间是双向的流动呢? 这几年,我一点一点学着,不让桃独自担着聆听的角色。可是她内心住着一个害羞的小女孩。而我又那么急于交自己出去。自己的事,我很少觉得需要隐瞒的,也可以源源不绝。桃则很需要隐私。这么多年来,我小心尊重和信任这个害羞的小女孩。逐渐的,她也一点一点放心地,诉说自己。 相聚几个小时,总不够。两年前,我们两家人在一个度假村过了一夜。这样的出游来得很迟因为我自知会亢奋过度。但孩子们会长大离家,得乘早留下记忆,于是觉得熬得过一晚,我就主动约了。正如所料,度假村环境舒适,而我睡不好。我整夜等待天明,天明了等待桃睡醒。最苦恼的是,每次分手后,我的热情还要延烧一两天。 这是自导自演,自己观赏的自虐。而自虐之难处,在于它是极乐的自溺。 近两年,我学会控制交谈时不倾情倾注。我这才有了他者的角度,给对方机会诉说。完美的交流,是各方坦然摊开又同处一层面。这需要真诚和尊重,和岁月累积的理解和包容。但交谈还是即兴的火花碰撞。随机的小悸动,让人惊喜又激动。我再压抑自己,还是陷入汹涌澎湃的热流。桃小女儿就说过我们,一见面就说得那么忘我。 忘我,恰恰只有我。 每次离开桃的家,归途中,我必须跟老公说一些不说不痛快的感受。都是一些关于桃一家的观察、一些桃启发我的感悟、一些久久让我感动的真情流露。老公会静静地让我说。到家后,我自知,不该说了。我是不说了,但演出这才开始。 当天晚上,闭上眼,荧幕开始放映。不从头,是选段,和重复。自己的戏份,尤其自己的对白,一再播放。有时候,放映不够了,得再演一次,发出声音来,加上脸部表情,再现现场。相聚后的一两天,回到家了,却回不了日常。我什么都做不了,做什么都恍神。我只会自己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重返见面的现场。 我苦恼。我非常讨厌打扰我的自己。 重返现场,会发现有瑕疵的片段。即兴演绎真实情感,但经不起冷静后的思考和正视。它们披上要不夸张、要不隐秘的外衣,会因逃得太快的个人情绪、来不及过滤的世故人情而伪装起来。也会有明明不肯定、完全不知道却理直气壮说了的含糊信息和刻板印象。于是,一次又一次的重看重听,观众会不断再不断的自愧、自责、自艾。 两天后,导演逐渐清醒,从虚幻划向现实。 这时,余温催促我补充自己。比如桃泡咖啡少了一个V60,我上Shopee找一个,把链接传给她。比如桃说她吃的pesto没有九层塔只有橄榄油,我查了维基百科,确实自己是对的(青酱的青来自九层塔),把链接传给她。比如我们吃nasi briyani,她不确定是印度人还是马来人的饮食,我查到了资料,知道是源自印度,才广传东南亚,又把链接传了给桃。我意识到,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知识。但我说服自己说,无伤大雅。 努力冷却时,我还是觉得,有不得不补充的。比如当孩子们跟老公在客厅玩桌游,我和桃在厨房准备吃的时,我把去年借走的《1Q84》还给桃说,我不喜欢春树了,她说或许因为我们不再年轻了。另一个时刻,大家在客厅,桃说小女儿不再阅读。桃小女儿辩解,自己正从儿童过渡到成人,找不到合适的书籍。然后,桃小女儿问我:“你有什么推荐吗?”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口说,许友彬的小说吧。我其实知道,她小学就大量读了红蜻蜓的书,所以这不算推荐。回家后,我剪辑两个片段,给桃传简讯说,等她SPM完毕,告诉她,我推荐她读《挪威的森林》。 余温差不多没了,我还是想补充。比如我随口建议桃一家去探望留学中国的大女儿。桃激动地说:“你们一起来啊。”我迟疑了两秒,才说:“我没有这样的念头哦。”两秒钟,我脑里闪过的是:一起出国我也太累了吧,如果旅游习惯不一样怎么办,她一番好意我也太小气了吧、太见外了,这么多人自助旅行很难迁就吧,让她安排、做主或许可行。桃的激动当场降温,她回应说,她们的时间很难配合。这个话题,立刻就过去了。但是,我回家后,认真考虑。然后,我传简讯说:“或许下一个年初三我们可以一起在中国相聚。”桃却回答:“让她回来会比较容易。”我立刻醒过来,那只是一个霎那、偶发的小冲动而已。桃又传了两个字给我:“谢谢。”我怔了两秒。两秒钟,我心里的感受是:她太客气了,她没有真心想跟我出国,她察觉到我有顾虑,她知道我认真想了一起出游的可能性,她也知道我担心她受伤了,她体谅我的所有这些复杂的纠结,她竟然很坦然面对自己的一时冲动,最后她真诚地表示珍惜我的真心。这些年换来的相知相惜,桃很谅解我的过度热情,还有我的过度认真。 可是,我要成熟一点。不懂节制地付出是一种自我中心。强势将自己的意愿加诸他人,是不尊重甚至看不起他人。说到底,我觉得,你跟我一样才对。 当我觉得桃错了时,我最难受。有一年,桃在学校推行立春立蛋。桃也在我面前立起多粒鸡蛋。我觉得神奇极了。回家后,老公说,蛋立是正常现象,认为只有立春才能立蛋不科学。他查资料,发现香港在端午节立蛋,美国则在冬至立蛋。桃说,蛋能立起来因为太阳引力与地球引力的两立互拉。我和桃在手机上来回争论,都链接文章、列出证据。这种有事实可循的错误,可以纠正,容易达到共识。 道德观和价值观上的差异,就只是个人的主观选择。20年前,我曾经尝试把自己的无神论观念传给桃。我们后来也有过几次讨论。桃认为,危急时,求神拜佛,念一句阿弥陀佛,是放下自尊,能安抚心灵。我说,这是自欺欺人,我无法盲目跟从。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些年来,我们小心不触碰这个敏感地带。每次我难受时,就尽量放开、努力放下。 Thomas Nagel 1974年的论文〈What Is It Like to Be a Bat〉有一个著名的论断:“从根本上,若且唯若一个有机体具有作为那个有机体是什么样(对于那个有机体来说是什么样)的经验时,它才具有有意识的心理状态。”1974年,科技没办法进入一个有机体的有意识的心理状态。今天,人类接近了。未来,或许人类真能做到。但那时,当我体会到蝙蝠是什么样时,我变成了蝙蝠。 看完《Panteon》,我问老公,是否要人工智能的能力,完全了解我。他说,当然不想要。我有点诧异、失望,也疑惑。我追问。他说,他爱的是我,他不想跟自己相爱。我突然反问自己,又是否想跟另一个我相爱呢? 《Star Trek:Deep Space Nine》里有一个角色叫Odo。他是一个能变身的物种。Odo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身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物种是集体的物种。他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快乐、生命意义、个人价值、群体使命是融进一个汪洋一样的集体里去。看了这一系列的科幻连续剧,我那么向往变身物种的恋爱状态。他们做爱时,两个个体融合成一个个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结合会丧失自我。相反的,我一直认为这是自我的最大化。说到底,你变成了我。可怕的盲点是,我不要变成你。 我相信,人类应该以个人的生命和自由为基础。纵使两个个体互相接近、互相契合,发生了共鸣共振,两个个体依然独立存在,才是理想的状态。就是,我多了你,你也多了我。 人类还在祈求一个语言、一个文化、一个宗教就能定义每一个个人吗?当不一而足是一种贬义时,我们可以预知,姑且剩下一个时,是最强暴的压制和最残酷的清除。 我和桃非常珍惜一年一两次的相聚。我们的话题一个接一个,滔滔不断,直到分手的那一刻,还延绵无止境。桃每次都说,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我很诚实,我认为我们相见的次数不应该过多。我们非常信任对方,在不想见的日子,会好好生活。现在的距离,我们思念却不牵挂,祝福而不羁绊。 相关文章: 戴晓珊/将错就错 戴晓珊/厨师的第二玩乐 戴晓珊/叛逆了一辈子(上)
7天前
想像有一天,你心血来潮煮了一大桌子菜,拍了几张照片,美美地放上社交媒体,帖子下的留言多半都是称赞你“贤惠”,“随时可以嫁人了”,或是赞叹你的伴侣可真有口福。 不晓得你会有什么感觉?对我来说,得到这样的评价,称不上愉快就是了。 贤惠,根据《汉典》所书,指妇女为家庭付出、贤良淑德而通情达理,心灵手巧,擅长做家务——通篇看来,皆是利他的工具人属性。 一个女人会做饭,真贤惠,适合做老婆。一个女人擅长料理家务,真贤惠,适合做老婆。一个女人长得好看又不爱玩,适合做老婆。一个女人脾性温和又体贴,适合做老婆。一个女人喜欢小孩子,适合做老婆。一个女人勤俭持家不爱买奢侈品,适合做老婆。 我不晓得男性朋友们从小到大的生活经验里,是否曾因这些性格品质而被人随意冠上“适合做老公”的标签,但我真是厌烦透了。家里的长辈还曾指点: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后怎么做人老婆呢?嘿,我因此有了逆反心理,比如,我每一次恋爱找的对象,都必须要有一手好厨艺,且就算我会做饭,恋爱期间我也绝不动手展示自己的“贤惠”。 贤妻良母的背后是什么?是顾全家庭,失去自我。因为贤惠而受益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身边的其他人。 一个女人单身时,哪怕她怎么把自己的居家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叫贤惠。她怎么把自己的父母照顾的妥妥贴贴,也不叫贤惠,人们说这是孝顺;但孝顺这个属性可以为女性加分,因为夫家会期待她伺奉公婆,犹如对待自己的父母,是为孝道外包,丈夫可以从此做甩手掌柜。 只有女性嫁人之后,把家公家婆、丈夫、孩子都伺候得好,才叫做贤惠。 一个妻子愿意让渡部分个人利益,为小家庭付出,那是她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并不是结了婚就必然该如何如何。换成丈夫,也是一样的道理。 逃离好名声的枷锁 如果有人称赞一个男人“忠厚老实、适合做老公”,这个男人听了心里会是什么滋味?老实,可以解读成性格无趣、好掌控,每天下班了就直接回家,会乖乖地把薪水上交养家。 若你是撮合相亲的媒人,男方得平庸到什么程度,你才会用老实来形容他呀?如果他事业有成,那就是事业有成。学历高,那就是知识渊博。风趣幽默,就是风趣幽默。长得好看,就是帅哥——这些是实打实的优点,形容词用起来是不打折扣的。 无论是贤惠或是老实,都带着买货的审视意味;我选择你,不是因为你很有个人魅力,而是因为你很好用,可以嵌入我们对妻子、丈夫角色的预设需求。 大部分的父母不太可能致力于把儿子培养成一个老实人,而是鼓励他们勇敢地向外闯。但许多女性的父母,却常常无意识地希望女儿具有许多利他的属性,包括顾家、温柔、忍让,以及,一定要学会做家务。 真要辩起来,做饭、做家务本来就是一个人独立生活的必备技能,不该被看作是独属于女性的必备品质,也不该是让男性因此加分的特殊品质。 朋友最近和男友谈婚论嫁,安排双方父母见面。她的父亲疼爱女儿且很有智慧,在宴席里故意点了虾和鱼,全程都由他为太太和女儿服务,剥虾壳、挑鱼刺。席间还要故作客气地说:哎呀这个女儿一直以来被我宠坏了,在家里都不做家务,还请亲家往后多多包涵。 亲家听得一愣一愣的,也接受了这个故事设定。殊不知,朋友恋爱期间,其实一般都由她为男友剥虾壳,这是她疼爱男友的方式。可爸爸那么一演,她从此就逃离了贤惠之名的枷锁。
1月前
3月前
5月前
曾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研究各种算命术——西洋占星、八字命盘、玛雅星盘、紫微斗数、人类图、东方星宿、生命灵数等等——不是因为我相信命运这回事,恰恰相反,一开始我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这一些算命术不可信,仅仅是察言观色的话术,是大数据里的统计学与概率,是心理暗示效应,反而会局限人们掌握并塑造自己想打造的生命轨迹。 可后来我玩出了一点意思。约莫在我把这些算命术当成有趣的社交谈资,再把身边的朋友都轮番算了一轮之后,有天我感觉自己仿佛摸到了一点儿命运的规律。怎么说呢,先不谈流年、大运与命盘这些大题,单论那些大家最热衷的先天气质、性格、才能,若我用不同的算命术帮同一个人卜算,竟然可以算出同样的东西来。 就仿佛,隐隐中真的存在着那么一条命运之河,不同的算命术就如不同的语言,不约而同把这一条命运之河指认了出来。 那一刻开始,我变得敬畏命运。 随着年岁也经历了许多事。有天等到大脑前额叶发育好了,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梳理以往的错误与悔恨,但突然却又“认命”了——无论你怎么复盘和反思,从前那个时间节点上的你,就是会冲动,就是会说出那句话,就是会做出那个举动,就是会做出那个选择,因为当时的你是更久远的每一个你慢慢堆叠出的你,没有办法抽离境况、用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与权衡;那个你注定不是现在这个已经经历了事的你。所以,该有的后悔一定会后悔,该有的遗憾终究要遗憾——这就是命运吗? 命运最奇妙的地方在于,它像是一种纯粹的偶然性,决定了你在人生游戏里最初始的那手筹码,以及往后累加的每一张手牌。与此同时,这纯粹的偶然性却也成了某种不可违抗的必然性,你的知识、眼界、性格、家庭资源、人际网络,甚至是你最常去的早餐店。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常常是因为他们无法决定自己的性格。性格,是我们每一天和外界互动中凭本能或思索之后产生的各种反应,而环境框定了你的自我可以拓展到什么程度。我们会相信是自我意志让我们做出了人生中的每一个重大决定,可我们也常常忘记思考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的自我意志。 我们热衷于讨论平行时空,有另一个你,和眼前的你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于是走上了不同的命运。我们总是想像自己有机会“挣脱命运的安排”;这句大词有好多诠释空间,贫困家庭的孩子奋斗成为富商是改写命运;印度女童逃离村庄成为女大学生是摆脱命运;因为睡迟了没登上失事的MH370航班?也似乎是逃脱了命运。 和马斯克互换身分 但除了明显的灾祸和幸运之外,我们却也难以用一致的标准来评价个别人士的命运,比如说,某天有个神秘力量和你商量,让你和特斯拉公司的总裁马斯克互换身分,你得以体验一种从来不曾经历的生活,而且似乎是一种比你的平凡人生更有趣、更刺激、更有意思或者更伟大的生活——你会想交换吗? 也许你会好奇,但若深思熟虑之后,你很可能是不愿意交换身分的。 因为,当你变成马斯克之后,那个躯体里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你的家人朋友不再和你有关系,早餐店阿姨不知道你的老样子是什么,原本适合你的衣服剪裁和颜色也不再成立,从前让你津津乐道的事业成就无法再被提起——你将失去人生至今所有的情感联系,也因此,你的记忆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换句话说,你原本的那个“自我”就消失了。这段故事,你也无人可诉说。 那么,关于命运,我们还可以讨论什么?我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开始享受际遇对我所造就的一切体验。也许依然有疑惑,有偏执,当然也会有惊喜,有平静;可以努力,但不必恐惧,无需预设自己的角色与目的地,随遇而安。我想,这就是接纳自己的意思吧。我们都可以好好地活得明白。
11月前
之一、我看见和看不见的 在蓝天上飞翔的翅膀 我看见自由 看不见飞翔的轨迹 我看见鸟儿 累了,憩息在树枝上的爪 我看见平衡 看不见定格的时间 时光,经常从我头顶的蓝天 飞逝,留下了什么 我看见白发,皱纹,浑浊的目光 看不见老去的过程 它和时光一样,恒常流动 却总是伫立成我看见的光影 我看见了凝滞,和她的秘密情人 看不见他们私奔后的残痕 夕阳在缓缓下沉 我以为我看见他的心事 其实我看不见泪水 因为我无法直视自己流泪的眼睛 之二、我习惯在夜里等你 我习惯在夜里等你 夜色怅怅,心事总是孤灯悬着 圆圆的光晕圈着都是你的样子 唯有飞蛾能起共鸣,非凡的凤凰总是浴火 心形的火舌把我眼瞳烧成椭圆黑炭 住在黑炭里的灵魂,挣脱了碳的钻石结构 却又没入无边的黑夜,藏身在光之外 我习惯在夜里等你 月亮总是原来的样子,和爱情无关 循着狮子座流星雨的坠落 天空敞开了怀抱 任由书写 死与生的乐章 五线谱上跳跃的豆芽 我的等候,如泣如诉 习惯了黑夜 习惯了长征,在时间里 溯流而上的鲑鱼 往事中洄游 在情根下产卵 时候一到,我在黑夜的等候的心 收获一季节的新生 没有凤凰,我们 爱情依然浴火涅磐 之三、我一天中的一人时光 午后。阳光背面。睡床。 梦浮起来了。 蚊子喜欢趁我一个人, 血液里的孤独也喜欢, 小说中的时态动词也喜欢; 充分吸吮时光的养分。 被小说情节偷走我的分身, 被蚊子输送血液救活了孤独, 然后在旧时光中追悔,无法回头…… 我选择在阴影里留下一本小说: 希望自己能够以“主人翁”的身分 取悦每个人物,回到结局现场; 身体枯槁前的一分一秒—— 都是我的一人时光
1年前
1年前
【散文创作谈 03.】 (从车窗望出去,风景一帧帧往后退,你可以看见外在,沿途记录。) 感怀偶尔离开寻常,特意游移走路的时间。固执地随身带着一两本书,想着路上打发时间,其实夜间回到住宿处才有机会翻上几页。背负想看的却没时间看的书,也带与当地相关的书籍,无论历史纪实或文学书写。这多少带着自省的目光——尽量撇除自以为的想像,自觉于入侵他人原有生活秩序,也不想粗糙地留下煞有其事的印记。 拾起一片停留在2019年尾巴的风景。11月的台北非常舒适。没有绵绵无尽的春雨,盆地不再闷热,灰色雾蒙的冬季也还没到来,空气良好,野外的风透着蔚蓝的清净,天上还留着一些云。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大多就在窄窄的一个月里。 路上大多沉默,也有不经意的交际。 一天清晨启程,在剑潭准备一路往北、向上,到一个叫作冷水坑的站点。不必十分注意乘车方向,因候车处很多准备登山的长辈在排队了。这是他们的日常。一列列的兴致与精神,我忐忑加入,随时被拆穿似的。 山路平缓,沿路散落的灰色小房仍有住宅的气息,而我不时紧盯站名。或误认我是临近大学的在读,席间一个妇人向我探问,哪一个站点比较靠近步道入口。在异地移动,旅人之间乐于指路或解释,好像互相认出头顶的一片叶子。但是她的依赖与信任,竟令我觉得过客与在地人的身分面目朦胧起来。 到点下车,其他人都团团簇簇地散了,剩下我们二人。也许我有一些警戒,但仍然多话,为她再做心理整装——路线长短、费时多少,邀她一起进入步道。 秋里山林平和舒爽,气候使得树木较热带的沉静。步道由大多有石头木板砌成,并不难行。林间听见虫鸣鸟叫,只见几只显眼的白色飞禽。先是一前一后走着,而她慢慢不见了。山中独自前行约莫20分钟,终于看到分叉路与路牌,我决定在这里等等,间中有松鼠前来讨食。 许久,日晒渐显,一群登山客经过,所幸她们都见过,她还在路上。 转道进入七星山公园的入口,略有波折。会合以后,我们自然地交谈、交换过去。她在桃园医院当义工,领着车票优惠的报酬,独自来走走。她大约与母亲年岁相近,又觉得她可能是我的镜子。不禁想像许多年后的独行,还能不能如此有毅力? 公园一片芒草依依,俯瞰盆地的城市风景,已被日晒照得迷蒙。她轻车就熟地到处抓拍风景,与步道上的沉重姿势不同了。我以此为目的地,她则向上续行,应能抵达某个山头。稍早的担心显得多余,她更像轻盈的理想化身。彼时我们都没有名字,就此分开路程。没想到接下来世界巨变,自由的线显然收束了许多。 当然还有许多擅长认识、行走异地的旅人,不是我。然而,失去自由时,仍然怀念散逸自由的时光,以及突然降临、不可长久的美好际遇。 (然而道上忽明忽灭,窗上映着你的影子,似是照亮了某个内里的角落,更是一张役者/演员的脸。) 随之浮现的,是不擅移动的自己。但一定有什么支撑着我,让煎熬的心理不那么靠前了。 最早或是移居。与过去不同的是,新家有个梯子,阴翳二楼带来一些想像与阴影。梯子最上面就是房门,没有缓冲的空间。最初搬来的一年,打开房门就发现暴骸——大人将所有家当堆挤在一个房间,想着逗留不长,并打算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我实在什么都不认识,甚至不懂言语,这段不安定的记忆还在身体里,就此度过多梦的童年。 或是家中无止境的公路之行,只因追逐父族遗迹,城外四散的亲戚。一年之中总有几次,父亲拖家带口穿过市中心,来到另一端城郊相接的远方。而且常常偏离原路,眼前没有导航与指南只有未知的地名,误入歧途只能凭藉直觉回去。分不清眩晕源自脾气冲动的驾驶,还是在陌生亲戚家的枯坐半日。那部老车冷气强劲,后座的只得困在半睡半醒之间,竟似人质,所有难堪不适却一次次撑过去了。 为了免于颠簸,也曾室内安坐,和房间一体双生,依靠电脑荧幕折射自我与外界。直到离开校园后的空白期,开始计划长途游荡。以铁路、巴士、脚踏车,跋涉到山海边缘——这些都不算曲折。反复出走,怎么不可能遇到逢魔时刻?夜里海岸迷人,贪恋逗留至月色清明,却不察身边悄悄聚集了野狗群;骑车到100公里以外的景点,途中瞌睡来袭。诸如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心生怀疑:为什么我要来到此处?可经过一段日常沉寂,还是甘愿不辞劳苦来一趟漫无边际的异地行旅。其中的苦劳与风险,并没有随着地图上路径的显现,或者远离那样的日子而变得微小。 (在寻常与散逸之间,我们有时倾斜于后者。于是一再遭逢,甚至主动投入、隐形,成为观看者,直到在那边认出另一个自己,最后回到现实的位置。) 那些夜里回到住宿处,准备歇下时拿起随身的书。阅读其他人的抒情与叙述,平实或曲折,习得言说的方式一如交换面具。面具固然是负担,一如旅路上的难题,留下的酸痛,但也是其中一种笃定的积累。试着书写,捡拾重组碎片的过程中,也顺着线索继续生活,反之亦然。 (事后回看,赫然发现,过去的你早已指出未来的秘密。)  (编按:文中粗体关键字为编辑所标明。本系列每月第三个星期五刊出。) 延伸阅读: 【散文创作谈 01】卢姵伊/我为何写作之——史前生活 【散文创作谈 02】卢姵伊/透明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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