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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自在

最近看的两部日本影片刚好都描述了用车子长途跋涉的情节。一部是入围奥斯卡4个奖项提名的电影《在车上》(Drive My Car),另一部是去年的人气日剧《喜剧开场》(コントが始まる)。 以村上春树的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改编的《在》,请来了帅大叔西岛秀俊主演,其中一幕是当舞台剧演员因误杀罪嫌被警方带走后,西岛被邀代打上阵,犹豫不决的他于是让饰演代驾的三浦透子载着他,从广岛一路向北开到了她于北海道的家乡,漫长的路途花了一天一夜,途中必须靠渡轮越过津轻海峡。 《喜》则是在3人组成的搞笑脱口秀团体决定解散之际,为了提振彼此的士气,抑或是不知如何面对沮丧而抱着逃避的心态,三人不发一语地一路从东京向西开过关西、神户、广岛,越过关门海峡最后抵达九州的博多,在那里吃了一碗拉面后又折返回去。 这两段情节的共通点有好几处。第一是车上的时间十分漫长,东京到博多市的距离大约1000公里,不眠不休的开车至少要花13小时;广岛市到北海道则更远,接近2000公里,需28小时。第二是车上的乘客都鲜少开口说话,氛围甚至有些胶着。 在这么漫漫无尽的时间里把自己蜗缩在一台车子中,任由窗外的风景持续划过,若不睡觉、听歌或对话,将是一段相当煎熬的路程。但或也因如斯独特的封闭环境,才让剧中几个角色有机会酝酿情绪,缓缓道出难以启齿的心声——对于日本民族的保守内敛个性而言,此般空间与时长亦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第三是两台开往相反方向的车子都不是一趟计划好的旅程,而是临时起意般地说走就走,几乎没带上换洗衣物,就那样原地直接出发了。 照理说欲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势必收上几件衣服一副牙刷,在中途下榻的旅馆简单梳洗休憩,隔日再上路。但就像《在》里代驾的三浦所言,她可以持续开车不睡觉,对手握方向盘掌控一台车子在路上奔驰这件事丝毫不觉得疲倦或压力。而那种没有预计前景的行程一半教人胆怯,一半又惹人兴奋,像是都市人的冒险犯难,也正好衬托了两方角色试图脱离日常来寻求答案的况味。 我想起同样可以开长途车的哥哥。他说,他对开车有股难以言喻的热忱,在一成不变的重复流动中,反而感受到格外稳定的力量。 因而我认为有些人本就适合与车子为伍,适合把自己抛到路上,未必需要一个明确的目的地,而是十分享受静止的景色被不断抛到身后的那种速度感。仿佛把看不见的时间具象化,他们朝着前方奔去,就是向未来靠拢;望一眼后视镜,里面都是再也抓不住的过往云烟。就在这种类似真空的时刻里,有些躁动因此沉淀了下来。 在路上和自己对视 那一年的夏天,我和旅伴在北海道租了台银色的迷你厢型车,纵横道中的缤纷花畑,常常旅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兴奋指着两点钟方向的美丽山棱线;又有一年,我们在冲绳租了台红色的本田,连续3天从南边的那霸市区开往北郊的名护市,开在曲折蜿蜒的海岸线旁,路树都是棕榈树,阳光猎猎,即使塞在车阵中动弹不得,我也忍不住假想自己是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的《越乐越爱你》(La La Land)里的跳跃角色;还有一年我们也在九州租车,一路从博多开过佐贺、长崎,渡过有明海到熊本,再往东北上至黑川、别府,最后经过太宰府回到博多,完成了北九州环岛一圈的自驾行程。 在抵达一个定点以前,我们都在路上。于是所有的期待与假设皆发生在那些旅途中的车厢里,随着后座的零食饮料一起堆高堆满,也随着我们弹动咂嘴的舌蕾形塑出一种想像。当现实的答案未尽人意时,我们学会了把在那些恒定时光中酝酿出的什么借过来,弥补失落的自己。 向来不习惯在车上打盹的我,总可以把沿途风光看个尽兴。即使是贫瘠的戈壁沙漠,或是印巴边境的斋沙默尔沙漠,我也像村上笔下的人物一样,沉默不语地凝望远方,直到夜色笼罩下来,把我自己的脸倒映在墨黑的窗玻璃上。 幸运的是,我常常不是掌舵者,所以才能如此观自在,在路上和自己对视,一边想像被遗落在上一个车站的自己。
2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