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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

最近几天天空都阴阴的,像是满涨的膀胱却找不着厕所,不尿在裤里是最后一丝的羞耻。今天中午一反常态,烈阳高照,但以东南亚人特有的皮肤触感,空气中的潮湿愈加升高。 烈阳加上高湿度就产生令人难受的体表高温,及粘腻的皮肤表层。 这膀胱真会挑时间。就如妈妈帮哭闹的婴儿换尿片,一股尿柱喷射而来。傍晚5点半,准时下班的人们从建筑物内涌出,积累已久的雨一瞬间降下,洗涤万物。但仅仅是暴雨,不足以令东南亚人惊恐,雨伞已是标配。那猛烈的强风,将雨滴带入不同方向,钻进各种死角,行人拿着雨伞,也只能保护肩部以上的方寸之地。猎猎强风,才最令人苦恼。 我站在巴士站后面的走廊,依然有点滴雨水随着风飘散在我身上。车来回川行,连绵的雨滴让车灯有了短暂的实体,不停前进,也不断变化。我总是禁不住这么想:车子里的人看着路边这些湿漉漉、等着巴士的人,心底生起一股感慨的心情。真好,贫穷此时唤醒了人的感恩,也在短暂的时间内拥有了形象,及雨停后的即刻消散。 倏尔天空一闪,紫气中带着强光照亮犹如巨川的大地,这强光灯是个幌子,大脑还愣着,劈开大地的巨响随之而来,空气中的粒子剧烈碰撞,震动耳膜。我的头缩进肩膀中间,过了半晌,才知道被闪电骗出了洋相。那也没办法的,我这么对自己说。这毕竟是对自然的敬畏。 大脑要纠正我的偏见 巴士内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门口是个结界,方才踏入,浓厚的冷气将我团团包裹,双层巴士宽大的身躯就像移动的城堡,让人短暂逃离门外的红尘烦恼。当我踏着潮湿的脚步,所有人或不经意,或假借查看窗外风景,快速打量进来的乘客,眼光再返回发亮的屏幕,微小的颈部动作不容易捕捉。也许这冰冷,一部分来自人与人之间的间隔。我在二层找了个座位,隔着玻璃,好整以暇看着路上或跑、或淋雨、或举着雨伞却毫无用处的行人。 到站了。大家都在出口处等着,虽然好似有条隐形的队列,但每当门打开,总有老阿姨神不知鬼不觉穿插到你前面,再慢悠悠下车。此次也不例外,即将到站时,我还站在巴士中段,就有几个老阿姨填满我前面的空位。 门打开,雨声立即变得立体。前面有位阿姨在巴士里打开了伞才走出去。她举着伞站在门外,举另一只手扶我面前的老阿姨出去,我想她们应该是老闺蜜,所以等举伞的阿姨离开我好大步跨过这段雨区。怎知她举着手示意我过来,这伞不仅隔绝雨,还隔绝了人的距离。我快步走过去,从嘴里吐出僵硬的谢谢。 我曾在新加坡市议会工作,每天都遇到许多奇怪需求、无理取闹、神神叨叨的居民,而需要处理居民相关杂事的物业同事更是不停吐槽。久而久之,我对当地居民产生不好的印象,觉得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又住在狭窄逼仄的盒子里,容易憋出毛病。 大脑好似要纠正我的偏见,此时播放一段沉底的画面:一位视障人士在巴士站候车,旁边的老安哥告诉他每一辆到站的巴士车号,接着搀扶他上巴士。当时我心头顿感惊讶,记忆里视障人士出门都需要旁人陪伴照护,而这里他们可以尽量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旁人会给予适当的辅助。 生活节奏快速,行色匆匆,人脸上皆镀上一层保护色,在公共交通里,大家盯着荧幕,与其说是冷漠,也许更多的是避免交谈及尴尬对视。但只要是需要帮助,他们会毫不犹豫伸出援手。 我看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像雨被光照过一样,在某些时刻,也有了实体。
2月前
傅采杏/松动(上) 前文提要:婚前老胡说,结了婚两人的财产就视为共有,大笔花销需要两人都同意才行。婉怡觉得有道理,欣然同意。 老胡陷入沉思。婉怡知道沉默代表他在计算,为他计划中的各种项目加加减减。老胡做事总有计划,好比旅行前查好要去的地方、营业时间和交通,搬家前列好要做的事项,然后一项一项完成。他很少将完整的计划告知婉怡,对此婉怡很能谅解老胡,因为她不擅长理解复杂的计划,老胡也不擅长解释。婉怡只知道老胡非常讨厌计划被打乱。冰箱在老胡的计划之外,婉怡知道不先算出个所以然来,他不会做结论。她不打算逼老胡立刻给出答案。再等两三天吧。 一等就是一周,中间婉怡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老胡好好谈话,老胡也没有主动说起这件事。饭桌上,婉怡终于重提了买冰箱的事。 “太贵,别买了。”老胡说。 “那以后不买肉了?还是等吃坏了肚子再打算?” 婉怡把尖刺对准老胡。老胡没有回答,婉怡想像他脑袋里的计算机运转的样子,这样有助于她平息自己的怒气。 老胡在忙着计算,当婉怡以为今天不会再听见他的声音时,他说:“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我看这个冰箱还好好的,我们最近也没闹肚子……” 婉怡好久没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把手上的抹布扔进洗碗槽,转身就走。老胡急忙解释,但她听不进去。于是两人像往常那样分开冷静,老胡退回他的书房,婉怡坐在床上发呆。婉怡突然发觉,上次两人吵架已是很久以前,久到记不住是什么时候。以前两人经常吵架,但最近很少了。 冰箱的事没人愿意退让。直到婉怡听着老胡有节奏的呼吸睡去,表示这个议题不了了之。婉怡开始光顾杂饭店,渐渐对菜肴的选择和搭配有了心得,诸如咖哩搭配蒸蛋格外好吃、如果肉类看起来很干,那就要拿些汁水充盈的炒芽菜等等。她得意地把心得告诉老胡,貌似得到了对方的赞赏。说“貌似”是因为她记不起老胡具体说了什么。巨大的旧冰箱每日吱吱作响,杵在厨房和客厅的交界处,因为没人煮饭,里面只装了一些巧克力和碳酸饮料。购买新冰箱的事好像已经过去,但婉怡每次打开冰箱都觉得里面太过空荡。 某个周六,本来是两人休息的时间,但婉怡一屁股把老胡留在沙发上的眼镜压成了碎花。老胡不戴眼镜什么事也做不了,婉怡只好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眼镜店。老胡在验光室里,婉怡无聊,便在商场里到处走走。 商场里人们匆匆穿行,好像都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婉怡没有目标,但假装自己有事可忙并不难,无非就是一直走。她闪开一辆儿童手推车,顺势拐了个弯,看见M字快餐推出了新玩具。她不认识那鲜艳颜色的小玩偶,猜测可能是最近小孩子流行的卡通片角色。小时候婉怡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不懂小孩子的想法,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也不理解小孩。那么古怪的玩偶,小孩子为什么喜欢?婉怡想找个孩子问,却想不出人选。对面U衣服店的隔壁开了家新的饮料店,买饮料的人正在大排长龙。再过去的一家店,店外挂着红色的减价大牌子。 婉怡经常被减价吸引,即便知道自己不会买,她还是会进店里看看。如果老胡在,就会吐槽她又中了营销陷阱,然后在她逛店时不停念叨,直到她离开。但现在老胡还在配眼镜,婉怡进了店。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比如突然亮起的广告牌、碎掉的眼镜、为了闪避儿童手推车而拐的弯、电器店门外的红色大减价牌子,都为了让她此时来到此地。婉怡在折后468令吉的双门冰箱前徘徊了5分钟,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老胡。这么便宜,老胡应该也会很高兴。因为太过兴奋,她一时之间忘了老胡还在验光室里,过了一阵子才想起,拍脑袋说难怪他没有回复。等了20分钟,聊天软件里显示那条信息已读,但老胡还是没有回复,大概在忙着挑选镜框。婉怡多么雀跃,盘算着之后还能把家里那旧冰箱卖掉换点钱。她询问了工作人员,得知这个冰箱是展示品,现在要下架了,所以便宜出售。她又问了好多问题,从冰箱功能到运送,都可以接受。虽然这个冰箱比旧的那个小,但两个人够用了。 聊着聊着,婉怡很自然地跟着店员来到收银台。刷卡时她突然想起老胡。糟了,老胡还没同意。但卡已经刷了,婉怡只能硬着头皮填写地址、确认送货日期。虽然已经付了钱,但运送前还是让老胡看一眼那冰箱比较好。他会不会生气?婉怡在店里就没事可做了,才发现这家店很大,到处都挤满了电器,她不敢再乱走,只好站在店门口等。 领第一笔薪水的时候,婉怡在这家商场里买了一盒很贵的巧克力送老胡。他把它留了大半年也没舍得吃。后来被婉怡发现,两人在保质期结束的前一天一起努力把巧克力吃了。巧克力非常甜,婉怡觉得这辈子没吃过更齁甜的东西。 一个半小时后老胡出现了,婉怡以为他会骂她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但他没有。说不定因为可以分期付款?婉怡只能靠猜。至于他为什么耗了一小时半才来,婉怡没有分心去问。她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老胡的反应不如她预期的兴奋,但她不介意,因为她即将拥有一个新的冰箱。 过几日冰箱送来了,商家只派了一名搬运工人,他的黑皮肤上挂着更黑的黑眼圈,婉怡十分怀疑他在超时工作。装冰箱的大纸箱表面没有人手能够着力的地方,搬运起来十分困难。婉怡一眼就看出装冰箱的箱子不是原来的,但人家已经事先说明了这是展示品,不会有原装的包装。婉怡紧张地看着工人将冰箱从车上搬下来,抬进了电梯,再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她家门口。冰箱在箱子里摇晃,大箱子每次倾斜,她的心就狂跳几下。 终于进了屋,工人把箱子重重放在地上。冰箱砸下的声音把婉怡吓了一大跳。箱子打开,所幸冰箱完好无损。婉怡忙着挪移其他家具好让冰箱通过,还要指导工人把冰箱放到对的位置上,屋里一片混乱。婉怡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但紧凑的工作让她没时间多想。 冰箱放好,婉怡再次感谢工人,将他送走。她刚关好门回到屋里,就有种怪异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稳、摇晃的感觉。虽然细微,却顽固地存在。 到晚上,在数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之后,婉怡终于确定那怪异的感觉来自一片松动的地砖。就是冰箱第一次被放下的地方。 婉怡赶紧招呼老胡:“快来看呀!” 她用手轻推地砖。地砖在一个坚实的框里轻微摆动,目测移动幅度小于一毫米,却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房子坏了,这可是大事,婉怡又叫了几声。但那只是一个很小的松动,不足以让老胡停下他手上在做的事。婉怡想着如果能立刻修理就好了,但她不知道怎么修。几分钟后,婉怡蹲在地砖旁边自嘲,自己可能太神经质了,就如老胡所说。 这个单位是婉怡自己选的。在15楼、远离河流,搬过来后她一度觉得十分安心。然而她确定地砖摇晃了,松动就在那里,她相信老胡也发现了。 相关文章: 傅采杏/松动(上) 傅采杏/诗啊,写它是为了 傅采杏/我们的行程要有点无聊 傅采杏/希望
4月前
以前看房子,婉怡都找那些高楼。想像中高楼的单位不会淹水,尽管也有例外,比如水可能从排水孔里倒灌,但毕竟这种事不常见。老胡说他都可以,细节方面他没太多要求,就像他对待大多数事情一样,只要能用、价格合适就行。 于是他们买了这间位于15楼的单位。首付百分之十,贷款30年。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婉怡在阳台上张望许久。老胡调侃她神经质,明明已经在网络地图上确认过附近没有河流,她这是“一朝遭水灾,十年怕河流”。他说:“又不是所有河都会泛滥,以前你家只是比较倒霉。”婉怡看了差不多一小时才回屋帮忙收拾。老胡就是这样,有时嘴巴有点毒,可他不会逼婉怡做事,所以还能忍受。 那场水灾让婉怡熟悉的事物一下全变了样。喜欢的沙发泡坏了。期待了一星期的零食被冲走了。电视进了水,卡通片也没得看了。其实要说“一下”全变了样可能不太准确。毁坏至少经历了几个小时,或更长的时间,婉怡不太确定。发生水灾那年她才9岁,还在忙着尽自己所能找些乐子,要过段时间才会回过神来,发现事情已经朝更差的方向前进。 婉怡记得自己坐在大水盆里,在客厅里,和电视机和沙发一起在肮脏的污泥水里漂浮。劣质的三夹板柜子斜在墙角,被泡发了,有几个柜门已经脱落,不知漂哪里去了。水位没有继续上升,也没有下降。母亲在厨房里大喊,让婉怡不要玩了赶紧回二楼。父亲在楼上休息,母亲在水里露出肩膀和双臂,摸索寻找还能挽救的东西。婉怡和妹妹吵架胜了,获得优先使用水盆小船的权利。时间宝贵,婉怡没有搭理母亲,她在欣赏水盆划过泛起的涟漪。一圈圈的水纹推挤着前进,撞到东西反弹,又制造出新的涟漪。婉怡绷紧肌肉好让水盆不再晃动,想知道水面什么时候归于平静,直到妹妹大哭,母亲气急败坏地走来,激起更多涟漪,使水面看起来十分混乱。 水灾后为了搬家和购买新家具电器,家里欠下一笔债。婉怡不知道具体数额是多少,那时她对钱的概念很模糊,只能从父母的反应猜测是笔沉重的债务。父亲每天工作到很晚,母亲也开始外出帮人打扫。家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有时候一两天都没听见他们说话,婉怡猜想他们会不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说,尽管这个猜想没有任何依据。长大后婉怡才发现,她的童年似乎在水灾之后戛然而止。父母忙碌,孩子们必须帮着承担家务。婉怡年纪比较大,被分配煮饭,妹妹负责洗厕所。她常一边切菜一边宽慰自己,说自己以后会成为好母亲。她不止一次想,如果水灾没有发生,或者发生水灾时他们成功挽救大部分家具电器,会怎么样? 转眼间,婉怡和老胡已在这间15楼的单位里住了3年。两人自己搬出来后,婉怡自动负责一日三餐,反正她从小练习,早已驾轻就熟。居民楼旁边就是菜市场,婉怡是那里的常客。这天在鸡肉摊前,她犯了难。要买几片鸡胸肉呢?得看老胡今天加不加班。如果不加班,就煎两片鸡排。如果加班,只用一片就能做一锅鸡肉粥,等老胡回来就能吃到比较清淡的晚餐。 把鸡肉交给摊位员工时,婉怡第一次注意到外劳小哥有双明亮的眼睛。小哥把称好重量的鸡胸肉交给婉怡,她礼貌道谢。左右没有其他客人,小哥问:“Masak apa?”婉怡接招:“Chicken chop。 ” 小哥竖起大拇指,不是因为鸡排,而是因为婉怡利落的回答。离开鸡肉摊,婉怡在想,说不定卖鸡肉的工作挺无聊。切肉、摆放、冲洗血水、称重、装袋、贴上价钱。卖多少与小哥无关,赚钱不赚钱是老板的事,他只负责把切好的鸡肉放到客人面前。外劳小哥晚上会不会梦见切鸡肉?就像自己经常梦到写代码一样。border: 10px,不,客户说要更粗,非常粗,才能强调这里的重点。border: 30px,厚得像一堵墙。醒来时婉怡莫名烦躁。字那么细,边框为什么要这么厚?直到闹钟响,她才不得不起身准备上班。 婉怡突然想跟外劳小哥分享这个梦。并非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她想多跟他说话,而是她觉得小哥如果梦见过切鸡肉,那他应该能理解她想说的意思。要跟他解释这个梦,就必须说起自己程序员的工作。程序员的马来语怎么说?婉怡一边挑选灯笼椒一边想。一会儿还要买几粒马铃薯,还有家里的洋葱也快用完了。 老胡终于回了信息:今天加班。 早知道只买一片鸡胸肉。现在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剩下的鸡胸肉可以先腌起来。 为了不让晚餐无聊,婉怡天天看各种烹饪的教学视频,变着花样给老胡做菜。搬出去住的头一年,老胡天天得意地说自己娶了个贤妻良母,然后两人在60平米的小屋里隔着餐桌冲对方微笑。老胡偶尔会称赞菜肴好吃,不过即便婉怡的新菜肴失败,他也会安静地吃完。婉怡觉得就这样一直继续也挺好。她每天挑战不同的菜肴,然后听听老胡的评价(如果他愿意给的话)。 晚上,加班回来的老胡边吃饭边用手机听新闻。“统计局预测大马将在2030年成为老龄化国家。我国退休人士每月平均可领公积金不足以应付退休后的开销,老年人陷入贫穷的风险较高。人口老化是全球趋势……” “下一则新闻,警方逮捕两名年龄40岁和35岁的男子。两人涉嫌于今年8月合谋杀死老父亲……” 婉怡不喜欢听新闻。新闻总是提醒她这世界既混乱又残酷。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那样她会忙于照顾小孩,没空理会这些令人沮丧的事。婉怡一直认为生儿育女像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但老胡说他无法忍受和一个不讲道理的生物共处一室,即使只有几年也不行。 乘广告时间,婉怡试探着说:“其实有孩子也挺好的。虽然前几年可能比较麻烦,但长大就懂事了……” 老胡皱眉,就像他看见不喜欢的人一样。“你怎么保证他长大一定懂事?不说懂事是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我们没钱也没时间。” 他的语气暗示对话到此结束。今天老胡看起来很疲惫,他不想说话时婉怡从不逼他。吃完饭老胡像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婉怡坐在床上刷连续剧。半夜12点,老胡准时回到睡房,两人互道晚安,祥和地睡去。一切都严丝合缝的完美,形成一种坚固的、令人安心的规律。 久未联系的朋友给婉怡发来信息,问她“最近如何?”婉怡不想抱怨工作,又实在想不起有什么新鲜事,只好回一句,挺好的。几个寡淡的来回,对话就结束了。婉怡捧着手机,心想,总不能跟朋友说最近公司附近的地铁站,站台末端最后一根柱子旁的空广告灯箱亮了。这算什么事?但这是近期发生在婉怡身上最新鲜的事了。 那个广告灯箱因为位置偏僻,一向乏人问津,婉怡从没看过它亮。它前面就是婉怡为自己选定的等车地点。不仅因为这节车厢通常人比较少,还因为下车后这个位置最靠近电梯。站台上多数人低头看手机,但婉怡觉得这样对颈椎不好,所以她常望着那空广告灯箱发呆,想想它背后的电路、想想今天晚上煮什么。自从那广告牌亮了,婉怡好几天都盯着那色彩斑斓的广告,上面写着:Bid adieu to food spoilage! Smart Cooling Technology & Food Freshness Guaranteed! 一则冰箱广告。Adieu大概是告别的意思。为什么不用Goodbye?写广告文案的人难道想用比较少见的字眼来吸引人的注意?好几天,只要站在那广告牌前面婉怡就疑惑。Adieu怎么念?阿丢?听起来不太好。老胡可能知道正确念法,毕竟他在公司和同事都说英语。和老胡说话时顺便问他就行了。然后车来了,她便把这事忘了。婉怡完全可以上网找答案,但她没有。当念头来时,总有些巧合阻止她,比如地铁来了、拿着东西空不出手、新信息刚好弹出来等。 年底,那广告撤掉了,原位又剩一个空灯箱,婉怡终于想起问老胡。老胡说念Uh-dyoo。婉怡很满意,听起来比“阿丢”优雅。她把想法跟老胡说了,他不置可否,没有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问题表示好奇。婉怡倒是自己突然疑惑,为什么这个广告上看见的词会反复出现? 想买新的冰箱。 婉怡一个激灵,这就是原因。想买新的冰箱。家里的旧冰箱是前屋主留下的,会发出噪音,冷冻库也不够冷了。婉怡记得她上次丢掉了发臭的肉,想好的菜单也必须临时变更。她坚定地对自己说:虽然大多时候肉没有坏,那是因为它们还新鲜,但坏掉的情况确实有发生。 “买冰箱?有必要吗?”老胡问。 “有。冷冻库不冷了。” 婚前老胡说,结了婚两人的财产就视为共有,大笔花销需要两人都同意才行。婉怡觉得有道理,欣然同意。(待续) 相关文章: 傅采杏/松动(上) 傅采杏/诗啊,写它是为了 傅采杏/我们的行程要有点无聊 傅采杏/希望
4月前
人与人之间都隔着一条河,有些河宽若拉普拉塔河,有些则犹如耗来河一般,唯有一艘小船是连接你我的唯一媒介。 你擅长与人相处吗?若有人这么问我,我的答案是不,甚至有时,与之相处会让我窒息。某天莫名就被加进了一个群组,里头有两个刚认识的学姐,以及一些新同学。我原以为这只是个聊天聊日常的群组,但它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学姐时不时便会约我们去喝茶,卡拉OK或是网吧,我们并未熟悉彼此,相识时间也不长,这样的友情发展得太迅速倒让我措手不及,多少有些压力,于是我多次婉拒他们的邀约。时间久了,学姐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群里说我不合群,不给面子等等。 拒绝他人是否有错? 问题一旦产生,就得想办法解决。我还是决定私信告诉学姐说我好像不太适合在这个群组,我不喜欢如此的相处方式,想要退群。所幸学姐最后只回了句:“好吧。”我抱着会失去这段友情的风险,换取更多的清净,因为我觉得与其强忍到窒息,干脆离开,反倒松一口气。 对于自来熟或是忽然靠得太近的朋友,我一向束手无策。我知道或许有人就是能对这种情况应对自如,但我确实无法适应。曾经有位同学,也是刚认识不久,却一直找我借东西,纸巾、文具、消毒搓手液,什么都借。可能看我从不拒绝他,后来便肆无忌惮地拿走我桌上任何他需要的东西。变本加厉,他甚至频频让我与他共享个人热点,而他的疏忽总导致我的数据流量多次被大量消耗。 帮助本是出于好心,但我心里想的是,我们的关系也没多好,而他这种需索无度让我反感。与我较亲密的朋友也说他的确过分,像是在利用我。思考再三,我同他说清楚我不喜欢他待我的方式,也拒绝再帮助他。我不知道拒绝他人是否有错,可我只想舒心地活着,给我自己留些空间。 薛之谦的歌〈一半〉唱的是情感经历,但单看里头的一句歌词:“我毁了艘小船/逼我们隔着岸”,却让我解读成是人与人之间不恰当的距离。因为不想在对岸的你能再靠近我,才毁了你过来的唯一工具。没有分寸感的人,往往不知道他人底线在哪里,这句歌词便能很好地让他们意识到界限的存在。保持刚好的距离,维持适当的关系才是人与人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 在这个我和你之间隔着一条河的世界里,彼此安分呆在对方的对岸,若有需要,你朝我挥手,划船而来;若我愿意,会回以微笑,等你上岸。千万别失了分寸,自顾自地过来,就勿怪我毁了艘小船,逼我们隔着岸,我既不过去,你也过不来。
1年前
我经常不记得那些人名,细枝末节的谈话和很多的事情。当5位旧友聚在一起分享甜点的时候,我亲密地靠在朋友A的肩膀,小声地说着更喜欢哪片蛋糕。这种打屁哈拉,没有什么营养的轻松时段延续了3小时,就如同层次有些新颖却逃不出食材原味的抹茶柚子芝士蛋糕。抹茶是对过往老师和高中生活的怀念,芝士是对现在日常的抱怨,柚子是许下不知何时能兑现的“下次再一起去打羽毛球”的承诺。 回程的时候,我和在台湾留学的旧友Y一起搭地铁。他难得从台湾回来,又抽得出时间和我们相聚。与我对人情世故宛若金鱼一样的3秒记忆不同,Y说他记得所有人的名字,甚至包括幼稚园的朋友,记得高中那些尽责的老师,还有班上的是是非非。我的回忆渐渐在Y破碎的只字片语中重新建立,他说你们变了,和高二不一样,但幸好我们还是说得上话。 是啊,高二的时候我和Y坐在最后一排。那时候,像是美国一些模板式的校园剧,班上幼稚地分成两个阵营,一个是内向的nerd kids,一个是外向的popular kids。就像是楚河汉界一样,popular kids商量好了团圆饭要一起穿红衣服,nerd kids对此一无所知,就连团圆饭合照里,那诡异的右半边是红衣服小团体,左半边是五颜六色、样貌朴素的nerds,我们也毫不在乎,只有少数的人心里留下了疙瘩,其中就包括了朋友A和Y。 那时候两人都是班长,对这种搞小团体的举动沮丧又无助。Y在地铁上泛红着眼说道,那时候他还在班上用力地扔点名簿,大声地责骂我们的分裂。究竟是因为这种责骂太不愉快或是无聊而使我脑袋没有保留相关的记忆,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当初的我并不在乎,而Y太过在乎,以至于年中考的时候,Y特地交了白卷,就是希望从所在的第一班掉到其他班。 “说实在的,我并不后悔。”Y说道,“但是我听说你们高三的时候全都变了,变得很团结,校庆的时候还拿了奖,参加了很多班级比赛,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在了,还是那时候我不够努力。” “没有啦。”我语带愧疚地安慰他,“有时候人在一个对的瞬间就会改变的。” “那如果早点改变会不会有一些不同?” 当然会有很多的不同。高三那年的团结确实开出了甜蜜的果实。我也是改变的一员,开始认真地写纪念册上的留言,开始学会在班会举手发言,都是一些表面功夫,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往往都是从表面功夫开始的。 对人情世故记忆不好 据说Y在另一班也过得不错,但作为在高中最后一年才插入那班的Y始终有些格格不入,一些昔日的好友也全留在了原本的班级。人走了,茶才开始变温,或许是两个小团体的人都长大了,或许是高三的班主任努力带动班上氛围,又或许那些关于友情胜利努力的奏歌是我们对抗高三统考的压力。总而言之,Y早早地下了车,却又不幸地看到车在驶离后的欢快。 像我这样对人情世故记忆不好的人,也只留下了一点模糊的成就感,不如Y一样对一切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有一点后悔了。”Y在分别的前一刻说道,“但也不是说遗憾,只是想到一切过去了,心里就有点酸酸涩涩,可是又知道过去不能改变……其实我觉得走了也不错,如果我没有融入你们,因为努力过了头……” 我不发一语,也不愿意说想要替代Y成为下车的那个人,说出像你这样努力的人才应该享受团结的甜蜜。因为时间不能倒流,像我这样记忆不好,偶尔还有些冷漠的人留在了车上,享受到那杯变温的茶。我仍旧不太记得高三那些热烈的比赛口号和校庆义卖会的点点滴滴,我甚至忘记了早些时候吃的抹茶柚子芝士蛋糕的味道,但我想我会一直记得这个瞬间,我看着Y转身离开后仍不断回望我,他明天就要飞往台湾了。我站在那里,没有早早走开,而脑子凭借着Y告诉我的画面和细节,重构出我的高中生活后,我竟然也有一点失去了那旧日时光所产生的惆怅。
1年前
不知何时开始,突然觉得,在路上行驶,我看不清路牌了,应该是近视深了。然后又发现吃饭的时候,看不清楚菜肴的面貌了,一口吞下,是虫或豆豉都分不出了。是的,我老花了! 远看不清,近看模糊,虽然挂着近视眼镜,但是已经几年没更换了。看手机则需要脱眼镜,不然就要拉开一点距离才看得清。看远处也是模糊一片,远处学生打招呼,也要等走近才知道是谁。 心里一直很抗拒,一直再拖延,没有去验眼,因为接受不到。唉……毕竟老花等于年老的代名词啊! 过年后,感觉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想到每天上下班都要在路上行驶,避免危险发生,终于在某天放工后,下定决心去验眼了。结果不出意外,近视深了100度,散光也严重了,老花也150度了。验眼总共花了接近1个小时,验光师耐心地讲解和调整,直到所有数据和整体视觉效果都满意。我在衡量方便和实用性后,选择配了一副多焦点镜片(渐进镜片)的眼镜。 验光师也解释了,这种镜片跟传统老花镜和双焦距老花镜不一样。它没有双焦距式使用时眼球必须不断调整焦距的疲劳感,也没有在两个焦距之间那条明显的分界线。但是视野会变窄,因为远近距离地范围会集中在镜片的中间。验光师也说没有单一镜片那么容易掌控,眼珠不能向左右,因为会模糊看不清,必须眼珠看前方,摆动头部。我心想,从此我的视野变窄了,看不全面了,还要如僵尸一般,生硬地摆动颈项,仿佛都听到颈项“咯咯”的声音了。我心想,还好,只是视野狭隘而已,不是眼界狭隘就好了。 一星期后,终于拿到新眼镜,回家赶紧试戴,跑去露台,终于看清远方的山和高楼了。晚餐时,也可以近距离看到吃的菜是什么模样了。心里默默感激发明眼镜的人,为近视、老花、散光的人带来福音。验光师说需要几天的适应期,我当时觉得还好,也没任何不适感。当开始要用电脑工作时,问题来了,我眼珠的摆动配合不到头部转动,结果荧幕上的字仿佛在跳舞,一阵晕眩感来袭。眼珠上下左右切换太快,还没办法适应距离,泪水狂飙。 看不清才有朦胧美 写稿时才试戴第3天,虽然慢慢熟悉和适应中,不过还是有突发状况。刚才放工,回家途中,突然后方汽车鸣笛,反射动作下,快速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惊到冒冷汗了。我看到马路突然下陷了,好像严重地震的那种情况,有如电影中灾难片现场。我赶紧转头向前看,才想起是新眼镜的原因。看来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希望不要再发生奇怪的错觉了。 太太与我同龄,没有近视,只有老花,有时候懒惰脱老花眼镜,就一直戴着。我问她:“那你岂不是看不到远处咯?”她说:“就朦一点而已,没什么大问题。”拍照时,她也喜欢戴着老花眼镜,说这样拍照效果出来看到眼睛比较大。 我想了下太太的话,朦胧的世界也是不错的,假装糊涂,看不清,才有想像的空间。美好的人,美好的事物,皆在朦胧中若隐若现。有时候,看清了,尤其是人心呐……反而不美了。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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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2年前
2年前
2年前
其实我所不了解的,哪能是一个____所能承担? 比如有些人喜欢把指甲留长,但我总习惯在它们长出来前就剪掉。尤其是脚指甲,从来看不到一点白色的月牙。那夜去给一个朋友送行,她在写完毕业论文后决定退学回乡,她把自己活成一条旅途,被人们快乐地经过。在那间准备进入深眠的空荡荡的房子,我们隔着一个位子坐在沙发聊天,她看了看我的脚指甲说:为什么你的指甲那么短?我回答说:因为我超喜欢剪脚指甲的。后来在那疲惫的凌晨也不晓得聊了些什么,我记得她说了一句,其实人无论做些什么,都是因为有需要。好像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或者我选择不继续留下来了,我们都有各自内心里,不可告人且是那么迫切的需要。 朋友平日里话不多,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忽视掉。她是唯一一位在我们宿舍对面独身租了间两房公寓的同学,以前错过门禁就很常跑去她家过夜,或者大家想要到她的公寓泳池游泳,都会找上门,而她从不推辞。那一晚让我想起刚进大学很常依附她的日子,但我们从来都不太靠近,没有吐露过什么。 而她所说的需求,就像当年她无条件接纳我们的捣乱,是因为她想被需要;我找上她送行的那天,也是因为我害怕夜晚。我现在才懂得,她明白且看穿的这些那些都太早了,就像她有勇气选择放弃证书追逐所爱,以及她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我脚指甲永远不会长出来的人。 但这不是能够四处和人说的事,要足够亲密,且清楚不嫌彼此啰嗦。喏,单单是一个剪不剪指甲,便有多少个“人”字出现过。所以,若要说个我所最无法理解的,我看也就是这个无处不在,写起来如此简单,一旦靠近便无所遁形的“人”了。 我们还能把握着什么? 这一年是把自己从人群中剥离的一年,“疫情”成了最顺理成章推辞的借口。虽然所有活动都搬到线上,看似做起事来都快速简便,一个链接便把人都凑在了一起。但这样的靠近,不禁使我暗自侥幸,我知道在荧幕背后无人能真正把握着我,这样的距离似乎刚好使我足够自在。 距离。所有关系的养成与瓦解,不都是距离的进退? 科技越来越方便,人与人之间却忽地越来越远了。十几年前导航还未流行,开车的人心里都有一条路线,凭感觉、记忆,或是推敲的,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怎么都能抵达。但当我们只剩下导航,并一切计划妥当,如果有一天系统瘫痪,所有库存中的路线一夜间消失不见,我们还能把握着什么? 多少总有依赖了。前几个学期有位老师教剧本写作,她也写诗,听说她能3天都不碰手机。当时当了她的班代,有私讯她的特权与义务,于是有了信息的往来,且她回信的速度都算正常。看来,再怎么能够离俗的人,也还是有被社会化的需要啊。但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心甘情愿地走进社交网络的虚拟圣国,并屈膝做祂的子臣。那常年都如节日一样热闹的平台,很多人都有很多话想说。有个像朋友一样喜欢的长辈,她职场上已经够忙,一天不知能睡多少个小时,但听说每天都要花个几分钟写一篇很长的帖子,她说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当做一种抒发。她独身生活在一个偌大的房子,其实我想问她是否曾经感到至少一刻的寂寞,但我没能问出口。 因为害怕再与她靠近了。我的自我太蛮横,以爱之名制衡所有关系的拉扯,让它们维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而我知道我的原我长什么样,她趋于本性地靠近那些单纯喜欢的人,但基于安全考量,自我总会粗鲁地将她拉走。那天那长辈突然对我说,有时候不知道要不要和我那么靠近,因为我始终是学生。我笑着回了她,没关系啊,我已经要毕业了。但我不懂她是否晓得,我心里其实也有和她一样的考量,说是考量,因为一切都在理性之中,知道太靠近的后果会如何,即使是处事、立场对立、身分上的……有太多需要衡量避嫌的地方。于是那天我只是坐在沙发的另一角远远地看着她情绪的变化,并没有余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用手摸摸她的头,跟她说不要难过了,就像她以前也会如此对我一样。 编辑台/靖芬 今年,【星云】将以“我所不能了解的”为岁末特辑的主题。我们邀请了不同年龄段的作者来分享他们此刻的疑惑。或许,年轻的作者能从他人的经验与智慧中,发现有些问题将来总能解答;长者也可能在梳理疑惑时,得到别的领会。即使有的问题永远没有答案,也没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怎样与这些不解共处。
2年前
朦胧的视线预告了眼皮的沉重,不争气地传达了自己敌不过生理的奥妙,大自然的神奇和运作从来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夜幕仿佛一种能量,催眠之余,更能让大地静止。虽然身体敌不过生理的呼唤,理性的思考却如一股暖流,让全身能量顿时运行,以抵抗外在的寒意。 月光若隐若现。她在人类入睡的时刻,羞涩地在夜空沐浴。要目睹佳人芳华,就必须及时捕捉那个唯美的瞬间。独自欣赏月色的一刻,原来我与她的距离拉近了。没有搭讪和挑逗,只有默默观赏,深怕一个动作和声音都会打扰沉醉在梦境中的自己。 我们刻意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去寻找不属于我们,或者遥不可及的目标,得不到往往是最美好的。 唐朝诗人李白也曾尝试拉近自己和月光的距离。〈把酒问月〉中有一句我特别感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历代诗人都对月色有着敬仰和崇拜之情,都想拉近与月亮的距离,借着月色抒发五味杂陈的情感,留下千古传诵的作品。那段若近若远的距离让人得到心灵的安慰,却始终无法逃脱原来的困境——月色本就遥不可及。 永远拉不完的距离 此时的月光渐行渐远,光芒逐渐微弱。但抬头一望,那个屹立在转角的路灯依然默默扮演它的角色。它那熟悉的光线还在指引,卑微得似乎让人忘了它的存在。原来我们该寻找的光芒不是那遥不可及的月光,而是近在咫尺的方向?若没有近距离的路灯,人们随时会被黑暗吞噬,而不会有心思去欣赏月光。 记得〈修炼爱情〉有段歌词让我印象深刻:“远距离的欣赏,近距离的迷惘,谁说太阳会找到月亮”,此时,这正是我的困惑和迷茫。自从科技占据我们的生活,世界好像已没有距离,全连接起来了。动态的轰炸,影片的更新,短讯的频密,指键的震动挥之不去。我们尝试去寻找世界另一端的故事,去探索他人的秘密,甚至去认识更多陌生人,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屏幕中五光十色的世界,让彼此的距离变小,视野变得广阔,身边原就存在的事物反被遗忘了,进入眼帘的很快就消失;此刻你发现了,下一刻指头一刷就没了,来去匆匆。 我们不断拉近与世界的距离,世界另一端也一样,但是这个距离永远拉不完。网络让人彼此相连,也应验了“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他人的生活成为我们的指标,他人的视野变成我们的明灯,却才发现,原来生活还得继续。 深夜中的迷惘让我困惑——难道我应该感谢路灯默默付出的贡献,而去拒绝天上远处那个主动与我靠近的距离? 迟睡成了常态,寂静的空间让人沉思。那个回应自己的月光变得更加靠近了。 忙碌时,我们常会拉近与人之间的距离,自己的行为和思绪都会配合他人,以达到双赢的局面。自身的想法似乎是遥远的,让大家都认同自己则成为必要的目标。我们也不会去聆听自己的心跳,因为早已习惯它的存在…… 微风似乎体谅了我对环境的敏感,打完喷嚏后它也停止了玩乐。 母亲偶然醒来,发现我还没睡。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普通语气提醒我,真的要早睡了。平时的我会敷衍母亲,告诉她我待会就睡,然后却继续沉醉在个人世界里。但此时此刻,心头一热,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心结也逐步揭开,原来那个“距离”就在我身边。
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