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乐各种乐器当中，许多人可能对“阮”感到比较陌生。来自巴生的蔡为仲，就为了这个乐器而到中国留学7年，而且是上海音乐学院第一位主修中阮演奏的研究生。

用7年时间研究“阮”

蔡为仲（31岁）接触华乐是在中学的时候。起初，老师安排他弹琵琶，后来阮这个部份因为乐手不够，就请他过去帮忙，结果就一直弹到现在。

虽然他学乐器的起步比别人晚，可是当其他同学都在为升学选科的问题烦恼时，他早已立定志向，要到中国进修音乐。

那个年代到中国念音乐，显然不是升学的热门选择，但他说那时他也没有想太多，就单纯做自己想做的事。当然也很重要的是，他身边的人当时都很支持他走这条路。

2002年，他以阮这个乐器考进了中国历史最悠久的音乐高等学府──上海音乐学院的民乐系。那时候的入学考，除了考演奏，还要考乐理和视唱听写。

在上海求学的首4年，蔡为仲除了主修阮演奏，校方还规定学生必须副修其他乐器，而他选择了大提琴。

学士毕业后，他继续留在原校念研究所。在研究所时，因为不必再副修其他乐器，所以他就更专注在阮这个乐器的演奏部份，成为了上海音乐学院第一位主修中阮演奏的研究生。

这一念一转眼又是3年。屈指一算，他总共用了7年的时间在上海念音乐；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说他用了7年的时间在研究阮这个乐器。

阮跟琵琶不一样

阮的外形跟琵琶有点像，所以很多人会把阮跟琵琶搞混。

蔡为仲说，阮的名字以前确实也叫琵琶。“在中国古代，不管什么乐器只要是用手弹的，大家都叫它琵琶，顶多加点形容词，例如直项琵琶或曲项琵琶。不过，现在如果就外形来说，琵琶的琴体是梨形；阮的琴体则是圆形。”

他指出，阮的全名叫阮咸；阮咸其实是西晋时代的一个人，他精通音律，因为擅长阮这个乐器，所以到了唐朝的时候，人们为了纪念他，而将这个乐器命名为阮咸，简称为阮。

“其实现在大家所看到的都是近代发展和演变出来的阮，因为这个乐器曾经有一段时期几近失传。”

蔡为仲指出，阮这个乐器大概在汉朝就已经存在，发扬得最辉煌是唐宋时期。那个时候，这个乐器有着崇高的象征，因为只有皇室贵族和位高权重者才能弹奏这个乐器，平民百姓无法接触。然而，也正因为这个乐器不是那么普遍，后来懂这个乐器的人越来越少。来到清朝时，它逐渐被其他乐器取代，接近失传。

“到了民初时期，有个团体叫大同乐会，他们致力于传统乐器改造和创新，当时候阮这个乐器首先被复制出来。自此之后，慢慢有越来越多人在研究和改革这个乐器，到大约1950年代时，阮就定型成现在这个样子。算起来，阮的新生命只有短短半个世纪，比起其他传统乐器算是发展得比较慢。”

正因为如此，阮有许多值得研究和待发掘的层面，这也就是为什么蔡为仲会用了7年的时间和心血去研究它。

他说，阮的演奏法和技法还没有统一，文献方面的资料也很欠缺，所以他在念研究所时，可以做的事情包括整理文献、收集演奏家的演奏法再做归纳，以及探索这乐器在演奏方面有什么可以做得更好或突破的地方。

“此外，阮的曲目比较少，不像钢琴曲目从几百年前就累积下来，所以研究阮就少不了要去开拓阮的曲目这部份。”

然而，很多人误以为演奏家必定也会作曲，但作曲其实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专业领域，所以当他作为研究生，需要与作曲家合作。

念研究所时，他还必须写论文，他的论文写的是《阮的历史与阮曲的分析》。另外，毕业前他也开了两场音乐会，算是成绩验收。

“阮”是中国吉他？

阮，分为高音阮、小阮、中阮、大阮和低音阮，像西洋的提琴那样形成一个家族。蔡为仲比较常弹奏的是中阮和大阮。如果以华乐团的编制来说，中阮和大阮在弹拨组负责的是中低音的部份。

阮被形容是中国的吉他，虽然蔡为仲认为不太像，但在声音的部份，阮和吉他确实有点像，而且阮可以诠释西洋乐。“阮的声音柔和、儒雅，个性不强烈，不像有些乐器如唢呐那样个性刚烈，所以阮跟很多乐器包括中式和西洋乐器都很搭。”对他而言，阮是个容易学习上手的乐器，甚至比琵琶容易学，不过如果要达到某个程度，当然还是要下功夫。

虽然相对于琵琶，许多人对阮感到陌生，但他说，现在中国、香港和新加坡有很多人在搞“阮乐团”，乐团的编制可以多达四五十人，而马来西亚虽然有人在推动，可是进展缓慢。

他本身目前在新加坡教华乐。之所以会离乡背井，当然跟那里发展机会比较多的原因有关。“新加坡状况和这里（马来西亚）不太一样，他们的政府非常支持文化艺术，也很积极地在推动。基本上新加坡的华乐队比铜乐队还多，所以当地很多人在学华乐，师资也非常充足，新加坡政府还会引进外来人才。这边就不一样，这边学乐器非常需要靠自己努力。”他说，新加坡政府每年都有举办校际华乐比赛，估计每次至少都有七八十队在参加。而马来西亚虽然也有办比赛，可是参加的人数比以前少，他也觉得挺纳闷。

目前虽然他在新加坡以教学为主，但也没有忘记要在马来西亚推广阮这个乐器。他之前就与3位同样从中国毕业，但来自不同学校的本地友人组成阮室内乐组合，不定期地在表演，以及指导这里的学员。

学习者的幸福

从当年中学加入华乐团以来，蔡为仲有一半的人生都是在学习和研究阮这个乐器。以前他是纯粹因为兴趣而去学习，现在他则觉得自己有责任了。

在访问结束之前，他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当你去学习一个东西的时候，不就应该去实践它，而且有责任去推广它吗？

也许对初学者而言，要他们谈责任未免有点沉重，但像蔡为仲那样当学习到一个高度，如果不去发扬不去推广，那就只是孤芳自赏了。

7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7年都主要在钻研一种乐器，没有热忱就很难有这分能耐。而能为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努力，这已是学习者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