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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7/2015
梅淑贞.泪湿春衫袖
作者: admin

嘴里虽抗议不分青红皂白的同学“真”和“贞”混淆,我确是很在意上〈生查子〉那天因感冒发烧而缺课,一直遗憾多年。

真是不可原谅,自己竟与那名前世似乎和我有些渊源的宋代词人擦肩而过,平白走失与她隔代相遇的机会。

《友联文选》记述她的生平,赫然发现她嫁的是名屠夫,干的是“磨刀霍霍向猪羊”营生,以现代的职业归类来名之,即是名猪肉佬。绝代才女的老公竟是脑满肠肥的猪肉佬,难怪年纪轻轻就抑郁而终。但慢着,才名远播的女词人何以会与一身油气的屠夫结为连理,好像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

那时班上有位同学出身猪肉贩世家,不只一家人皆操屠业,连居住的那条小巷也名为“猪肉巷”,位于槟城牛干冬的为食巷附近。我去到她家,见到满墙满壁都挂满风干和待风干的猪皮和腊肠,一阵阵猪肉油气冲鼻而来,真正领略到何谓家肥屋润,难怪总看到她满面油光。

在那刻,我就想起朱淑真不幸的肥得要死婚姻。一位留下千古名作的女词人,写出“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如此回肠荡气诗句的才女,侍奉的是个可能连个大字都不认得的屠宰之夫,这样的反差也太不合情理。

可能这都是以讹传讹。朱淑真的丈夫并非“野史”(难道《友联文选》错了?)里的猪肉佬,而是个衙门小官吏,却一样非其所爱。这让人猜想〈生查子〉中“人约黄昏后”的“去年人”,会否才是她的真爱?穿上春衫的女子,会不会就是词人自己?

错过朱淑真一直是我的人生憾事之一。岂料更大的震惊还是毕业廿多年后,因为有一天买了本宋词选,发现有名的“人约黄昏后”词句并非出自这名女词人,而是欧阳修!老天,这不会是个玩笑吧?

朱淑真本已红颜薄命,现在连她最著名的作品也称非她所写,真教人为她叫屈。若是〈生查子〉的原作者身份存疑,文选的编辑或许不该选入,而是选任何一首已经鉴定为其作品的诗词方是。当年我看到这种迟来的作者错换爆料,曾经十分伤心又失望。

可怜的宋代才人,难怪会留下《断肠集》和《断肠词》,因为一生都过得不如意。虽然留下的作品之丰,居历代众女诗人词人之冠,但唯一收入教科书的作品,却据说非她所作。

《断肠词》中收录的这首〈谒金门──春半〉就很好,应该收在文选里:“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栏杆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其中“十二栏杆闲倚遍”带着女儿慵懒,却也有点英气,是我喜欢的“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以及“犹记当年醉态,击鼓看剑,拍遍栏杆”的另外一种变奏。

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六一居士,会自比女子,写出“泪湿春衫袖”而非“泪湿青衫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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