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一位马来制片人，多年前拍摄了鸡只屠宰场的纪录片后就决定在剩余的生命里，成为一个素食者。她心地善良，家里收养了20几只猫。多年后，我也拍摄了屠宰场，没有养猫，也不忍心不吃香喷喷的炸鸡。

邻岛每天需要供应市场13万5000只鸡，我们拍摄的那家工厂每天都要杀4万只鸡。游走在工厂各个部门，从10度冷藏室穿过常温的走廊，走向另一间冷藏室时，呼吸的温度透过口罩吹向眼镜，一片朦胧的景象，像来到天堂，也像来到人间炼狱，不，是鸡间炼狱。看着被电昏后的鸡，由受过专业训练的穆斯林操刀，必须被一刀取命，动作快速负责贴上Halal标签的两个员工，表情麻木检查鸡内脏的医生，血淋淋的鸡血滴落满地，无法辨别是血腥味还是麻木，让人恶心。

我忆起外婆养的一只鸡，幸运地逃过死劫的故事。那天外婆抓出两只鸡，用尼龙绳把鸡爪绑着，放在地上，外婆先捉起一只，拔掉颈项的毛，一刀封喉，鸡还来不及发出叫声，就被外婆用塑胶桶盖住，上面放了两个砖块，防止鸡血四处溅飞，但是为生命最后挣扎的鸡把桶撞开了，鸡血四溅。外婆手忙脚乱地重新把它盖住后，却发现另一只鸡乘乱逃走了，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那只鸡不死，逍遥法外去了，我们一家还有远道而来的亲戚，看着一锅马铃薯比肉还多的咖哩，满满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