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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5/2016
那些真人与真事/十之九:《我在底层的生活——当专栏作家化身为女服务生》
作者: admin

努力工作,就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吗?

1998年,60岁的美国女作家艾伦瑞克决定暂时抛开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放下学历优势尝试底薪工作,只为了寻求一个答案:那些缺乏专业能力的人,到底怎么靠着微薄的薪水来生活?他们能否收支平衡?

她先给自己自己设下一些原则:第一,平时就能胜任的工作不能选(她是博士毕业);第二,在能选的工作中,找到薪水最高的,并尽力保住它。这意味着她不能用知识分子的架势责骂雇主,或翘班在厕所里偷偷读书。第三,在兼顾安全与隐私的条件下,找到最低等级的住宿。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实验,为了让自己安心(她自嘲说,是因为胆怯),她允许自己保留一些优势。其中包括可以拥有一台汽车,交通费是用真实身份里的信用卡付的,而不是打工赚来的钱。她也不想流浪街头——这计划的目的在于,看她能否在城市找到工作,并赚到足以支付下个月房租的钱。若付完某一周的房租后薪水就完了,那么这计划就会喊停。此外,她也丝毫不准备饿肚子,一旦发现连吃下一餐都成问题,就会动用自己原来的存款。

艾伦瑞克还发现,这计划的困难之一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向雇主解释,为何她如此缺乏工作经验。底层社会的工作流动性很大,按常理,许多人都有打过许多份工的经验,但她从来没有。

起初她住到城市的边缘,那里房费比较低,并从报章的征聘启事上找工。面试许多次后她才醒悟,有征聘启事并不意味着那地方就一定有空缺。他们刊登启事不过是为了保证一直有人来面试,好随时填补走掉的员工,因为“每个人都撑不了几周。”

艾伦瑞克先后当过女侍、旅馆房务员、清洁女工、看护之家助手,以及超市售货员。每天下班以后,她都把自己的经验记下来,最后结集成这本书。当中也有不得已半途而废的工作。除了艰苦,各种行业的内情或秘辛也是这书令人感慨的地方。

一年多下来她深深体会,在底层社会刻薄的薪资水平和高压的管理手段下,单靠上进心不太可能令人翻身。但劳工们苦中作乐和互相扶持的性情,又让她动容不已。

尽管这书一出版就获得好评(它让更多人重视劳工福利问题),但也不是没有争议。许多人认为她过于取巧,仍然“高高在上”,并且没放弃“猎奇”的眼光。她却认为自己清醒地知悉这计划的的缺陷与局限,同时也会感到愧疚。每次一份工作即将结束,她都会向几名要好的同事坦露真实身份,告诉他们这一切是为了“写一本书”。这是最煎熬的时刻,毕竟这计划原是一种欺瞒。

比较有趣的是这个细节——知道真相的友人常不感到惊讶。她认为,这其实源于一般人对“写作”的看法,并不如想像中陌生或独特。嫁给第二任丈夫时,他骄傲地向担任旅馆停车场员的叔叔介绍她是个作家。那位叔叔答:“谁不是啊?”

嗯。生活,谁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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