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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6/2016
周锦聪‧小说与我‧活着‧感受百年孤寂
作者: kychia

我想,喜欢写小说的人,都是因为享受到读小说的快乐,比如通过小说人物看到自己或身边的人,并想像自己透过小说生活于虚构的世界中————即使频频沉溺于哀伤或恐怖,依旧难以自拔。

我的初中生涯因阅读小说而精彩,也因阅读小说而常莫名忧伤。那是1980年代,对家人朝思暮想的祖辈终于等到“回”中国探亲和“寻根”的日子。“回乡”,一时蔚为风潮。我在那时候读白先勇的《台北人》,隐隐感受到“无家可归”的悲哀。《台北人》由14个短篇小说构成,每篇都能独立存在,串联为一体,则是一部中国人分裂流亡的回忆录,更展现了一代“台北过客”以至世界流亡者的失根、无依和沧桑————流亡者没有家,就如台北人不是台北人,“他们既无法活在过去,也准备提前死于未来”(宋国诚)。

后来,我还读了很多探讨人的命运的小说,如余华的《活着》、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等。他们的小说,刻画出世界冰冷、荒谬、恐怖的一面。他们对拉丁小说的喜爱,引着我走入精彩的拉美文学世界,让我看见小说家重构现实的功力。《百年孤寂》是我一再咀嚼的佳作。为什么是百年孤寂?从一个封闭小村,发展成繁华喧闹的市镇,到最后遭飓风卷走,象征着哥伦比亚乡村发展的悲剧命运。冷漠、贪婪、贫穷、战争、屠杀,其实就是一股又一股的飓风,“飓风从地面上一扫而光,将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抹掉,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寂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当我来到城市生活,我更深刻体悟,《百年孤寂》中的人物,原来就出现在我的周围。小说中,家族的每一代人虽然相貌各异、肤色不同,可是眼神里的孤独与无奈却是一样的;现实里,我在我学生和家长的眼中,读到了一样的孤独与无奈。马奎斯对“孤寂”的刻画,深入其社会与历史根源,这种孤寂的阴影,纠缠着村镇整个世代,渗入了整个拉丁美洲的民族性格,甚至是整个都市化的世界贪婪与冷漠的写照。我遇到的孩子们,很多来自破碎家庭,被放逐于亲情之外,自生自灭过日子。我遇到的城市人,很多都冷漠而势力,为逐利不惜典当真诚,浑浑噩噩过日子。当我把他们的命运写入我的小说,我仿佛变成他们,在孤寂的世界如缺水的鱼奄奄一息。

缺爱的生命,注定是这世间的流亡者。

我遇到的孩子们、城市人,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浮上我的心头,让我不期然冒出一些古怪离奇的想法。譬如说,我变成钟摆,摆动以计算学生在分分秒秒积累的孤寂厚度;我变成一只猫,跟着饿得快晕倒的寂寞人去吞食苍凉…………

于是,我开始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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