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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9/2016
模糊的未来与等待————我们在麦田里的那些光景(下)
作者: kychia

在前一年里,Bruce Springsteen刚刚顶风撞击玛丹娜的Material Girl,发行了他的大经典BornIn The U.S.A。我在隔壁唱片区拿了两张,其中一张给了Tom,我并且问他:“李寿全好像要我写一首这种风格的东西。”Tom斜斜眄我一眼,用他很流利的中文说:“那你要有点良心。”

李寿全和我几乎不讨论词义宗旨,只讨论修辞技术,比方说:押韵。他认为:ㄢ、ㄤ也是可以通押的,ㄛ、ㄡ是可以通押的。我在三十多年以后还记得他圈着嘴发出各种声音,不断嘟囔着:“很接近啊?很接近啊?为什么不可以呢?”非常不服气的表情。

但是,当时决定一首歌可以流通、或是不可以流通的人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新闻局把我们的歌打了回票,他们认为歌名〈模糊的未来〉太消极、太负面。日后这歌改名〈未来的未来〉公开发行了,知名散文家张晓风还在报端撰文抨击,说:现在的年轻人居然看不清楚自己的未来!

关于看不看得到未来这件事,老实说:我只能提出一个反证──那时新闻局收发窗口的小姐恐怕也不可能看清楚:多次替唱片公司送件、退件、又送件的年轻助理的未来如何;那满头大汗、几乎跑断腿的年轻人叫周华健,当时还不到25岁。

未来是什么?还没有等到的时候大概没有谁能清楚。

我接下来参与寿全的专辑《八又二分之一》也是预期之外的事。受邀写词的人很多,有吴念真、陈克华、詹宏志和吕学海。我只记得我所参与的除了〈未来的未来〉之外,还有〈残缺的角落〉。

〈残缺的角落〉的主角,是寿全在西门町电影街上看到一个坐着轮椅卖口香糖的残疾人。寿全原始的构想就是要作一首用口琴伴奏的歌。说的是轮椅上那人总是一张迎人的笑脸。卖出了口香糖,他笑;卖不出,他也笑;警察来开罚单,他还是笑。那笑不是喜乐,而是病。原来他没有不笑的时候,越痛苦,看起来笑得越开心。

我烂漫无知地把这街景写进了歌里。完成后,才从老琼那里得知,故事还有后续的发展──轮椅上的笑再也看不见了。那人有一天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了。寿全说:“那么我们把这首歌写完吧?”我们写了第二首,两首歌名都叫〈残缺的角落〉。

从长远的未来一丁一点地回忆,麦田咖啡馆/唱片行早就消失得比灰烬还彻底。寿全在30年后让我们重新听到那时嘶喊出来的声音,我只能说:未来的已经来了;然而,即使扭转头仔细回顾,连过去也是一片模糊。(取自张大春脸书:https://www.facebook.com/people/张大春/1003445349)

张大春的文学江湖

2016年9月8日(星期四)7.30PM

八打灵再也星洲日报总社B2礼堂

入场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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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春·模糊的未来与等待————我们在麦田里的那些光景(上)

模糊的未来与等待————————我们在麦田里的那些光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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