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市场是现代社会的产物，马来西亚超级市场于上个世纪、国家独立之初，未发展成“超级”模式，那时候大家称之为“百货公司”，一种比巴刹高级的商店概念。约90年代初，开始出现不同于百货公司的超级市场，当时的广告词甚至出现过“霸级”这个词汇。

在马来西亚出现了又消失的超市，最著名的有Makro和家乐福。想当年，超市堪比旅游景点，能逛上一回，还可以向班上的同学炫耀一番。现在的超市，已然成了提供生活机能便利给大众的唯一重要场所，尤其是朝九晚五的打工一族。

世界经济的发展脚步越快，人们的作息时间越少。每天日出而出门塞车、日落则塞车回家、周末选择睡上一整天、周日开始陷入第二天开工的“星期一蓝色反应症候群”的上班族们，都选择在放工以后，到超市买必需品，甚至生鲜食材。

在超市买菜成了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上班族一种生活习惯，他们习惯了超市那种不需要有太多沟通的交易方式。

但是在银行担任高职的符丽娟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喜欢到传统市场，与摊贩沟通的购物方式，健谈开朗、精明节俭的她，懂得如何在传统市场找到更新鲜更便宜的食材之余，也与摊贩建立起现代人逐渐遗忘的街坊关系。

早市里，生肉类摊子都集中在市集入口（AmBank对面的入口）的右手边，规划整齐干净。图中的猪肉摊，让我想起周星驰电影《国产零零漆》的猪肉摊。（图：星洲日报）

周末早上8点半的SS2早市，人潮并不多。初见符丽娟，她身穿紫红色的T恤、黑色短裤，脚上踩着保健拖鞋，神清气爽的她身边还站着一位帮手————符丽娟的家庭帮佣，替符丽娟拉着一台小型手拉车。时间不早了，我跟随符丽娟身后走入市集，SS2的早市属小型市集，附近住宅区也属低密度住宅，因此不太拥挤。

符丽娟步伐轻快地钻进一顶接一顶太阳伞覆盖的摊位，跟两旁的摊贩亲切地打招呼，像回到家里一样的自在。我只管跟在她身后，她停驻在第一档豆浆摊前，熟络地吩咐老板记得给她留豆浆后，就一个箭步往前走。我回望看摄影和家庭帮佣是否跟上，才发现家庭帮佣早已不知去向。

符丽娟随后在卖蛋糕、饼干、零食等食品的摊位前停下，回头对我说，“这家档口是我母亲以前一直‘帮衬’的，现在到我。”她简单地跟摊主打招呼并交代会有记者拍照后，随即遥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跟我说，“这是摊主的妈妈，现在由儿子接手，以前我妈妈就是跟她买的，现在轮到第二代。”

符丽娟手脚麻利地选了班兰口味蛋糕和一些饼干后，丢下一句“我等下回头拿。”就往前走了。我也赶紧跟在身后，像个学习如何买菜的新手。

各种各样的糕点，琳琅满目，价格廉宜，摊主是位幽默的中年人，接手老母亲的生意，看到记者拍照，风趣地说“3张5块”（意指拍3张照片要付他5块钱作模特儿费）。（图：星洲日报）

猪尾骨煲粥，很容易的，我教你

穿过市集，符丽娟非常清楚她买菜的行程，而我脑袋一片空白，并不知道符丽娟接下来会停在哪一档，唯有紧紧跟随。她接着向不远处一摊猪肉贩，以爽朗的语气打招呼，我抬头一望，符丽娟的家庭帮佣已经在猪肉摊旁了，而她们刚刚拉着的红色手拉车已经放在猪肉摊后。

猪肉摊旁是卖田鸡的，满笼子的活田鸡旁就是已经处理好的田鸡肉，现在应该没什么人吃田鸡肉了吧，田鸡摊前门可罗雀。

“这档也是我母亲以前买猪肉的档。”符丽娟母亲与猪肉摊主都是客家人，“阿牛是前摊主的弟弟。”符丽娟说，摊主哥哥病逝以后，就由弟弟接手生意。

“我带记者来拍照，你们没问题吧！”符丽娟向猪肉摊主和烧肉摊主打了声招呼，记者就开始“戚戚喳喳”地拍照。隔壁摊的烧肉档老婆婆，满脸笑容地说，“拍照好，多拍一点，记得帮我拍美美。”旋即走出摊子，向符丽娟寒暄几句。

“猪尾骨煲粥好，降火。”符丽娟回头跟我说，然后转向烧肉摊婆婆，稍微提高声量，“我跟她讲，你上次教我用猪尾骨煲粥，很好，很下火。”烧肉摊婆婆听了，喜形于色，笑得更灿烂，跟我说，要不要买一些回去，很容易的，我教你。

符丽娟指着手拉车说，“我都把手拉车先寄放在猪肉摊，买完东西再回头拿。”“这边30块。”猪肉摊主已经把符丽娟要的瘦肉、绞肉和排骨处理好，告诉符丽娟价钱，30块的猪肉分量比超市连锁猪肉店多至少50%。

我跟着符丽娟往前走，只见她停在鸡肉摊前，竖起4根手指和两根手指，比出两手势————“四”、“二”，非常快速，稍不留神，就错过了。她突然想起身后的我，就回头微笑说，“这是暗号。”随即解释，她跟鸡肉摊已经很熟络，靠比手势，老板就知道她要什么，分量多少。

比完手势后，符丽娟就往熟食档走去，向同样是很熟络的摊主老婆婆买“暹罗米粉”，“这边的mee hunsiam很好吃，你要买一点吗？”符丽娟说完，又赶紧向老婆婆交代今天有记者拍摄她买菜的情况，让老婆婆有心理准备。

摆摊多年的熟食档老婆婆，白发苍苍了，依然不畏辛劳，经济米粉、面、饭等熟食的分量不多，老婆婆仿佛志在过日子，不为牟暴利。（图：星洲日报）

挑萝卜要注意萝卜的尾端，越圆的越甜，再看萝卜头部，干净、不发黑，则为新鲜，最后看萝卜身，有裂痕的表示过熟，不宜挑选。符丽娟谦虚地说，这些知识都是她的家庭帮佣教的。（图：星洲日报）

蔬菜是符丽娟的主食，她在这里买了三大篮的蔬菜，足够吃上一个礼拜。（图：星洲日报）

他是这里的Walking calculator

“我在菜档会买比较久，因为那是我的主食，一个礼拜的分量。”符丽娟说完以后，身手轻盈地穿过一档卖花摊，走到对面的蔬菜摊。

蔬菜摊前，符丽娟目光专注，手脚利落，一下子功夫就挑好了很大一篮的菜，“这些菜很新鲜，像这样的5块钱3包。”符丽娟拿起菜档前包装好的菜，展示给我看，然后就走到菜档旁，挑起萝卜。

“老板，你这边的萝卜不新鲜。”符丽娟突然说，她低头注视眼前的萝卜堆，双眼、双手依然在萝卜堆前游走。只见老板转身向身后远处的工人喊了一声“tambah carrot sini！”，不久就看到有个印度大汉拿着一大袋萝卜，快步地走过来，随即把萝卜倒在萝卜堆上。

“老板，不够篮子，加篮。”此时符丽娟已经快要把第二个大篮子装满了，紧接着第三个。符丽娟的家庭帮佣也从后面把挑好的菜放进篮子。

“这档菜档也是我妈妈光顾多年的，这位是以前老板的儿子，他们现在是孩子负责，父母也有来帮忙。”符丽娟边说边示意蔬菜摊后的那对老夫妇。看着摊主迅速将顾客递上的蔬菜篮，一样一样放在秤上，再一样一样放进塑料袋里，嘴上念念有词，完全没靠计算机，“他算术好像在念咒。”我跟符丽娟说，符丽娟莞尔一笑，“他是这里的Walking calculator。”

“我的菜放这里，我回头拿。”符丽娟交代摊主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看完了蔬菜摊主精湛的算术表演后，我们走向干货摊，符丽娟的家庭帮佣正在选购一星期的蒜头、葱头分量，“葱蒜也是只买一星期的份吗？”我问，“对呀，这样才新鲜，我不习惯买太多来囤。”

水果摊，也是符丽娟扫货的摊位，青苹果是她每个星期必买的水果，除此之外也是她为家人添购爱心的地方，因为多吃水果身体好。（图：星洲日报）

符丽娟和她的家庭帮佣在干货摊买蒜头、葱头等，她坚持每个礼拜补进新货，不像一般家庭囤积至少一个月的分量，她表示这样才新鲜。（图：星洲日报）

符丽娟的孩子爱吃腊肠，她经过这摊腊肠档，不自禁停下脚步，为孩子们挑选一包带回家。（图：星洲日报）

早市就是我的Hometown

经过冷冻食品档和鸡蛋档，符丽娟也买了些许，这次她把买好的东西提在手上，我意识到“嗯，应该是差不多买完了。”买了鸡蛋和冷冻食品后，符丽娟走向一摊杂货摊，说这是她经常光顾的摊位，就连孩子的玩具也是这里买的，虽然摊主不是母亲一向光顾的，在这里也算是新的摊。

“摊主的观察力很强，她介绍的东西都很好用。”就拿指甲钳来说，摊主粗略介绍了指甲钳的牌子和颜色，“如果你经常弄丢指甲钳，我建议你买这款，便宜点。如果你要好用，又不会弄丢，买三条七，最利最好剪又耐，虽然是贵一点，但是一分钱一分货，金色这些是给指甲很厚的，我看你指甲不厚，不需要。”摊主一轮快语，就教会了顾客买指甲钳的学问。

“我们不会乱卖乱介绍，因为顾客可以回头投诉，所以你大可放心。”摊主笑容可掬地补上一句。

时间不早，是回头提货的时候了，我们往回走，先走到菜档，认领刚买的三大袋蔬菜，然后走到对面的猪肉摊，放在手拉车里，再到鸡肉摊拿鸡肉。

“这摊鸡肉有特别服务，他们会依照你的需要把鸡肉去皮、去骨、去脂肪，如果你要煲汤，鸡骨会替你留起，分开装。”符丽娟拿过鸡肉后，边向我解说，边走向猪肉摊拿手拉车，“猪肉我放在里面了。”摊主向符丽娟说。

家里的各类杂货、用具，甚至儿子们的玩具，都是从这档杂货摊搜罗回来的。（图：星洲日报）

红色手拉车装的是符丽娟照顾家人饮食均衡的心思，手上提着为家人准备的熟食————丰盛的早餐。（图：星洲日报）

买完生食，就是买熟食和早餐的环节了。符丽娟走到包子摊，点了几个包子后，转头告诉我，“这是最后的程序，买早餐给我家人。呵呵。”

买完早餐，符丽娟往前走，向刚刚买了东西的各个摊位，收集货品。来到干粮摊时，摊主顺势跟符丽娟哈啦几句，笑说，“早讲你今天有人来拍照，我就会穿衬衫，打领带，梳油头，靓靓仔仔给你拍。”

完了以后，我们终于回到第一摊豆浆了，符丽娟点了杯豆浆，即喝的，“老板多两杯。”好客的符丽娟询问了我们之后，请我和摄影记者各一杯温豆浆。她快速喝完豆浆后，转身到对面的水果摊买水果，“老板，葡萄可以试吃吗？请他们试吃？”符丽娟指着我和摄影记者跟老板说，见老板点头，她即拿起葡萄请我们吃。

符丽娟每个星期六在早市，买齐一个星期的食材，约花费300令吉，够一家四口和家庭帮佣，共5人吃。早市最大的好处是食材新鲜，价格廉宜，没有消费税，但这些其实不是吸引符丽娟的主要原因，早市里最吸引人的是温暖亲切的街坊，顾客和摊贩之间比买卖关系更多一层的邻里关系。

“我来巴刹买菜，不到超市买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有青龙菜，超市没有。呵呵。有一次老板还介绍一种叫雪山蘑菇的菇类给我，但那一般只留给熟客，货不多一下子就卖完了。”符丽娟打趣地说。

我们结束此趟的买菜之旅后，就各自回家了。一路上开车回报馆时，我把符丽娟教我的选菜诀窍，重复回想一遍，心里琢磨着下一次去买菜，我也能选到好食材。

进入市集后，吩咐老板“留一杯”的豆浆摊，买完东西，走出来，喝上一杯温豆浆，解渴又暖胃。（图：星洲日报）

健康均衡的饮食，不能缺乏蛋白质，尤其是正在成长的小孩，符丽娟买了两盒小盒装的蛋。（图：星洲日报）

买包子给家人当早餐是符丽娟逛完早市、买齐一礼拜食材的最后一道程序。（图：星洲日报）

【快问快答】

Q．请问你有几个孩子？
A．我有两个男孩，分别是9岁和5岁。

Q．平常晚餐都煮什么？
A．一菜一肉一汤。

Q．一个礼拜煲几次汤？
A．两次。

Q．最爱煮什么菜？
A．猪肉、鸡肉。

Q．家人最爱吃哪一道菜肴？
A．我儿子喜欢吃腊肠。

Q．日常早餐吃什么？
A．我早餐都是喝一杯蔬果汁，用红菜头、胡萝卜、青苹果、芹菜等打成蔬果汁。

Q．上班有带便当吗？
A．没有。

Q．那午餐在外头都吃什么？
A．我都吃蔬菜沙拉。

Q．为什么只吃蔬果汁和蔬菜沙拉？
A．因为我最近做了体脂肪测验，发现自己的体脂肪到了危险边缘，所以开始改变饮食习惯，降低体脂肪。我已经开始了三四个月，体脂肪明显降低，人也比较精神，最显著的效果是，我不再需要咖啡提神。

【回到41岁时】

符丽娟41岁生日的照片。

这一年的生日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的两个可爱的儿子陪伴我庆生。

这一年是我的人生转捩点，我决定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换了新的工作，改变我的饮食习惯，通过改善饮食，慢慢把身体调整得更健康，更开始慢慢不再依赖咖啡。

以前的我总是忙于工作，经常到国外出差，饮食不好，没有意识到身体需要保养。

这一年是我决定一切重新开始的一年，家人放在首位，与他们一起做任何事，一起生活，不错过任何与他们一起成长、学习，甚至变老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