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乐亦难提

有句话：知足常乐。

但快乐是什么呢？或许先要知道自己拥有的已足已够，方静得心来体会及享受那份“乐”。他认为自得其乐最是好，可是要学得自得其乐不简单。

学生时代，他有许多时间供挥霍，放学后跟友好混在书局电影院里往往乐不可支，他的文学根底就在那时期扎下，播下一个种子，当时不知道，这种子竟继续成长，并在数个生长环境吸收不同的养分。

他在马尼拉唐人区的Savory餐馆前等友人，车辆前赴后继飞过那桥，桥那边似是截然不同的世界。他背包里总有一本书，等人时候翻阅，时间就没有浪费。曾有一次，友人迟到3小时，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谢对方迟到让他终于“啃”完一本硬邦邦的文学理论作品。他也有不少创作是在等人的过程中完成的————这里面，就是有一种快乐了。

他从生活里取得、感受快乐，但他的快乐不易跟别人分享。母亲总念他常窝在房里不外出，怕要“闷”出病。是的，他想自己在艺术作品里所得的乐，不能不说是病之一种。他并非不喜外出，只是在外边所感之乐远不及跟自己在这里那里收集来的艺术作品对味。

Savory餐馆对面是银行，进进出出者脸面毫无表情，紧张的城市生活已把好心情挤到最底层，钱银手中匆匆过渡，到最后真正握在手里的有多少呢？可见，钱财也未必就能买得快乐。今年中秋他忙得不可开支，月饼至今都没吃上半口，更甭提抬眼望一望那当空的皎洁浩月————虽然如此，内心还是乐的。隔日打电话回家，母亲问国外月亮是不是真比家乡圆，又问他吃过月饼没有；他说没有，母亲急说要寄月饼来，他心里一阵温暖。

得乐不易且乐易逝，纵然得乐，喔，乐亦难提！

二／椰树

菲律宾马尼拉Escolta街的尽头，即Sta Cruz教堂侧边，有一排迎风招雨的椰树————丰姿绰约，是热带风情的标志。

早年，他住的小城，于城市发展的洪流下，一排久站于路口的老椰树就无情地被伐掉。跟许多居民一样，城市化如火如荼开展，人们为此是阻挡不了的，改造城市道路进程中，一棵棵椰子树应声倒下，似中弹的老人，其中多是卅年以上的老树；铲车与伐树工人麻木地执行工作；之前，路口范围的椰树已越来越少，看着椰树倒下，他在人群里，心情怅然。

改造城市道路工程实施后，居民强烈反对砍树。椰树圈上一个个白点，周围的老建筑也画上“拆除”的符号。那时，小城的椰产量相当，颇有名气；在城郊更有大片椰园，那些通往椰园的路，景色漂亮。高大挺拔、树冠优美、硕果累累的椰树，其他地方没长得这样好。路口的椰子树看着他长大，默默伴着居民几十年，人们对这些树都有深厚的感情。市政府却不理会，为了城市发展计划，就要让椰子树消失。说到椰树，他还记得，城郊的椰园曾遭受一种俗称“椰心虫”的害虫入侵，造成椰树大片枯黄。体长2厘米左右的“椰心虫”，危害以椰子为主的棕榈科植物，导致植物正常生长受阻，产量下降，并可导致死亡；由于缺少自然天敌，“椰心虫”繁殖和扩散速度很快，结果，椰业遭受打击，椰农生活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他望着椰树，树下人们在聊天、乘凉，天气不知怎么热得人头脑发热；他买椰水喝，甜滋滋在心里，冷意游窜，热气消解，人舒畅————全球日益暖化，气温上升，因此，城市更加需要绿树，就好像来一杯椰水消解困塞于城中的热气。小城后来是变得繁华了，新商场大又广，霓虹灯处处闪烁，他却可惜那曾有的椰树风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