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了一场雨。在这里上了近两个学期的课，3次台风在内，这是我在指南山上经历的第无数场雨了。

我喜欢下雨，不过不喜欢台北的雨。也许是因为不方便开车，也或许是因为台北的雨太缠绵，又太随心所欲吧。每一次来得很突然，走得也莫名其妙。微微细雨的时候，在屋檐下的行人们不匆不忙，眼神里多了一些厌恶。倾盆大雨的时候，行人好像更无礼了，车辆变得更没有耐心了。还有，公车里外的大家也变得不友善了。

下雨的台北，周遭的脸孔变得更加没有颜色，像被曝晒得不耐烦然后被洗得绉烂的彩色卡片一样。打开笔电看见朋友空间的分享，都是丢伞坏伞的文章。这里的雨天似乎都不能让人有所喜悦，更急促更无情。

今天台北却下了一场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场不同寻常的雨。

“这一场雨下得好亲切喔。”我对黄佳卉说。

她说，是啊。

“在台北很少听到有雷声的雨。现在听到雷声的这个感觉，好像回到了马来西亚。”

“对啊，是一个很好读书的天气。”

“有一种让人可以安心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的感觉。”

“或者把窗户都闭上，四周灰灰暗暗的。”

“有一种阴翳的氛围。”

“泡一杯咖啡，躲在被子里看一本书。”

不用收音机，也不用唱盘机播放任何的音乐，这样的天气是最容易走进书的时间点。

家乡的雨下得很有节奏，在红瓦的屋顶上敲出一种老天正在责骂孩子的声音。爹地妈咪开车会变得特别慢，车窗的雨滴划得很慢很慢。窗外的生气不如宁夏，朦胧了所有人为生活打拼的一股冲劲。

虽然是赤道上的国家，可是婆罗洲的雨下得也不少。每一次落雨都有一种亲切感，即使大家满嘴唠叨雨下得不是时候，雨来得太猛太烈可能会淹水，语气慌张神色凝重。然而那些微雨暴雨的时刻，开车的司机却很小心，还有行人也寥寥无几。有一种，全世界都平静了脚步的错觉。所以我很爱雨天，这个至少许多忙碌的人都会停下片刻的时候。

雷公是疼孩子的爷爷

印象中家乡的雨下得都是很彻底的，一旦开始就不轻易停下。下雨之前常常会先打一道闪电，而且常常都是大家要回家的路上。有些时候我觉得婆罗洲的天神挺仁慈的，总是在大家都快到家或已经踏进家门的时候，恰好下一场很大很大的雨。然后在饭厅吃饭的晚餐时间，也不会轻易打雷，一直都在一家人做完家务散会的时候才轰轰作响，震得整个房子近在身旁的样子。雨点还是落在瓦片上，发出一道责骂的声音，像在对那些把房门锁起的孩子们说，“不和家人待在一起的话，就好好读书睡觉。”

于是我一直都相信雷公其实是疼孩子的爷爷，有点封建有点古板。雨下的时候都要凑点热闹教训人，像狐假虎威的幼稚老人。可是台北的雨一直下一直下，想听他一声吼骂并不那么轻易啊。

听到那声响的课后，我感动得想把这一场也许还是令人不快的雨写在日记里。只是踏进了宿舍门口之后，那逐渐走远的声音却是今天的最后一声雷。

风景总是国外陌生的细致，可是雨永远还是家乡那里下的好。那里的雷声总是像划过天际的竭斯底里，台北的雷雨，却只是一道遥望不及的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