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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8/2017
风雨同行一甲子(二):60年前,我们见证Merdeka
作者: yslee

【1957年8月31日,星期六。晨,微雨】

早在凌晨3点就开始下雨了。雨绵绵,直到天亮转成毛毛细雨。

今天是大日子,日盼夜盼终于到来。街头巷尾都在欢庆,吉隆坡市大街小巷高挂马来亚国旗,大伙都兴奋不已。早在去年2月20日,东姑阿都拉曼已经从英国带回好消息,宣布1957年8月31日是大日子。午夜钟声敲响12下,整个城市已欢腾一片。雪兰莪俱乐部草场(Padang Kelab Selangor)旁的英国国旗降下。蓝底衬着红白相间大米字,有个特别名字叫“联合杰克”(The Union Jack),现已换成红白条纹相间,衬上黄色星月的马来亚国旗,在场边飘扬。

一大早,两个年轻小伙子整装出发了。

22岁的徐铨乡早在一周前随76工兵队(76 Engineer Squadron)到文良港热水湖彩排,每天练习如何列队。这天上午8点,他在雪兰莪俱乐部草场前列队,由军铜乐队领头步操。马来亚国旗升起,东姑阿都拉曼高喊3声“默迪卡!”徐铨乡和队员也一起高喊“Hip Hip Hooray!Hip Hip Hooray!”

21岁的张子良一早踩脚踏车出门,不出半小时抵达默迪卡体育场。体育场今年2月15日举行奠基仪式,8月21日就竣工,昨天才刚刚开幕。半年来赶工,就是为了庆祝今天这个大日子。

张子良是《学生周报》摄影记者,脖子上挂着一台德国制造的Rolleiflex禄莱相机。

他到门口柜台换取临时记者证,卡片上写上“PRESS”,凭证可以进入记者席,比其他观众坐在更前排。Rolleiflex立体长方形垂在胸前,双镜头上下并排,低头望进相机上方的观景窗取景。按下快门“卡嚓”:场内人声鼎沸,放眼望去,大概有整万人吧。观众席上除了阿里,当然还有阿九和木都;各州马来统治者在场中央排排坐,侍卫撑着伞遮挡毛毛细雨。

用相机记录“默迪卡”激情一刻

记者席上大约坐了五六十人,马来亚本地人居多,还有不少外国记者。摄影记者就占了一半,大约二十多人,大伙多数是男生,女生很少。仪式开始,张子良和其他摄影记者速速走下观众席,趋近主舞台。

格罗斯特公爵(Duke of Gloucester)代表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移交政权给东姑阿都拉曼,象征英国结束殖民统治马来亚。东姑阿都拉曼走向台前讲台宣读独立宣言。

“…………余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首相东姑阿都拉曼,在统治者殿下批准及同意之下,兹宣布及代表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人民宣誓:由1957年8月31日起,包括柔佛、彭亨、森美兰、雪兰莪、吉打、玻璃市、吉兰丹、丁加奴、霹雳、马六甲及槟榔屿之霸思古端丹娜马来由,由上天庇佑,基于自由及平等原则之下,永久成为一个民主独立国家,永远为其人民之福利及快乐和各国共同维持正义和平而努力。”

“默迪卡!”东姑阿都拉曼右手手指合起来,手臂用力往上举,“默迪卡!”在场的观众也纷纷举起手高喊“默迪卡!”

张子良没挥手,也没空喊“默迪卡”。他按下快门,马上转紧发条,再拍一张,再转紧发条,再拍一张。“默迪卡!”东姑阿都拉曼一共喊了7次,张子良只拍到3张照片。没关系,接下来还有很多节目,一卷底片只有12帧底片,得省着用。

全体肃立,奏国歌。“Negaraku,tanah tumpahnya darahku…………”马来亚国旗冉冉升起,101发礼炮“碰!碰!碰!”

马来亚独立了。

各州马来统治者坐在默迪卡体育场中央,见证国家政权移交。

【2017年8月1日,星期二,晴】
张子良.零星片段,追忆独立日那一天

张子良已经81岁了,独自开着老爷金龟车到住家附近的茶室赴约。我请他分享60年前独立日庆典现场的往事,但时代久远,记忆已成琐碎片段。

“我在那边啊,我有拍照,不过很远啊,拍到人很小。”

“照片找不到啰。”

“下一点点雨,微微雨,独立那天下雨。”

“东姑阿都拉曼站在台上,他喊‘默迪卡’,哈哈哈哈,我有在那边哦!”

国家档案局资料记载,独立庆典于上午9点30分开始。张子良倒是记得自己上午10点在体育场守候,等了1小时才进入典礼高潮,东姑阿都拉曼带领千万民众高喊“默迪卡”。翻阅当年《星洲日报》剪报记录当时的节目,上午10点开始在默迪卡体育场举行国际脚车赛,还有其他不同地点举行默迪卡国际羽球锦标赛、游泳锦标赛、校际钩球赛、足球赛等。

张子良说,《学生周报》每周三出刊,和现在《星洲日报》〈活力副刊〉差不多大小,只是半开纸张折半,内容着重在教育、校园,是很多中学生的读物。当时他担任摄影记者,月薪才200令吉。一卷底片1令吉40仙,每卷可拍12张,每帧照片非常珍贵。

独立日当天,张子良负责上午的独立庆典和晚上的足球赛。当时报社并没有冲洗相片的暗房和放大机,张子良忙完一天后才回到家里自行冲洗。他珍藏的Rolleiflex禄莱相机并没有缩放功能,从观景窗望出去的画面差不多就是照片冲洗出来的成果。若要注重某个角落,还需透过放大机放大。

1962年,张子良离开《学生周报》,在半山芭巴刹路开设“子良影社”。1977年结束营业后,他继续担任自由摄影师,承接结婚照、学校活动拍摄工作。除了摄影,张子良热爱钓鱼,他结合两种兴趣,用相机记录钓鱼乐趣,刊登在《钓鱼月刊》。

我问他老人家,60年过去了,往回看看自己当时见证国家独立有什么感触?“我感觉到很高兴啊,一个新的国家可以成立!”

张子良是马来西亚影艺协会荣誉博学会士和英国皇家摄影协会会员。(图:星洲日报)

【2017年8月15日,星期二,雨】
300165.在大钟楼草场高喊Hip Hip Hooray

上午拜托总机拨电给区号09的号码,电话接通,“请问是Shu Diong Hiong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硬朗的声音,华语带有浓浓方言味,我一时听不明白。Shu Diong Hiong说自己是福州人,还没问清楚中文名字,他就滔滔不绝分享独立日的所见。

他是82岁的徐铨乡,日前写信到副刊(图:星洲日报)星云(图:法新社)分享独立日当天在雪兰莪俱乐部草场列队。他说,除了东姑阿都拉曼和各州苏丹,英国的登普勒将军(General Templer)也在场。

根据当时《星洲日报》报道的庆祝独立项目,当天上午8点在大钟楼草场举行军警阅操典礼。全称苏丹阿都沙末建筑物的大钟楼与雪兰莪俱乐部隔着草坪相望。60年前,徐铨乡就是在这片草地上高喊“Hip Hip Hooray!Hip Hip Hooray!”

徐铨乡现居在吉兰丹哥打峇鲁。来不及越州亲自拜访他,我问他是否能请家人代为电邮一张近照。“我不要上报纸啰,你不要写我的中文名字,我朋友会认不得,最好要写我的编号300165。”

我和他再三确认,“300165”是他在76工兵队(76 Engineer Squadron)里的编号。他记得,队里约有200人,当中华裔有五十多人。1952年,来自霹雳实兆远的徐铨乡报名英国人招募的机械工程队。他笑说自己被“骗”了,进了军队才知道加入了负责工程建设的军队。

“我们的兵营在居銮,也会去新加坡训练。我们的工作是在泰国边境北大年建大路。”

60年过去,我问徐铨乡独立日当下的感受。原以为他会说“很激动”、“很兴奋”,怎料他不满当年媒体并不多记载军警雪兰莪俱乐部草场的检阅仪式。

的确,除了报章列出独立日当天在大钟楼草场举行军警阅操典礼,我在国家档案局和博物馆局难以找到当时的资料。难怪他老人家觉得这项典礼不被重视。

他也觉得遗憾,军人当时没有获颁徽章或纪念品。我忍不住笑了,他老人家倒是认真回答:“我们军人对金钱不怎么需要,可是国家独立,至少有些纪念品嘛。”

我想,这就是独立对他的意义了。

《星洲日报》当时全版报道独立日的详情。(翻摄《星洲日报》剪报)
《独立宣言》共有中文、英文、爪夷文3个版本,并由东姑阿都拉曼签名。(翻摄自《移山图鉴》下册)
吉隆坡独立广场当时仍称为雪兰莪俱乐部草场,位于雪兰莪俱乐部和大钟楼间,当年上午8点举行了军警阅操典礼。
(翻摄自《移山图鉴》下册)
独立庆典结束后,吉隆坡茨厂街人头攒动。(翻摄自《移山图鉴》下册)
苏丹街街头巷尾都高挂国旗。(翻摄自《移山图鉴》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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