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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2017
黄亿慧.阿公.散步
作者: limlc

夜幕低垂,炊烟冉冉,而我等待已久的正是这个时刻。傍晚,这种恰如害羞的少女半遮半掩的姿态,有着特别迷人的风韵。匆匆吃了晚餐,奔向门外。不为什么,只为享受和阿公一同在人生路途中留下一大一小的足迹,在容易失去的岁月年华里烙下深深的祖孙情。

屋外养着的两只狗,每每阿公从屋里出来时,总是吠得特别起劲,两只后腿竖立着,两只前脚合拢不停地上下摆动,像是在哀求阿公也给它们出去走走。而被养在二楼的泰迪犬也会跑到阳台上加入他们,整条街顿时一片闹腾腾,幸好从未被邻居投诉。

阿公大多时候只把已迈入花甲之年的那只狼狗土狗掺半的菜狗牵过家门前的那条大马路,把狗链拴在已损坏的凳子上,让它得到暂时的解放,也许是犒劳它的尽责,也或是让它尽情享受所剩无几的时光。把它安顿好后,我们才踏上散步的列车。

阿公步伐算不上慢,可年轻力盛的我还是得放缓自己的节奏,这也让我能够释放生活上的紧绷。天边的云霞加上几颗刚苏醒的星星,平凡的夜就这么降临了。我们祖孙俩在散步时一时默默无言,只是专注沐浴在夜色的美丽;一时又会打开话匣子,聊得不亦乐乎。耸立在一旁的路灯,映照着我们这一大一小的身影,为这样的温馨加上一点温暖。

阿公对饭后散步这件事非常喜爱,除非天公不作美,否则必定是每天都要走上一回。这是阿公对生活的一种要求,尽管白天那双巧手让多少的面条诞生、那双瘦弱腿直挺挺支撑他的身躯几久,阿公还是坚持每日一走。虽然城市不如乡下那般有着高水准的空气、低流动率的交通工具,可这丝毫不影响阿公散步的意志。

犹记得我是在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开始同阿公一块散步的。我们每天散步的时长、路程都不一样,有好几次我们会走上两小时,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课业的加重,升上中学的我已经与散步这两个词渐行渐远,不再投入身心去享受傍晚美景的机会。

直到最近,我又重新奔向散步的怀抱,重拾回忆里的温馨。

不是因为课业的减轻,仅仅只是我想,所以我做了。阿公对我的行为似乎感到高兴,那张铺满纹路的脸庞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可能是基于我又恢复了健康的生活方式,也可能是他终于告别了落寞的步程。

散步的途中,倘若遇到熟人,阿公总是会提高声量与他们打招呼,同时用福建话告诉他们:我带着孙女出来走走呢!语气中不自觉流窜着一股自豪感。

我无法体会这种自豪感,却会因为自己的陪同让阿公感到自豪,而产生一种得意或是骄傲。

有时,经过一些屋子,阿公就会用手指指着说这个是谁谁谁的屋子、这家人都是做什么职业的。偶尔途径一些较崎岖的小路,阿公就会感叹住在这条街的人家不幸之处。如果屋子装潢的富丽堂皇,阿公也会热衷于赞美那些设计,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要买间大屋让阿公不再只是做羡慕的围观者。

散步期间,阿公总会非常积极的带领我这个对周围一切都非常陌生的笼中鸟去寻幽探秘,开辟了许多我生命旅途中的新走道。每次的散步,都能让我在自己的人生地图上添加新的一笔,我终于知道面店旁边的那条小路是通往大马路的、我家对面的公寓后面还有着一条隐秘的小路…………大概是散步得很频繁的缘由吧,阿公总是精神奕奕,身子硬朗得很,大不同于其他已入古稀之年的长辈。然而,岁月催人老,纵然阿公身子再怎么健朗,岁月还是会一天天的染白阿公的头发、一步步的在阿公脸上驶过。而我,也只能在这场与时光的竞赛中注定无法胜出的结局,学会孤独的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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