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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2019
江上舟.母亲养猪,我也养猪

母亲是典型的旧时代乡村妇女。她目不识丁,且无一技之长,只好安份守己当家庭主妇,在家相夫教子。

每天东方刚露鱼肚白,母亲就开始打扫家园、处理家务;因孩子多,家务自然不少,所以有时坐下来休息片刻,手还是在忙着。

我们家境普普通通,母亲养了一些鸡鸭,长大了可以当菜肴,省下一些买菜钱。

有一天晚餐时,母亲宣布:“我要养猪!”我们兄弟姐妹对母亲的“突然”宣布不感意外。其实在平日谈话中,母亲有说想要养猪,说了却迟迟没有行动,这次心血来潮,想是要排遣一些空闲时间。

我们当时没有怀疑母亲不会养猪,我有在外公家见过外婆养的“聪明又活泼”的猪(这句话是外公说的),母亲生为长女,未出嫁前肯定有帮忙过她的母亲豢养过禽畜。

母亲说要养猪,全家人都放下筷子,双手一致举起通过。

第二天,父亲到代理建筑材料的商店购买洋灰、亚答叶、铁钉、几根木柱,下午材料送来,父亲和2个哥哥就开工忙起来。当年我年纪小,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乖乖在旁当起胜任有余的“甲巴拉”(工头)。

几天后猪圈建好,母亲就四处探听谁家的母猪待产,后来获知有一家的母猪即将临盆,就向主人预订4只猪崽。

母亲养起猪猡,日常生活忙碌一些,幸好它们定时进食,其他时间可以不理,任由它们打架、打水仗、打瞌睡,或是互玩对方的尾巴为乐。

每个星期天是割芋树的日子。母亲安步当车到四五公里外割取芋树,我们兄弟则骑着铁马,这些芋树多生长在沼泽地带,我们须穿过了胶林才能到达目的地。割取芋茎时,双脚浸在沼泽一两个小时是难受的,双手给寄居芋茎的红蚂蚁叮咬得红肿,以及被芋茎汁沾到发痒。

有时在这个地方收割了,就须寻找新的芋树生长地。我们采割了这么久,不见有其他人到来,这是无本的野生猪食料。村里养猪的人为数不少,我不知道他们给猪只吃什么?我问母亲,母亲笑说:大鱼大肉。

母亲每天早上切芋茎剁芋叶,加上昨晚的厨余,一起在大铁桶内煮个滚瓜烂熟,有时不给吃芋叶就煮自家种的番薯藤叶。猪不像人爱挑食,我看它们每餐一大口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有时刚好肚子饿,趁母亲没看到,真想偷吃一口。

母亲一个礼拜给猪猡吃一次椰粕、臭鱼,每次叫我去杂货店买,这项任务我是很乐意做,因为椰粕一大块约一令吉,店员在称椰粕时,有时是90仙,这样母亲就将剩下的10仙给我当零用钱。那个年代,我们贫困家庭的孩子,父母没能力给零用钱,因此这“难得”的10仙就如获至宝。

母亲养猪养了好多年,其实所获得利润很少,母亲却乐在其中,主要是在饲养过程中,看着猪仔一天天长大,有时一两只笨猪似乎听懂母亲的说话,有的无的作“嗝嗝”回应,这其中的乐趣是外人不能体会的。

母亲养猪,我也养猪,无可否认,我养猪的方法比较聪明。

我是以饲料喂猪,这些饲料经厂方按猪的成长过程所需的维他命和营养配制,所以无须添加其他食物。

我年少失学赋闲在家,大姐夫见我无所事事,就叫我到他合伙的农场工作;农场以养鸡为主,猪猡是副产品。

这座中型农场,只有我一个工人,和两名股东各一还在小学念书的儿子帮忙,每天饲养由我处理,收拾鸡蛋由小瓜负责。毕竟我还是大孩子,工作有时不忘娱乐,如好奇观看母鸡下蛋。在替猪只洗澡时,这些八戒都是爱玩的家伙,见到水就会欣喜狂跑。我有时将水管往自己身上淋湿,和它们在水中玩在一起。

在约7个月的养猪日子(后来我到吉隆坡谋生),经历了两项难忘经历,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村里的另一座养鸡场发生禽流感,很多鸡只因此死亡,姐夫得知消息后,嘱咐我要严加防备,场里保持卫生清洁,时不时在每座鸡寮消毒,可是防不胜防,不久之后我们的鸡只受到感染,开始是一只两只,渐渐的疫情失控,死亡的鸡只日益增加,造成农场损失惨重。场主几年来的辛苦经营,付出的心血就在这一场鸡瘟浩劫中化为乌有。

而防守不到(也想不到)的是猪猡也受到禽流感感染,半数的猪只患了猪瘟四脚无力,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身材愈来愈苗条,这是危险的讯号,当时农场灾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堪是雪上加霜。

姐夫和合伙人经历此惨痛悲剧,欲哭无泪,只好忍痛收拾残局,而我每天挖泥洞埋葬猪鸡尸体挖到手软!

猪帅哥变身为公公

第2项是我初当阉猪哥的有趣经历。

哪个少男不多情?猪只也一样有七情六欲,刚成年的猪小哥发情时性情突变暴躁,对隔栏的猪小妹起相思,有时会猛撞栏杆就是想撞开一亲猪小妹芳泽;为了制止猪小哥终日想入非非,影响到生长,姐夫就说要为它们进行阉割手术。

有一天,姐夫叫我在猪圈等他,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我喂猪时犯了错误。

到了猪圈,见姐夫身子一跃跳入栏内,随手抓起一只猪小哥,我们合力抓紧四肢并将它腹朝天伏在地上,姐夫说要教我阉割公猪。他说,公猪成长到成年阶段不阉割身上会有强烈的体臭,这种酸爽味没有几人能顶得住。去势后再育肥,能有效减轻肉中的臊臭味,体内雄性激素就会降低,进而改善肉的品质。

此时姐夫右手拿着刀片(已消毒),左手在阴囊内摸索睾丸,然后在位置刚好的阴囊皮划上一刀,两颗睾丸被挤出,再在伤口处涂上一层锅巴(即锅底灰,渗椰油搅均匀),无需缝针,日后伤口自然愈合,整个过程比想像中简单。完成手术,赶猪回去栏内,只见它全无疲态,迅速恢复活虎般的精力继续和同伴耍乐。

替公猪去势我一学就会,农场接下来的阉割工作,都是由我操刀,学会了这门手技,如果以后没工作,可以挨家挨户去为猪帅哥变身为公公,想起来也是项不错行业。

我进行了无数次令公猪雄风不再的手术,并非每次都顺利,间中也有错(失)手。有些阉割后伤口在未愈合时受到细菌感染,公猪阴囊呈现红肿,成了大囊巴,走起路来一拐一拐,连同栏的猪弟妹看了都会笑出声来!

文:江上舟(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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