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士毛月，酷热难当；特别是市区范围，因为迎来补选，赶工铺上新的沥青路面，一经太阳曝晒，热气都冒了上来，好像进了桑拿房做蒸气浴。

这种天气，让人们都躲在室内，街上显得冷清，竞选活动也懒散下来，几乎毫无动静。

这时，一支车队开到，率先出现的是Papagomo。他是补选的红人，提名日时，青体部长赛沙迪被包围，指控Papagomo对他箍颈，而警方也传召Papagomo录口供。Papagomo是巫青团执委，不过，他更是纳吉的亲信。

接著，身穿粉红马来装的纳吉下车，进入一家马来餐室。餐室顿时一阵喧哗，顾客纷纷涌到纳吉面前，握手和要求合照。

纳吉笑脸迎人，一一配合。他点了茶点，和乡亲父老开始闲话家常。看得出，他很享受成为群众焦点的角色。

几分钟内，消息传开，更多人涌进餐室，大家都要一睹纳吉风采。

我注意到，街口一个卖汉堡包的小贩，也赶紧准备汉堡，送进餐室，请纳吉品尝。

竞选开跑以来，整体上，士毛月还是炒不起选举氛围，惟一的热点，就是纳吉出现的场合。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唤醒人们，士毛月有一场补选。

纳吉当然不是候选人，但是，他比候选人更像是候选人。或者，在他面对法庭官司和名誉地位的一场决战中，他是一个候选人，在法庭之外，寻求公众舆论的裁决。

纳吉和他的粉丝们交流约半小时后，起身离去，粉丝们意犹未尽，高喊支持口号。

他们不用担心，在投票之前，纳吉还会一直出现在士毛月；他的行程，从白天排到夜晚，比候选人更加认真。

希盟领袖很不吃味，炮轰纳吉的做法是哗众取宠。有者更形容群众对纳吉的热情，是黑白不分，形同变态。

是的，从纯粹的道德角度衡量，纳吉是污点人物，他面对1MDB案件指控，加上各种丑闻缠身，形象已经蒙尘，不值得群众为他戴上光环。

然而，为什么他却能够戴著光环到处走？难道这些民众真的没有判断是非黑白的能力？还是道德价值观出了问题？

我走到街口一端，和刚才送汉堡包的马来小贩闲聊，想知道他何以支持纳吉？

“其实我向来对政治没有兴趣，以前也没有支持纳吉。但是，新政府上台之后，物价还在一直起，我们做小生意的，成本愈来愈高，已经难以维持生计。

“希盟之前许下的承诺，也没有实现，大道还是收费，高等教育贷款还是要还，取消GST却来了SST……

“简单的说，现在的日子比过去更加辛苦，过去人们讨厌纳吉，现在觉得他的年代对人民更好。”

我不敢完全苟同汉堡包小贩南利的说法，但是，却不能否定他的感受。当然，他的感受太过概念化，而且注入了情绪。然而，无可否认的是，这是对现实不满之下，产生的一种怀旧的情怀。

而今天，这种情怀弥漫马来主流社会，小贩南利只是众多人之中的一个。纳吉到处，所向披靡，反映出纳吉形象从负转正，也让bossku成为一种流行政治文化，风靡马来年轻人。

我刻意问南利：“难道纳吉不是涉及贪污滥权吗？1MDB事件对国家伤害还不够吗？”

他回答：“如果纳吉有罪，那就应该判他坐牢。不过，这应该交给法庭决定，不要一再的炒作，人民已经厌倦了。”

希盟领袖炒作1MDB，试图让它一直政治发酵，以便人民更加厌恶纳吉和巫统，这是无可厚非的政治手段。

然而，过度的炒作，却失去了杀伤力，相反形成一种“overkill”的反效果，让更多人同情纳吉，以及巫统。这也是希盟始料未及。

如今，希盟领袖所到之处的冷清，和纳吉所到之处的热烈，反映了马来社会民情，这是社会现象，也是政治现实，已经不能用道德来判断，也无法用黑白来定义。

士毛月的选情，也肯定会受到这个现象的影响。马来选民占了70%，主宰了补选胜负；而如今的马来社会情怀，更加考验希盟政府。希盟要扭转形势，还得从检讨本身的弱点，错误的策略，以及施政的无感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