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复诊后，召了Grab回家。来接我的是一个貌似中年的大叔，实际上已经退休两年，正在开Grab赚点外快，打发时间。

一路上他以粤语和我对话。你知道的，我粤语听力大概是50%，口语能力是20%，但大叔似乎没有发觉，因为他说的比我多，我只是在旁“係呀，係呀”。见我刚复诊，话题便围绕在医药服务上。他说一个卖炒面的朋友，患上心脏病，私人医院的手术费约6位数。一个经营小本生意的小贩，几乎是要掏尽所有积蓄才能负担。于是，这个朋友就转到吉隆坡中央医院接受治疗。手术很成功，小贩休息了一段日子，重新拾起锅铲，恢复往常的生活。

“妳知手术费几多吗？”我摇头。

“800蚊啊！”

不可否认，与外国相比，马来西亚政府医院的医药费的确廉宜。以怀孕、生产、育儿为例，怀孕时期的超音波扫描、营养品的供给、孕妇的身体检查，到自然生产结束，然后是婴儿每个月的预防针、身体检查，如果一切顺利平安，整体费用大概可在100令吉以下。

某个亲戚常有胃酸逆流的问题，一次紧急送院，住了一个晚上，吊点滴、打止痛剂之类的，他又问我同样的问题：“你知道所有费用多少吗？”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伸出了一根食指：“一块钱而已！”

大家觉得便宜到难以置信。

政府医院分为一二三线

我好像在帮政府推销医药服务似的，但我的确见过不少朋友到了私人医院，给了一大笔冤枉钱，却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白白耽误了时间。我自小生长的环境，大家都认为私人医院比政府医院好，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保单在身，首选必然是私人医院，而政府医院通常是必须自费的人才会光顾。记得10年前，我第一次入政府医院，住了5天，那次经验是很痛苦的，比如一大早被护士叫醒去洗澡，而我那时候血红素只有6，毫无力气站立；要求护士推我去厕所，她拒绝，并对我说：“自己学啦！”后来我跟自己说，不要病到最后一口气才入院，否则病到没有自尊。

后来，我转到私人医院，住了三天两夜，终于过得像个人样，但是这些都是用钱买回来的，我的病必须长期治疗，在不能工作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我没办法长期承担，只好硬着头皮回到政府医院去。

近年，我因故到了几家政府医院，服务水准悬殊，后来听一个在政府医院工作的亲戚说，才知道政府医院分为一二三线，医护人员也分等级。我恍然大悟，便知道如何聪明地选择了。

关键时刻，政府医院仍然是首选，比如需要大量紧急输血，政府医院的血库通常比较充足。话说我这些年来入政府医院的记录里，通常都可以点餐，有西餐、马来餐的选择，以吃鸡扒、意大利面度日。

每次财政预算案公布的时候，我都希望医药福利津贴或服务能有所提升，但结果往往只有一丁点的改变，也无法让大部分人普遍受惠。以半政府的马大医药中心为例，每年医药费都在升涨。记得我10年前买的药是每个月20令吉，现在则是每个月50令吉。停车费更甚，每个小时2令吉。候诊有时是三四个小时，排长龙买药又等了一小时，差不多10令吉是缴给停车场，据说这是马来西亚医院（包括私人医院）里，最贵的停车场。这些几十令吉的药费或十几令吉的停车费，对于许多人而言可能是皮毛，但对于低收入的家庭却是一种负担。生理的煎熬，加上生活的拮据，咄咄逼人，因此有些人常说，要就死，千万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