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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5/2019
嘉慧/凡是可写的,都已在生命中过了一遍
作者: 嘉慧

你如何记录生活?我曾盲目地追随潮流用摄影记录生活,偶然浏览磁盘里排山倒海的照片,粗俗的手法,一张张重复的镜头,让人想逃。但是写作不一样,写的是彼时独特的体验和内心感受,那是永不重复的过程。用散文记录生活,比起照片,更有生命力。

林春美的《过而不往》散文集收录了47篇散文,共有5辑,分别是“槟城,1994”、“槟城,2010”,“记忆,2007”、“虚岁,20XX”和“结局,1988”。2018年有人出版社出版。作者是资深的博特拉大学中文专业副教授。

作者在辑一与辑二叙述她对家乡,槟城的回忆。90年代末,社会上的文化和经济都发展得比较缓慢,人活得真实。作者回忆童年时候的人物因此皆富有特色,如伯、祖父、阿姆等。在〈回味老妈姐〉里,作者从怀念春满园的白斩鸡,延伸忆起一位玩世不恭,却格外疼爱她的“伯”。如此微不足道的生命过客,在我的童年里,也曾经出现过。他们最终悄无声息地消逝在我成长的背影里,我也逐渐淡忘。

但只要挑起压缩的往事,多少能被解放出端倪,及其回忆下的感受。我在书中多次邂逅我部分记忆的重叠。例如文中有一句:“我很难过我当时有能力借的,就那么多。我更难过为什么他的穷愁要让我如此印象深刻。”作者善良,她为她不可能再弥补的遗憾而难过;有的人,一生在为终将铸成的遗憾,逃避。

恐惧源自父亲走后

是否有必要缅怀过去发生的事,是我在重拾散文笔杆时的踌躇,尤其是撰写和记录那些,我曾使过最大的力量去遗忘的痛苦记忆;尽管夜里的梦,始终无法被编排。有一回,作者叙述遇上硬闯老厝的陌生男人,她惊吓得惊惶失措,在〈阳光惶惶的迟午〉里。“我爸爸还在的话,他坐在柜台里,不善的来者多少还有几分顾忌。”,作者的恐惧源自父亲走后,家里只剩下女眷的窘境,家是因父亲而稳如泰山。作者竭斯底里地正想喝住贼人,倏然惊醒。虽然时过境迁,但藏匿于潜意识里旧时的恐惧,不曾减去。

生离死别,这些煽情的题材,作者倒不屑于刻意浓墨渲染。作者在书中数次提起她仙逝的父亲,也只是轻描淡写。但细细串联起来,却给读者留下非常强烈的感受。例如〈最远的地方〉文中,作者回忆她父亲教她踩脚踏车,到她自个儿骑行到春满园,到后来春满园拆迁,到后来“我爸爸不理会这些,他自行走远了,在更早之前。我相信与其驾鹤,他会更情愿骑脚车……”。例如〈告别聚宝楼〉里写到“1994年我写过一篇散文叫作〈聚宝楼〉。1995年聚宝楼的头家我的爸爸的灵柩从聚宝楼大门抬出”,前者沉醉于难分难解的乡愁,后者骤然面对亲人离世,谁能不奔溃。我很喜欢作者写的“最远的地方,从来都不是空间”,她让我笃信,有爱永远不分离。

“凡是可写的,都已在生命中过了一遍”,作者如是说。此书浅入深出,你以为的过往,原来已在前路潜伏。我重读第二次时,好像走入死一般寂静的空巷,心里沉吟着空虚。

札记最容易被写成流水账。于是,此书更充分彰显作者实力。读到最后,没有半篇是敷衍的作品,语言精准,没有冗长的赘句。每章篇幅适中,似乎特地为这匆忙的时代中穿插的空档度身剪裁,况且张力太甚,少读几篇足矣。作者用她学识渊博的教书经验,在书中文章融合无数文学技巧,是学习写散文不可不读的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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