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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8/2019
Frank Wong/水上行走
作者: Frank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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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Frank Wong

说机遇,就是在说命运。以数学的方式来说明,叫做概率。如果仔细想去,世上所有的事无论好坏,都是不可能中的可能。中奖很难,不中,其实也有它的难度。就如同打保龄球吧。即使是最逊的初学者,随手推球,也会打落几枚的。要次次入沟拿零,才是难。时来运转,每个人都会有成为丧家之犬的可能。但即使是常年的落水狗,也会有干爽的一天。绝大部分人遇上坏事时,都爱问:为何是我?(Why me?)那些有些历练的,反而会气定神闲地告诉自己:为何不是我?(Why not me?)

于是厄运难看,埋怨厄运的人也难看。让人神往的故事,情节总是曲折。我们向往曲折,就得要接受命运之不可测。看电影《沦落人》,因为见到某种铺排出来,设计过的情感而感到坐立不安,而终于完全抽离。沦落人无处不在。到商场,每见从开舖站到打烊的守卫们,站在一个点上,又或者在极其有限地范围里踱步,见相貌娇好的外籍女清洁工在男厕清理地上的污水,就觉得万物如刍狗。但人不能老是背着罪恶感活着,于是往往避开眼不去看,不去想。体质使然,读莎士比亚,爱读麦克白,不爱看哈姆莱特,也不喜欢李尔王。哈姆莱特温吞,李尔王天真。唯独麦克白,才显得真实,剧本里才没有那么多的哀怨。坦荡荡的残暴,赤裸裸的报应。黑泽明版本的《蜘蛛巢城》里,万箭穿心的那一刻,没有眼泪。

街拍是等待。当摄影者本身美学观不缺,就只是剩下等待。一旦知晓了这个秘密,就会开始感到某种极其微妙,不知是否应该称之为“不屑”的感觉。虽不至于厌恶,但会开始将自己看得比较“轻”。像个老赌徒似的,无论拿的是一手烂牌还是好牌,眉头都不会抬一下。只要有时间,总会有捕获的可能。反倒是画画、舞蹈、演奏、写字的人,他们不靠几率,长年累月地练、写、跳、弹、唱。干等不练,不会有结果。走笔至此,才知道自己毕竟还是考虑不够周全。要知道,这世上怀才不遇的事还是有的。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命运,回到机遇上。

不久前才看了电影《富贵逼人来》(Being There),1979年的电影,主角名字正好就叫做“灿斯”(Chance),由Peter Sellers主演。电影里,从小就足不出户,在某个豪宅里长大的灿斯,只知道自己是个园丁。他温文,有礼,西装笔挺,穿的是100年前的旧衣物,以一种非常缓慢的语调说话——不就是,《太空漫游2001》里头,那超级电脑HAL吗?——后来父亲死去,灿斯被逼离开这个温室,踏入了这个世界。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从几乎露宿街头,到遇上性感贵妇跟她返家,结识达官贵人甚至会见总统,也即是一个又一个巧合的堆叠。让人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当灿斯会晤美国总统时,说的那几句,可以为整个人类史做个总结的金句:

“Growth has its season. There are spring and summer, but there are also fall and winter. And then spring and summer again. As long as the roots are not severed, all is well and all be well.” (生长有其季节。春夏后,有秋冬。然后又是春夏。只要根没有被削去,一切都尚且安好。)

虽轻描淡写,但却让人为之动容。那是某种发光的启示。柳暗花明的道理,有谁不知?但就偏要在对的时刻看到了,才能够茅塞顿开。所以生命里你碰触到什么,得失多少,都是说不准的。一个月来,生活诸事不顺,却也真的在短时间里得到了解决。甚至可说是,如果用命运的天秤来测量一番,还多出了些微的盈余。此时此刻,只能摸摸木头,不敢自满,准备好迎接下一个巨浪。

戏末,灿斯在冬天里撑开了伞,走入湖中,如履平地。Life is state of mind. 总统在不远处的丧礼,提到了灿斯说的这句话。生命,它是一种思考方式。走向远方的园丁,是这样提醒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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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Frank W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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