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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9/2019
吴咏駩/窗外有狸【星洲副刊】
作者: 吴咏駩

今年初,我把房间的床移了位,让床一侧贴靠在窗下。现在,我只要从床上弯起身来,就可以或坐或跪的把手倚靠在窗框上,望向窗外。

这窗户向东。大概在农历十三以后的晚上,我可以不必起身,只躺在床上,就有机会看得到月亮。而天亮时如果我起得很晚,当太阳升起到高过后边邻居的屋顶之后,应该可以直接照在我的身上。但我还没试过。

说起这事,我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懂变通。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床可以这样摆。但或许正正相反,是我变傻了。虽然夜晚时分外边的风可以经过窗户直接吹到我的身上,给刚要入睡的我多一些凉快,可到了凌晨,天气转凉,有时却会让我觉得太冷了一些。而且,要是下起大雨,风又刚好吹向这里,那么,雨滴会直接打在我的身上,我得赶紧起身把窗关上。

然而,至今,我还是很喜欢让床这样摆。

这天清晨,附近传来清真寺的祈祷声。声音响起之前,我已经醒了,只是懒得起身,一直赖在床上。

斜后方的邻居通常在这个时候,早已忙着打理家务。偶尔我起得这么早,就会听到那边传来洗衣机或抽水马达“嗝叽、嗝叽、嗝叽……”的机械响声,然后有水流掉入沟里的淙淙声。不过,今天没有这些,却有其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东西在后边邻居屋后一楼的铁皮遮雨棚上压了一压。

那声音不响,我听过。说不上熟悉,但还是可以猜到是椰子狸(common palm civet)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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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时的窗户。

小心翼翼靠近窥探查看

我弯起身子,跪坐在床上,双手倚靠在窗框向外望去。透过邻居在屋后点亮的白荧光灯在窄巷间的反射微光,我隐约看见一只椰子狸,悄悄走在后边邻居的遮雨棚上。以前我也曾多次看到它这样,沿着一家又一家屋后一楼的屋顶走过。但这一次,它没有从遮雨棚走向相邻房子以屋瓦铺盖的屋顶,却爬上了遮雨棚旁的一条电线,沿着电线攀上后巷的电线杆,再顺着系在另一头的电线走到我家一楼的屋顶、我的窗户外。

我靠在窗框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它还是看到我了。大概是出自好奇和不确定,它没有逃开,反而小心翼翼地向我走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得它和我之间,几乎只隔了那道稍微向窗外凸出的窗户铁花,以及铁花上系着的一张薄薄的防蚊网。近得我似乎感觉它的呼气,也似乎闻到它身上的气味。

暗光中,它拉长脖子,大大的眼睛靠过来仔细看我。我心跳加剧,很紧张,想要发出一点声音好让它惊退一些。但我还未出声,它就先反应了过来。也许已经确定我是人,它突然跳开,后退几步,往窗户左侧跑去。

不过,它对于一个不会动也不出声的人,实在是太好奇了。才没走多远,就转身回来,再度慢慢靠近查看。但这一次,它已不敢像之前那样靠得那么近。它向我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感到顾虑,于是转身离开。然而,才没走几步,它又回过头来,再向我多探一次。

我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它,身体保持不动。它后退,从窗户左边,绕远一些,经过我的前方,走到窗户右边。然后又忍不住地向我走来,多打量了一次。接着,它转到墙边,轻巧地一跳,跃上我家和隔壁邻居家之间的一道雨水排管,顺着水管上方的弯曲,绕上二楼屋顶。

数分钟过后,我发现它还没离开,可以看见它多次在我上方的屋顶边缘探出头来。

在住宅区看见椰子狸并不稀奇。听说它有时会躲在屋子天花板上的空间里繁殖,给人带来困扰。然而,它至今未曾给过我麻烦,所以,我依然很欢迎它的出现。至少这一天它的到访,给我和家人,在餐桌上多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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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收养、小伤复原后放生的幼狸。尾巴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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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看到这只被捕的椰子狸。

后记:大约20天后,清晨,又有一只体型相当大的椰子狸,经过在我家后边邻居的遮雨棚。又半个月后,下小雨的清晨,一只椰子狸从我的窗户左侧爬上铁花,经过铁花顶边走到窗户右侧,再跳上旁边雨水排管的弯曲处。在那儿理毛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留下一股浓浓的香兰(pandan)般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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