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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0/2019
与史共存 莫大荣光——读《心祭》/张先瑞(湖南作家)
作者: 张先瑞(湖南作家)

玉蓉赠我《心祭》一书,捧读后我加深了对锦宗的了解,对他的大爱无彊深有感触。

每个人来世上走一遭,都会在茫茫宇宙中留下他生命的足迹。只不过绝大多数碌碌无为的人走过的痕迹黯淡无光,迅疾被掩没在浩渺的星空中,所谓烟消云散,很快就被世人遗忘,也不为后人所知了。只有那在有生之年有一份热发一份光为世人留下丰厚奉献的人,才能在星光灿烂的天宇保有他一份独特的光辉,世人能看见他发着光和热的足迹,从而对他追念不已。李锦宗就是这些留下发光足迹的人杰之中的一个。

他没有得过什么文学大奖,这不免让人为他不平。但是他对国家对民众的大爱和出于这种爱的执着,岂能用什么大奖来作评判?他的这份大爱让他像金子一样发光,也让世人对他充满敬意。这份大爱突出集中地体现在他对马华文学史料孜孜不倦的梳理和总括中,也体现在他捐出大体供医学研究之用的举动中。

他怀着对国家和民族文化文学事业的热爱,放弃了自身的创作——那也是颇有成就而且颇有潜力和前途的——转而投入到没人愿意从事的费力不讨好的史料收集工作,一头埋在了报纸期刊及一堆故纸堆中,一干就干了半个世纪!在堆成山一样的资料中,为马华作家们整理出他们创作的轨迹和取得的成就,同时还联系各地作家向他们亲证、查核有关的史料。他将搜集、整理和研究、编纂马华文学史料作为己任,几十年如一日地极力记录下文坛种种动态,出版的书籍,刊物,报纸副刊,文学团体及其文学活动,还为作家们建立起他们的创作档案,独立地承担起传承马华文学史的重任。编纂文学史,这在其他一些地方是举国家之力、起码也是由一个单位或一个部门来进行的工作,有课题小组,有多人分工协作,有专门的经费,专用的工作室……而李锦宗呢,自己一个人,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自费搜集资料,自费走访作家,自己动手剪报,撰写年度动态,还有《马华文学纵谈》《80年代的马华文坛》《马华文学大系 史料(1965-1996)》《马华文坛作家与著作》等多种专著,这些专著成为了研究马华文学的必备工具书。我从未见到这样以一人之力搜寻、收集丶整理、研究一国的创作及相关文献并取得可观成就的,难怪有人说这是“李锦宗传奇”。

经过几十年的积累,他对马华的作家作品已经了然于心,许多人有问题便找他解疑释惑,连马来亚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写论文时都常来找他索要资料,他被称为“马华文学史料第一人” ,但他没有沾沾自喜,更没有因此而享受到什么特权去索要什么厚爱,他只是坚持不懈地默默耕耘,直到生命垂危,在病榻上还为雪隆潮州人的研究拾遗补缺并作了勘误,口授完成《雪隆潮籍作家》一文,对雪隆潮籍作家整个的格局分五类作了全面的、准确的概括。玉蓉心痛地说当时他是躺在床上虚弱地一字一字地口述,时而声音越来越小,听都听不见了……他自己早已经不能坐起来录入了,是由玉蓉帮他在键盘上敲打出来的。这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的精神啊!遗憾的是他没看到这篇文章的发表。更遗憾的是,他没等到大著《马华文坛作家与著作》的出版,那可是他抱恙与病魔抢时间撰写出来的啊。

玉蓉是坚强后盾

最可贵的是,他这样像蜡烛一样地燃烧自己,并不是为了什么功利的目的,他认为,马华文学是马来文化的一部分,也是马来西亚华人历史的一部分,将百年来的马华文学按年代先后编起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先辈们在马来西亚的奋斗史,这对于教育后代很有意义,他要极力保存这些史料,使之不致湮没。基于此种认识和信念,他自觉自愿地全凭自己的毅力、努力和财力投入这项工作,乐此不疲。正如有评介所说的那样:他一生坚持做一件事,用生命编纂马华文学史,这件事不关个人的荣华,不关个人的富贵,只是为了让一个族群的文学史有更清楚的轮廓,让一代华族在这片土地上为文学和文化事业所作的努力奋斗有史为证。他的精神和成就,证明他不愧于 “马华文坛的司马迁”的称誉。

其实要说李锦宗完全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也是不够准确的——他有玉蓉帮他。玉蓉是他的坚强后盾:北上南下探访作家时,玉蓉是他的司机,他的秘书;整理资料时,玉蓉是他的助手,他的文书;他在家与作家朋友们相聚时,玉蓉是他的贤内助;他把家里弄成了一个资料库,到处堆满了书刊报纸,玉蓉不但给予了极大的包容,还帮他搜集整理;在他辞世后,玉蓉又将他花毕生50年之力珍藏的万册图书整理捐献给新纪元大学学院图书馆,连同他的作家书信、个人资料和作品一起,典藏在图书馆,建立了“李锦宗书库”;而且还将秉承他的遗志,继续收集马华文学书籍和史料。这一本心祭——李锦宗纪念文集,就是玉蓉对锦宗难以忘怀的思念,读这本书,尤其是拜读“铭记夫君”这一辑,我数次泪涌心头,不由得想起“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的诗句,更加感到玉蓉的不容易和可敬佩。同时也生出期盼锦宗事业后继有人和有关方面能够重视文学史的研究和出版的愿望。

锦宗不但把自己的一生的精力献给了马华的文学史,更是连遗体都捐献了,有首悼念诗中写道:“颂  献给了文学的精神/ 敬  献给了医学的身躯”,是啊,还有什么样的大爱比得过这种无私的奉献?!

李锦宗走了,他的辞世对马华文学来说是一大损失,但他所治的马华文学史,以及他的坚韧不拔,甘于寂寞,沉着苦干,兼容并包,秉持公正,大爱无彊,将使他与马华文学史共存。与史共存,这是锦宗莫大的荣光。

在此,我遥祝玉蓉与子孙们生活幸福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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