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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0/2019
丹心/台北停留在二〇一三
作者: 丹心

二〇一八年九月,那日艳阳高悬在釜山的土地。

我在不经意的回眸才发现,母亲不再是家里的前锋。她气喘吁吁的在阶梯中间停下,挥挥手让我们先走。我回头看着她,渺小的身影深陷在巨大的阶梯里。父亲则是一股脑地往上爬,出了车站出口处找了石椅倏地坐下。

我等候着母亲。她摸着自己的膝盖,休息了一会儿再爬着那挺吓人的阶梯。我看着岁月的侵蚀,然后就只是呆呆地站着,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慢了的节奏。

她和父亲不曾和我们抱怨过时间的摧残。他们依旧熬夜工作、打理家里,日复一日。理所当然的,在我眼里、心里他们依旧是最坚固的靠山,那令人心安的存在。

上一次的家庭旅行是五年前。在二〇一三年的台北街道上走在父母身后,心里头很扎实,而所有的照片每一个人的笑容都是温暖的。这一次要出发前,我还想着能不能在釜山复制在台北的美好。

此刻的回头打碎了那自以为是的想像。

他们虚弱的躯体仿佛随时会倒下,尽管他们还是和孩子般一样好玩,热爱生命的一切。炎热的天气却好像把那调皮的灵魂晒干了,父亲母亲此刻脸色惨白,不发一语。

五年的时光于我是缓慢的,我还在成长成我想成为的大人;五年的时光于他们却是残忍的迅速,他们步入了我从未想像过的阶段。

那天早晨出门前,我还在低头回复工作邮件,边想着待会儿的路线和行程。长期待在城市生活习惯了一心二用,习惯了快。母亲把早餐递给我时,看似不经意的,说着:“在工作?”

嗯,我还是头也不抬,想着要怎么回复某封邮件,然后快速的把早餐吃完。

我想要把时针拨回到那一天早上,我想要看看当时母亲的表情,我想要那一个当头棒喝。

我眯着双眼抬头看着那烈阳,眼睛灼热得有些痛苦,一些心酸和心里头的泪却也不见得全然蒸发。

我一直有着这奇怪的习惯,不论是走到哪儿,都会伫立在街道,然后抬头仰望。我喜欢天空,喜欢在抬头后继续向前走的当儿,注视着所爱的人的背影。一样的抬头仰望,在台北的我是雀跃、兴奋的。那时候是冰冷的十二月,不需要眯起双眼,也没有眼泪。他们都在前方,我只要跟着就行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丧失了这个特权。在釜山的我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他们。那一次次的回眸都是沉重的,而我是悲伤的、害怕的结束釜山之旅。

母亲知道我喜欢台湾,曾提议说不然下一站去台湾好了。

“好啊,”我在电话的另一头笑着。

我一直很想再回去看看。我想重游故宫,我想念静谧的淡水,我想漫无目的的走在台北的街道上。可我一直没付诸于行动,我甚至打了要自己回台北玩的念头。我害怕母亲伤心,笑说我好久没一个人旅行了,怀念那感觉。

或许,我怀念的,是那在冰冷的国度里那一双温暖的背影。

我挂了电话,闭上双眼。年纪渐长的我开始怀念好多东西,比如那停留在二〇一三年的台北。

那是酷寒的冬天,我走在父母亲的后方。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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