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吉隆坡甘榜峇鲁采访，想起两年前做秋杰老巴刹专题时没有留下照片，於是卷起裤管，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湿漉漉的大巴刹里。

秋杰老巴刹，指的是建於1955年的第一座秋杰菜市场，那是一座圆拱形建筑，以Y字形钢骨水泥柱子支撑，立面和拱顶开了排列整齐的采光圆孔，两边有向外延伸的侧翼。其中一边的侧翼外，有一整排宛如四合院设计丶波浪薄壳拱顶的古朴小店屋。

只是路经秋杰律的人，不会看到这座古老的巴刹，因为它已经被後期扩建的新巴刹重重包围淹没。今年8月前没有见过老巴刹的人，以後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呢次走唔甩，真系要拆啦！”巴刹里，一位热心的大叔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

原订去年3月就要完成的新巴刹重建计划，拖拖拉拉，到今天还只是看到几根柱子而已，但这位大叔说，老巴刹这次逃不掉，8月铁定要拆了。走进里面一看，小贩撤得七七八八，看来大叔的话是真的。

看我在拍照，大叔提醒我别忘了拍那块刻了字的大理石，“好有历史口架！”他扬声说道。大石上，刻着前雪州苏丹Sir Hisamuddin Alam Shah的大名，下面的日期是“1955年5月28日”。大叔又叫我拍门口两旁的龙虾丶螃蟹丶公鸡丶蔬菜水果等圆形浮雕，好靓口架，以後就冇口架啦！”

市井小民也知道老巴刹“好靓”丶“好有历史”，但当官的却完全无感，他们要把它推倒铲平，耗资2亿令吉，重建一座现代化新巴刹。

两年前，跟随建筑系讲师谢林霖走访老巴刹时，她感慨说道：“我们习惯了东西用旧了就丢，再买一个新的，但其实很多东西都可以维修，可以被提升。像秋杰老巴刹，它本来就是一座规划良好丶很有建筑智慧的巴刹，当局只需要把管理做好，如果脏乱，就好好清理，如果排水坏了，就好好疏通，好好整修一番，根本不需要花大钱去建新的！”

谢林霖也指出，秋杰老巴刹的规划，和英国殖民地政府对槟城老巴刹的早期规划类似。她手上有一份槟城牛干冬路的旧地图，可以看出当年菜市场的规划――呈直线式，从码头向内陆延伸，最靠近海边的是鱼市场，几乎就在码头上，往内陆推进是卖肉的，再来是卖菜的，然後有座喷水池，再来才是水果花卉市场，最後是店屋。当年人们逛巴刹，就像今天我们逛购物商场一样，格局规划井然有序，走起来很舒适，日常生活所需都可以得到满足。

秋杰老巴刹最初的规划也是严谨有条理的，到了後期，管理失当，才出现摊贩混杂丶违章棚架乱拉丶排水道阻塞乃至消失等一堆乱象。随之而来的，就是垃圾乱丢丶苍蝇蟑螂乱窜，恶臭薰天，人人捂着鼻子走避。

管理不当，执法不严，市政局一年到头都在巴刹里捉老鼠，岁岁年年，永远捉不完。鼠辈横行无忌，环境卫生堪虞，当官的就更有理由拆掉老巴刹，建一座新巴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