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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8/2017
【阿卡贝拉】牛油小生·变奏曲32:看客
作者: niki

贝拉:

那天台湾木楼男声合唱团到新加坡参加合唱节当嘉宾,杨秀桃音乐学院的音乐厅好干,不管他们多努力,总留不下残响。每一句话的尾声,每一首歌的结尾都戛然而止。那样的场地真好残酷,比我们的杨文富讲堂还要可怕,因为它还能放大音乐厅每个角落里的杂音。

地狱一样的场景。

合唱团团员总叽叽喳喳的,十几个国家的几十个合唱团聚在一起就不可收拾了,我还没走到音乐厅就差点被声音淹没。木楼的朋友一身白色西装登台,观众有半数以上拿起手机摄影,全没规矩,还交头接耳,以为自己很努力很体恤别人。

记得几年前到莫斯科克里姆林宫里的国家音乐厅看《巴黎圣母院》音乐剧,因在皇宫禁地,到处荷枪实弹的重装军警,音乐厅里也好严肃,每隔四五排座位便有一个西装笔挺的壮汉,摆张椅子,横坐着,一声不吭,每当有人拿起手机要拍照,壮汉们便一个箭步抢到犯规的观众面前遏阻,十足紧张的气势。我没来由把这件事与2002年车臣武装分子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挟持人质的事件联系到一起,凤凰卫视直播对峙场景,枪战,突袭,死了好多好多人。

没有必要拍摄,也没有必要取缔,两种举动同样是对表演者、对其他观众的干扰。那天我们都听得很烦躁,就连木楼的朋友唱起我最爱的拉赫曼尼诺夫的〈东正教圣母颂〉,我也索然无味,中场休息一到,马上和同伴们埋怨观众素质,还刻意提高声量,以为这样就能讽刺那些不守规矩吵吵闹闹的人,但我始终像是个内力尽失的令狐冲,怎么使劲声音总被埋在鼎沸人声之中。

我像被罩在一口铜钟里头,外面千千万万个顽童在敲钟,无量层音浪就快把我压扁。

几天后我到新加坡国际艺术节里听了一场电子音乐会。作曲家说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到当时被迫迁坟让路给高速公路发展的武吉布朗坟场录音,收集夜深人静时的声音,接着利用声波绘图的技术,生成一系列很酷的波纹造型图,设置一个装置展。他和几个玩电子音乐的朋友在展览中演奏新作,实验各种声音,用提琴的弓摩擦麦克风,诡异的口技,祭出华乐用的铙钹和鼓,甚至吹气球的声音也来了。我只听见现代科技的巨兽在怒吼,他们的音量很大,足以吵醒一座山的遗骨,我最后只能如此不负责任地解读。真的很讨厌。

也许他们是在报复没品味的观众也说不定,故意表现得很沉醉,心底其实臭骂观众只懂得装逼,其实他们纯粹乱来,你却当了真。

观众真是奇怪的存在,他们与正在发生的事,有所关联,又没有关联,却什么都不做,只懂得拿出手机拍照,觉得好不好最后都拍拍手,离开表演空间就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感觉和鲁迅说的看客没什么分别。

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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