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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2015
老爸
作者: admin

现在,我终于打败了心中的魔鬼,开始想写些关于我老爸的一些生活记事。也许是自己,已活了将近半个世纪,了解了人生无常。趁着记忆还在,赶紧把它给记录下来。

老爸逝世将近20年,他的故事,都是从妈妈那里听来的。他在生时,我好像不曾和他促膝而谈。现在,好想听他谈谈他的过去、他的童年。这是我这一生中,最遗憾的事。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坊间有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幸好老爸不是个戏子,是个乐手。是个福建传统戏班和布袋戏的鼓手。老爸长期在铿锵喧哗声中工作,耳朵患了重听,需要借用助听器才能听到。

当年,这行业逐渐步入夕阳。年轻一辈都不肯学,再加上戏班被新潮流的歌台冲击下,奄奄一息。也许是因为这份差事,收入低微又不稳定,才导致后继无人。

有时人手不足,他除了要打鼓还得兼敲锣,一人同时分饰两角。左手敲锣,右手打鼓,双手并用,非常精彩。

偶尔,他亦会跨过界,客串充当“师公”(道士)的敲击乐手。唉!没办法,为了一家温饱,不管是红事白事,一切都变得百无禁忌了。

为了生活,他必须长途跋涉,随着戏班背井离乡,从北到南,到半岛的大城小镇去演出。有时连续几个月,都回不了家。只有在淡季或是在槟城演出时,才有机会见到他。也许,他习惯了往外跑,即使没有工作,也会骑着老铁马到处去,很少会待在家里。

老爸留下令我怀念的回忆

70年代,槟城的金融业不像现在那样蓬勃。像我老爸这个小市井,也不懂得通过银行来汇钱回家。常年在外工作的他只懂得一个管道,那就是通过余仁生。对,就是余仁生,你没有看错。它不单单只是一间中药店,为了方便在外埠工作的人汇钱回家乡,所以开拓了这项银信的事务。只要携带身份证到柜台,就可以领钱了。

小时候常听老妈讲,在日本占领大马的时候,我老家对面是社尾万山,当时有很多手推车停泊在那里。两根长长的手把向着天空,还有两个大大的车轮,形状像是高射炮似的。当日本战斗机掠过社尾万山时,以为有很多台高射炮守候在那儿,所以就去轰炸它。导致很多无辜的人被炸得粉身碎骨。我们家的天井就有个炸弹碎片击破的痕迹。

为了避开日本鬼子(日本兵)的侵略,老爸也曾用这个的手推车把奶奶推到“山顶”去避难。所谓的山顶,其实是跨过了七条路的路段,老槟城都一律称之为山顶。逃难的日子,只有木薯、番薯和番薯叶可以果腹,很凄惨。

后来,在情非得已之下,老爸加入了消防队。加入消防队有个好处,就是有优先权购买舶来品。有一次,有个妇女买不到炼乳给她的孩子喝,苦苦哀求老爸帮忙。老爸看她可怜,唯有偷偷地帮她。幸好没有被日本鬼子看到,不然肯定被惩罚。

在日本占领的时期,治安异常的好。大家都不允许关闭门户,也不会有人敢进去里面偷窃。因为如果被抓到偷窃,日本兵就会召集所有人,到槟榔路的“四方楼”(现在的警察总部),然后斩“手”示众。那里经常可以看到被处以绞刑的犯人挂在那边,以便警惕人们,必须遵从他们所定下的条例。

老爸也曾看到一名嫌犯遭受到残忍的审讯。日本鬼子把水灌入他的肚内,等到肚子涨大后,再用脚把肚子里的水踩踏出来。然后又再重复着,直到他承认为止,看了的确教人心酸。可惜,老爸却无能为力,帮不上什么忙。

日本鬼子走了,老爸也走了。日本鬼子遗留下来的是令人惨痛的记忆,而老爸遗留下来的是令我怀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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