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生活困苦。老木屋前，总会有一片片的菜畦。那是母亲随手种下的一些空心菜、小白菜、苦瓜、马尼菜、羊角豆等等。说实在的，母亲的辛劳省下了不少买菜的开支。那时，乡下的泥土肥沃，往往大唱丰收。每回摘了菜，有了收获，母亲就会叫我们姐妹送菜去给邻居，一起分享收获的喜悦。

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但却给我留下深刻的记忆。后来，我常常梦想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屋后一定要有一片菜园。这10年以来，身为游子的我们，虽在外地有了自己的房子，但却位于城市的高级公寓，开门不见土地，甭想有菜园了。买菜倒要特地开车去超级市场买。在外地，想吃母亲种的马尼菜，却也不容易找到。

几年前，外子与我计划要投回婆罗洲的怀抱。

那是我们的故乡。倦鸟始终会归巢。在家乡买下“房子”时，还是一块空地。站在那一块空旷的土地上，我开始遐想未来的小菜园。我微微一笑，对小菜园的梦想总算有了一线希望。

（图／张雅芳）

家婆帮我圆了梦

3年的光阴匆匆飞逝。最终，我们看到自己的房子已经伫立在眼前了。从装修，设计，一直到搬家仪式，落成宴客后，我们却感无奈有家归不得。看着屋后有一块空地，我对外子说出了自己想拥有一个小菜园的梦想。于是，那块空地归我了。奈何，人在他乡，一年不过“回家”两三趟。空地，依旧荒芜着，杂草丛生。

后来，长期帮我们顾房子的家婆，周末闲来无事做，于是清理了野草，慢慢地在空地上种了洋葱、姜、香茅、班兰叶、柠檬树、芋头、草药…………四周围还摆了许多盆栽。去年年终，申请调职成功。回乡后，正式“归巢”。踏进家园，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梦想的菜园。女人就是女人，心意相通。最终是家婆帮我圆了梦。我的这个菜园，得来全不费功夫。

由于工作，我似乎没闲暇管理菜园，所以都由家婆继续打理。看到她每次到来，一下车就是在菜园里忙着除草捉虫。清晨，她上班前就拿着洒水壶浇水后才离去。其实，很想为菜园出一分力，就是有太多的校务和家务缠身，无法投入。直到年中，突然有了种菜的动力。但，看着硬硬的黄泥土，似乎种不出什么菜。因此，外子特地带我去买了一袋袋的黑泥土回来参拌。松土，撒下菜籽，浇水…………每天望呀望，菜籽终于发芽了，刹那间，有兴奋的感觉。但，发了芽的菜籽却长不大，一度失望。外子开始泼冷水，笑我不会种菜，心里不是滋味。我仍是固执地认为是泥土品质不好的关系，总是认为若有昔日乡下的那种肥沃的腐殖土，我肯定会种出很多菜。

（图／张雅芳）

但是，眼看家婆种的洋葱，绿油油的，剪了又生，生了又剪，看来应该不是泥土问题。后来，家婆的姜又有收成了。看到她挖出来的一箩箩姜，嫩极了，香极了。加上一片片绿色的番薯叶，繁衍起来，让菜园更添一分骄傲。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时，我不认输不行了。瞬间，才体会到母亲和家婆种菜的辛劳。看到家婆劳动的背影，很自然地会想起母亲的背影。

前阵子，家婆忙着练歌，参与合唱观摩交流会，又受邀到一年一度的“古晋节”的舞台上唱歌，接近一个月没来。眼看菜园里的杂草长高了，我开始挪出时间拔草。蹲了一两个小时，终究对菜园有了付出的满足感。想起少女时代，每个周末都在胡椒园、菜园里拔草，那时年轻，手脚快。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手脚确实慢了许多。其实，老天真的很疼我。当天下午，家婆就带人来，拔掉了菜园和院子里所有的野草，心里充满感激。

接下来，我会在没下雨的清晨，摸黑拿着洒水壶浇水，再准备去上班。我也会忙里偷闲，在菜园里捉虫。我开始为这个不完全属于我的菜园付出一分力。如今，我种的“忧遁草”（Sabah Snake Grass）也有收成了。我也有收获的喜悦了。我还摘了一袋袋的番薯叶与同事分享。这真是人间乐事啊！

失去母亲11年后的我，感觉重拾了另一份母爱。我俩的婆媳之情或许会通过这个小菜园而牢牢系着，让感情更加升华。

小菜园，我家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