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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3/2017
鹰童 · 休去倚危栏
作者: saoyh

我在丹绒尾转眼又过了两次生日。

外婆养着几只鸡,在营房楼下周围自由活动。阴历初一、初二涨大潮,潮水漫到楼下阶梯的第三或第四级,鸡都向高处避去。外婆发出“朱——朱朱朱”的呼唤,它们没有不回来的。天黑了,鸡自己飞上楼安栖。外婆说,鸡是古代朱翁所变,所以呼鸡要叫“朱朱”。

我和营房的童伴爱追逐彩虹,但母亲说“出虹”时头发淋到雨水会变白。我爱惜一头黑发,只得将将就就,在走马楼上玩藏鸡找鸡的游戏。说是将就,一旦玩开了,却也十分投入。一个孩童闭上眼睛,口中念着:“掩呼鸡,炸白卵,一粒予你食,一粒予你舐。乌鸡仔,遮伊密;白鸡仔,去找贼。找若有,金鸡母;找若无,拳头拇!”其他孩童得抓紧时间找个处所把自己当“乌鸡仔”般藏匿起来。念完口诀的“白鸡仔”睁开眼睛,就去把“乌鸡仔”一一找出来。每找着一个,口里要道一声:“i——bu!”那几句“找若有,金鸡母;找若无,拳头拇”(若找着,送你金母鸡;找不着,赏你一顿拳头)只是说着玩儿的,不曾付诸实践。一次游戏,表妹见一张大被毯披挂在栏杆上,便钻到里面躲起来。只听卡嚓一声,栏杆朽裂,表妹连人带毯摔下楼去。幸而有毯子裹护住,表妹才未受伤。

丁亥年最后一天,小弟挨着另一处栏杆唤哥哥上楼吃年夜饭。小弟话音刚落,栏杆就折了。啪的一响过后,便是小弟的哭声。母亲将小弟抱上楼,安抚他睡了。

小弟睡得很沉很沉,大年初一醒来,一边眼眶已经瘀肿。

营房住不得人了,各户难民在规定的期限内陆续迁出。童友都先我离开,“一窝鸡仔”散了,从此各奔东西。走马楼逐日添寂。远眺红日西沉,浸染海水,须臾飞霞满天,倏忽又已是一片暝暗了。

外婆与表妹先上巴力爪哇(Parit Jawa),鸡只也都带走,只不见了黑母鸡。

我努力呼“朱朱”,黑母鸡再不肯现身。

我们家要往巴口(Bakri)去,我和母亲留下来收拾。楼板上扣着一个箱子,不知是谁家之物,母亲好奇掀开,黑母鸡咯咯咯地飞了出来!推想黑母鸡是在人们搬家的混乱中,意外给箱子罩困住,楼板有缝隙,幸未憋死。找到了外婆的黑母鸡,我在海滨的童年生涯算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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