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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9/2017
阿简 ‧ 诗的飨宴——赴“动地吟”演出有感
作者: kychia

2017年8月26日下午3时。雪兰莪白沙罗艺术表演中心。动地吟第一场演出开场之前几分钟。白色的双连马桶在幽暗的舞台上特别抢眼。一开场,看着身着黑白线条作囚犯装扮的诗人一个个自台后被推出且自鸡公车(独轮车)上被摔丢下,心中为表演者的诚意及付出暗自喝彩。自己常运动,深刻知道这些动作,其实很不容易,必定得经过一番苦练,跌伤苦头肯定少不了。

此次动地吟,通过囚犯在监狱里的生活和对话的话剧方式带出整个故事,间中由各别诗人或朗诵或朗读自己的一首诗,整个演出约两个小时。

吕育陶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呈现〈未来城市之食装表演〉,诗中的食物带出的意象随着诗人的抑扬顿挫而变得具体————“必有老者娓娓道来炉灶烤焙过的金黄岁月,必有怀旧的镜头深情地舔过摇摇欲坠的老店铺。”黄建华的〈选美会〉“沿着高低崎岖的马路走一条太平盛世的路,有楼梯有人行天桥有斑马线有安全岛”、张光前的〈想要〉之“夕阳的号角响起,集结的星星向我俯冲,我想要这样的夜晚”,到最末诗人“比如前世,我想要这样的国家”,王修捷以饶舌呈现的〈魔幻写真〉,更让人见识了诗语言的独特性。

曾翎龙〈这不止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及〈困住〉(兼致林金城和杨泽),听了却是让人神伤。不知为何,或许想到自己的一些人生路经历,却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悲伤,那悲伤复又沉淀,沉淀在心的最深处,慢慢流淌————诚如诗人的“伤心是不说话的,他默默走了好久,终于又走到你面前,要你把他认出来”。记起不知在哪一本书读过某个诗人说的“诗歌是跳脱的,诗歌的语言,给予人们很大的想像空间”,而我想,如何解读诗人的诗,如何诠释诗歌,该诗歌或带来感动或带来悲切,和解读者的经历及背景和人生经验有很大的关系。或许,没有绝对的对和错。诗歌能让听众的情绪得以释放,那是诗的语言魅力,是作者的功力。

周若涛缓缓朗读他的诗歌〈遗族〉,诗里那句“终究没有我们相认的凭据,回不去即是不存在了”,印象深刻,那感觉竟是虚幻且特别触动。现实生活中,我们常问自己,那些美好时光,如果能回到从前,一切会不会不一样?而其实,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再苦苦眷恋再痴痴依恋,徒劳伤身也伤神。告诉自己,当尽力跨过那些挫败及学习放下。没有完满,才是完整的人生。

一众年轻诗人,让人见识了另一种诗的语言之表达。长得俊俏的黄子扬爬上几尺高的高架,架子下方的暗影随着〈少女神〉而逐渐投影出一朵美丽完整的花,“我每日俯伏,唤不住体内翻滚的江海,必然有什么在其上行走,无关木杖”刹那间有一股空谷灵音之感。诗的语言之老练让人诧异是出自这么一个年轻小伙之笔。梁馨元的〈吉他出走记〉,在特别嘉宾Colbie王思涵的轻轻吉他音下念出,刹那间诗意弥漫整个演出场地。躺在貌似手术台铁架,由黑衣人推出来的彭美君,娓娓朗出她的〈夏娃〉————“无地自容的句点将你我囚禁在一座将死之岛中”、“在繁星底下多有旧梦,常常梦见赤身的你,长年的月光终于把你风化成岩石”,那么深沉让人扼腕叹息。头套着纸袋的黄龙坤穿着女装鞋,眼部化浓妆,带来他关于同性恋的〈立场〉,“彩虹也有走入人群的权利”。

活泼的周若鹏,在监狱里头的剧段表演发挥自如,让人会心一笑。尔后他手执电筒由下巴朝上照,呈现〈放鬼〉,“我想和你躲在被子底,在深夜的房间,说鬼,手电筒惨白了素颜”,真有惊悚效果。〈土霸王〉里头的揶揄,也让人会心一笑。

让日常生活有了诗意

演出由刘育龙的〈希望之岛〉结束,“我们明了,希望之岛不是桃花源”、“我们的抱负和梦想、要求和期望,如一只只脱笼小鸟,得以在广袤的天空自由翱翔,因为,在这座岛屿上,我们的主人,是我们。”所有囚犯围在马桶边并自里头掏出铁锤等工具作状欲敲打,血红的舞台背景伴随着杨雁雁的录影,点燃破屋院子的干干草接着野火蔓延为结束。是无言的控诉是深沉的哀愁。

整个演出,诗意满溢的同时却是更多对国家的期盼,恰逢国庆月,听得痴了,感触特别深。那是人们恨铁不成钢而衍生的深深冀望啊!

过后的“诗歌接龙”,诗人一边喝红酒吃烧肉,即席创作诗歌。题目则由观众出题,让每个诗人依自己所抽到的编号即席作一句诗,司仪黄建华给予每人5秒时间。某个观众出题〈青蛙教育〉。一人一句,张光前开始,再由年轻诗人结束,整首诗歌如下:(共13行,司仪黄建华先生没参与作诗行列)

所有的文字由满池类似蛙卵的逗号开始

一些符号从水中跳出来

池边出现一群高高低低的绿意

一只青蛙爱上一只蝌蚪它说我有情欲时你没有身躯

他们纷纷约好水满溢的时候一起私奔

那已经是我回不去的潮湿

从一个矿湖跳到另一个矿湖

滋生一些沉默的腐烂

当蛙卵孵成句号所有故事逼近结束

突然从水中跃起一个问号

问蛙温水中何时归还我那腐烂的身躯

但蝌蚪说我考试总是不及格你干嘛问我

逗号怎样写?

自小城开场几百公里上去,早上沿途瓢泼大雨,还因人生地不熟,错误停车而在散场时见一牛肉干罚单夹在汽车大镜。唯还是深觉幸运,因为赴这个约是值得的。纵然自己对诗歌创作是门外汉一枚,但这个诚意十足的演出,开拓了自己对诗歌语言的认识,让自己跟着诗人的演出驰骋在诗歌宽广无垠的空间,为这个学校假期打开了美好的序,让繁琐的日常生活有了缕缕诗意。感动无限的动地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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