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晨砚老师送我一套（15个）“圣经的陶器”蝶形油灯、罗马式提把油灯、酿酒的尖底瓶、谷物盛贮器、陶瓷香膏瓶、死海古卷的瓦坛等。收到时，我打开箱子，见到一个个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陶器，自然提醒我要小心打开。把陶器摆在地上，我才发现，它们“烧”之不易，尤其是又细又弯的手把，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断在我手里。这些陶器，来自老师先生经营的“慕泥陶舍”。

我见陶器“好作‘教材’，且悦人眼目”，又听说存货有限，于是多订了一套，送去主日学。

去年8月，参加“文桥传播中心”主办的文字营“支取文字的穿透力”，我已听说老师会出版一本跟圣经文物有关的书，便到书摊找，负责人说还未出炉。新年后，我有事去找老师，在文桥办公室，她交了热腾腾、刚出炉的新著作《器物能语言》给我。简约却富水准、立体感的封面设计，我不禁轻轻地多摸了几回。

《器物能语言————“从圣经历史文物印迹窥探上帝的作为》，3年前老师送给我的陶器也包括在书内。在圣经文物里，有一种尖底瓶，用以盛载谷物、酒和水等液体。根据《圣经百科全书》说，这尖底瓶“起初是为运输而设计，瓶子可靠在船上的斜面”，但它和“破土”功能也有些关系；在普通人家的屋里，瓶子部份会藏在地里，然后靠在墙上，目的是“使其中的液体保持冰凉”。

“圣经里的酒器”，是个有趣的问题，喝酒使挪亚肇祸，这是人类醉酒的第一次记录。〈利未记〉里关乎酒精液体的条例，也是斩钉截铁的。但为什么在新约，保罗又叫提摩太“再不要照常喝水，可以稍微用点酒”？大概提摩太的胃不大好，屡次患病，水里加点酒是当药用。当时饮用的天然水，没有过滤和消毒，单单喝水也不安全，要煮沸，燃料也短缺；水里渗点酒，是为杀菌，这叫清酒。酒可做药，〈路加福音〉也有一例，那好撒玛利亚人便是用酒和油替受伤的路人消毒。（见〈尖底陶瓶装酒呒？〉）年初我开始教主日学，和一位姐妹一起教二年级的学生。第一课〈伊甸园〉，蛇引诱亚当和夏娃犯罪；一学生问：“为什么撒旦要变蛇？”以他的想像力，它可以变“LionKing”或tiger？

做作业时，我叫同学们在分别善恶树上画上果子，大家画的是红苹果，这学生画的是黄色的芒果。第二课〈挪亚方舟〉，提到上帝用洪水灭世界，他又问：“为什么是洪水？”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我猜他想要问：“上帝为什么不用‘闪电’”？还好，洪水过后，上帝用彩虹与人立约，他没有再问：“为什么是彩虹？”

接下来备课，我也学“聪明”了，做好“为什么”的防范。哪天讲到挪亚醉酒那一课，我可以搬出“尖底瓶”，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满足他的求知欲。

还有一个令人看了眼前一亮的陶器，应是装液体用的，有把手，有流嘴，圆腹，颈作柱形，瓶身绘有线纹几何图案及鱼鸟图案。这听来也没什么，奇特的是，它的流嘴并不像一般的壶或水柱，把手壶嘴一在左，一在右，要倒水时，你只需捏着把手，这么一提一倾，水便从另一端出来，这个水瓶的嘴在正前面，它张开的嘴对着那在前面看着它的人。在这陶器的图片下，有一行字“非利士人的陶土器物，上绘有精美花纹”。

这个仿制的器物，端在掌上，叫人纳罕，这个容器怎么个用法？若捏把柄的腕向内弯，这样倒出来的水岂不是流向自己？假如这时壶嘴朝左倾，是不符合我们手腕的运作习惯的，用这样一个倒水器，不是在自讨苦吃吗？但是，晨砚老师在书里说：“我们是有两只手的呀！假如右手提手柄，左手轻轻地在瓶底一托，啊，水就轻易出来了，这真是个像舞蹈一样，设计优美的姿式手势！（见〈肋下的荆棘〉）

而这不按理出牌的壶嘴，带出了非利士人是怎样的一个族群，他们确是有超越人的地方，他们的陶器造型及图样纹饰远比当时以色列人的好看，又有独特风格，是出土文物里较易确认的。在考古陶器类型学里，它是有位置的。

于是当我要讲圣经里的著名故事，少年大卫和非利士战士歌利亚对决，我们对所谓“非利士人”便多了一个印象，歌利亚不只高大威猛，他来自一个比以色列人先进的族群。这样，顺理成章下次就可以讲到非利士人的“高科技”锻铁，当时以色列人要磨个铜制的锄、犁、铲，也要到非利士人那里去。而以色列人的战具，是石头，或铜制的利器，铜比铁软，原不利于交锋，双方实力悬殊，但最后是大卫王平定了这好战的强敌，因为神使他们得胜。

哪天上课，来到〈士师记〉参孙子婚宴上惹祸，和非利士人由亲家变冤家的那一段，这“不按牌理出牌的壶嘴”，同样可以用上场。

单单器物，就一门学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