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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0/2018
阿简 ‧ 与父亲行走
作者: kychia

“看那些红毛丹,黄色壳的,一定很甜。”车窗外的景物不住往后退。巴士离开市区,进入乡镇的道路。道路旁的灌木丛林夹杂几棵红毛丹树,果实累累。预备班那年举家搬来小城。没上课的日子,常和父亲到巴士总站,搭巴士往城内每一个不同住宅区或甘榜。待巴士去到该处终点站,下车。巴士开动时再上车,付回程车票,到总站再往下一个目的去。大早7点出门,先设定距离超过25公里的外围地区甘榜新村,抵达那儿后去喝杯茶或咖啡或在周边行走。一天可以搭3到4条巴士路线。行程结束常已日落黄昏。那时背后小书包内一大瓶白开水、手帕雨伞小毛巾,还有原子笔记事本。

父亲不懂得驾车,也不会驾摩哆,只会踩脚车。

踏卡恰。记忆里的童年,他常踩那辆中国式的老铁马,黑色车骨还真有点性格。三四岁吧,常跟着他出门到镇上溜跶。“扶稳一点,等下跌倒我没有办法救你。”把我放在后面轮胎上方的架子,接着往前推两步,坐上车包父亲就开始蹬脚踏。那一刻要很小心,因为一失去重心就会跌倒翻车。双手紧紧握着车架的两个边框,待父亲踩得平稳了,才双手环抱父亲的腰。常得把头稍稍伸向右边,才看得到前方的风景。

经过镇上的桥,桥下方流水潺潺,父亲总说“快看看,有没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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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他在脚车前面铁篮里放上一个装了换洗衣物的布袋,父女俩往村尾马来甘榜里头的清水港嬉水。“简,看那树上的波罗蜜好多。”村尾路口两棵波罗蜜不知什么品种,果子不大但挂满一树。常看见掉在地上的,果实中间破了一个洞。洞的周边发黑了。小小的脑袋好奇:“爸,怎么没人捡?”“你看见吗那些地上的果黑色洞孔都在同一个地方,这树是生病了。果实该是不能吃了。”恍然大悟。闲暇之际,坐在车架上走过瀑布、到父亲朋友的榴梿园、到地方公会会所喝茶。坐在车架上,小脑袋接触好多好多植物。自父亲口中,知道那是一大丛的山姜花、这是悬挂高耸树身的臭豆,或是攀附枯树的老藤。还有爬在马来高脚屋篱笆边的羊角豆,种植在民居庭院的酸柑树。有一次见到水仙花的叶子,瘦瘦长长,脱口而出“爸,这斑兰叶子怎么比较厚?”“傻孩子,这个是水仙,不是班兰叶。虽然两个长得很像。”一直到年龄渐长入小学就读体重增加了,车架负荷不了,再也没坐后面。放学时间,远远看见父亲踏脚车的身影,心中一阵踏实。常把书包放在脚车篮,陪着父亲边推脚车边散步回家。那段日子,借由和父亲的行走,自己对成长的村庄有更深刻的认识。后来父亲没踏卡恰了。几个姐姐已经考到执照,父亲出入皆由老姐或用摩哆或用车子载送。

大专毕业初执教鞭,母亲每周进行3次的血液透析(洗肾)。父亲照顾她。母亲洗肾四年多去世,父亲一夜之间塌下,健康退得厉害。两年后,也因血糖控制不佳种种因素导致肾脏败坏,跟随母亲的脚步,踏上洗肾的道路。一开始诊断出血液尿毒(肌氨酸甘)严重超标,那时探得北马霹雳州靠近冷甲新村有一专门治疗肾脏问题的中医。服食中医炖成小碗的草药,不必洗肾。每个月载父亲上去一次。每次看病结束,载满一车厢草药,没立刻回南部,跑去探索附近的景点。父亲的理论是“反正都来到了,应该走走看看,多认识一些地方。不必那么快回家。”打巴的椰壳洞、积莪营的飞瀑、华都牙也的凯利古堡,那时还相当冷僻的海边角头渔村、连接霹雳和丹州的东西大道,父女俩走个透。那段与父亲行走的珍贵时光,只有两年。

父亲去世后,自己开始背包旅行。搜寻资料买机票,不会就学就向人们请教就上网查询。几年前开始独骑单车游走异地,一发不可收拾。而今回想,为什么是背包旅行?为什么是单车骑走?血液里行走骑游的因子,是否源自童年时期的脚车车架之旅及中学时期的巴士探索行?

父亲离开11年了。当年的傻孩子已经长大已经变老,经历青涩体验成熟学会淡定从容。每次看到阿嬷阿公或踩或推脚车,后面载着小孩,尘封的记忆被打开。

父亲,谢谢你当年给予的那段行走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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