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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1/2019
当麻雀与蚂蚁相会——叶逢仪、吴亚鸿话艺术
作者: kychia

画家叶逢仪以绘麻雀闻名,至今画了五十余年。其创作在笔墨交融间浑然天成,气韵生动,他把自己的画作形容成一杯香甜可口的温开水,题材温馨中富有人生哲理。

画家吴亚鸿以绘蚂蚁闻名,至今画了39年。其创作结合东方审美意识和西方现代原理,笔下的蚂蚁形神兼备,画尽意在,体现宏观的角度里微小生命的巨大力量。

叶逢仪与吴亚鸿于10月中旬到本报来个创作对谈。当“麻雀”与“蚂蚁”相会,两位享誉国际的画家话艺术如话家常,那天大师哲学是午后的阳光,艺术底蕴是杯香浓的热茶。有意思的是,对谈由本地70后画家,也是叶逢仪女儿的叶健一主持。

叶健一的猫线条简约时尚具有个人特色,被誉为媒体报道的新宠。4幅名为《90后》、《未来》、《现》和《变》的画作是从未在媒体上公开过的近作。

叶逢仪,简称“仪” 吴亚鸿,简称“鸿”叶健一,简称“一”

一:两位的水墨画作品在艺坛中已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请问水墨画带给两位老师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鸿:我67年开始画画,这50年来我将时间凝固成一幅幅点线面的色彩。

有时我走进画作储藏室,看见六七十年代末的旧作,能勾起我无数少年时期的青涩点滴。人会老去会离开但好的作品会留下来,这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最大的收获。画画也让我学会享受简单,笔墨黑白分明,线条流畅。老子曾说五色令人盲、五音令人耳聋,水墨画却可在单纯的墨色里面看到许许多多变化,或许也在教导我们做人应变的道理。

仪:有朋友问我退休了在干什么?作为画家只要手还可以动就是要一直画,画到不能画为止,即使不能画了,脑袋还是可以想出很多画面来。所以我觉得搞艺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它没有所谓退休的限制。画画的人比魔术师还要厉害,可以‘无中生有’和‘借尸还魂’,一张白字、一个废板、别人不要的废物,加点自己的想法便能变成一样艺术品。如果第一笔画下去失败了,我们还可以让它‘起死回生’。

一:两位老师各自对麻雀和蚂蚁情有独钟,请问是怎样的因缘开始以它们作为绘画主题的呢?

鸿:蚂蚁会落在我的笔端,也许是前一辈子结下的缘。话说70年代末林青霞有部名为《窗外》的电影,我们对于窗口有许多美好的想像,才二十多岁的我在创作《窗里窗外》,看见沿窗出现的小昆虫,感悟这些小生命被忽略了,于是我的画里便出现了一只站在窗上的麻雀观望着一只蚂蚁。

接着,有天我老家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快要下起大雨,大风把一扇木窗吹得砰砰作响,但我却看见一群蚂蚁不受影响坚毅地往上爬,大风可以吹动一扇窗但吹不走一只蚂蚁,于是蚂蚁就成了我笔下代表坚韧和意志力的意象。

又有一次,我在协助太太整理厨房时,厨具里头的蚂蚁被惊动了散开四处爬,当下我仿佛看到了俄罗斯画家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作品里的点线面抽象理论,便想到以平浅画面创作,以鸟瞰视角来处理蚂蚁画作,借以表现极简艺术。在我眼里,蚂蚁的聚散都如莲花般漂亮,就这样我便爱上了以蚂蚁来创作。

仪:我在日本进修时,日本人四季分明,作画时不同的鸟需搭配不同的花。然而麻雀不但四季都会出现,用什么花来搭配都行,它长得可爱又平易近人,而且画出来谁都认识它。

另外,我小时候教课书上会出现麻雀是害鸟的负面信息,中国文化大革命时麻雀更被列为除四害里面的一害。

其实麻雀本是益鸟,只是被误解了。它们虽然会吃稻田里的一些稻米,但它会把真正伤害农作物的蝗虫全都吃掉,但那个时候的农夫没有什么学识,文人也一知半解,便误认麻雀是害鸟,要将它们都杀掉,我画麻雀就是想要为它们平反。

画家叶逢仪。(图:星洲日报)

一:蚂蚁和麻雀已成为你们个人的一个代表,正如你们的个人品牌,有否想过如何经营它?

仪:与人见面时,会有人说这就是画麻雀的画家,甚至给我“麻雀大王”等称号,我其实是打从心里抗拒的。

我认为比我画得好的大有人在,各有各的好,我不过是会画一两笔而已。我常对我的学生说,不要模仿我,要去观察真正的麻雀,自己去领会,找到个人的特色,我只充当引导的角色,所以我无法霸占这个麻雀,说它是我的品牌。

当创作变成了所谓的品牌以后也有让我感到痛苦的事,有时有人买画会说:“我不要你其它的创作只要麻雀。”当画家有其他的情感触动想要以其他主题作画时,会因为这所谓的符号而受到限制。

鸿:我会有些不同的想法,我认为有个“符号”很好,能成为“符号”是因为长久的使用它。能把画作带到一个不同的层次,我认为是很重要的。可以的话,要在创作中注入不同的元素。像逢仪老师的画作,有时讲生活,有时讲故事,有时讲哲理,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创作水平,永远烙印在别人心里。

在创作的过程中,我会想怎样让画作变得不一样,于是我思考出让“蚂蚁遇上造纸的蔡伦”,即将纸和蚂蚁相结合,我将纸弄皱撕破后再画上蚂蚁,无意中还发现不同光线照射下会产生时间和空间艺术,早上和晚上因采光不同会带来了不同的观感,纸上的蚂蚁像在一个恶劣的环境中毅然地往上攀爬。慢慢地我将体悟体现在创作上,再让蚂蚁遇见文字,把蚂蚁带到不同的地方。努力经营的同时要在内容和形式上不断地进步,让个人“符号”能永远保温。

画家吴亚鸿。(图:星洲日报)

一:“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对我们来说画画就是生活的一部份,对于不怎么接触艺术的人,你会建议他们怎样去欣赏画作呢?

鸿:我把欣赏艺术品喻为四度思维,我是画家属于第一维度,被画的风景、我的眼睛和手是第二维度,画作是第三维度,而第四维度就是看画人的联想。联想也是一种创作,所以人人都可以是艺术家,只是他们不善长用色彩和画面来表达。

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是对的,如果不懂得生活没有艺术可言。艺术生活化可解为让艺术融入生活里与现实相结合,而非要艺术作为附庸风雅的装饰品。生活艺术化则为提高生活品质,让生活超越现实,不被物欲纵横。

另一点为不是所有的艺术创作都是为生活而创造的。像“为艺术而艺术”的创作,他们不追求任何具体形象和意义,纯粹重视视觉感官,完全是非理性的创造。人生因艺术而丰富,艺术因人生而发光。

仪:生活和艺术得看个人的家庭和修养。如果人的生活有这样的需求的话,他会在生活里体现出来,就像是日本的怀石料理,摆盘精致,被人视为艺术品。

若有人想要艺术家的创作作为室内装饰,身为艺术家放下身段配合一下,我个人觉得也未尝不可,即使对方不懂艺术,我们可通过创作引导并提升对方对于艺术的鉴赏。当然有时也要看持画后主人的伎俩,俗有时也有它的好看,像皇宫那种俗气,也可俗得很有品味,金碧辉煌的精致和俗不可耐有时不过一线之差,艺术其实也没有什么界线可分。

搞艺术的人不能老是怨别人不懂自己的创作,也无需高高在上。我的麻雀作品里就曾出现一只麻雀站在高处,而下方的麻雀对它说“你下来,下面比较温暖”来寓意高处不胜寒。通俗文化与艺术如果可以很好的配合,也可以带来很好的效果。

蚂蚁爬在撕贴、揉皱的纸上,隐喻蕓蕓众生,讲述有生命就有希望。(图:星洲日报)

一:年轻一辈对你们都有所敬仰,不是每一个会画画的人都可被称作画家或艺术家,老师有什么话要给在艺术路上努力的年轻一辈吗?

仪:也许我这代人较谦卑,现在若有人给予艺术家或大师等称号,我最多笑笑说自己是老师或老人家而已。画画的人想要成“家”我觉得不容易,如果只是上几堂课、出来开一个画展、卖出了一幅画,就把自己当画家我觉得不是很合适。即使到了被承认为画家的水平,还要不断地学习求进步,我觉得那才算是真正的画家。

鸿:我完全认同逢仪老师所说的。一步一印记,没有事情可以让人一下三级跳,沿途的风景实在很多,所以慢慢地欣赏吧。

一:老师请说出一幅目前能代表您心境的代表作,并告诉我们它的故事。

仪:我选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一般都把生活里面的感触放进创作内。3只麻雀一起比两只来得温馨,我以笔墨的浓淡画出两条高低的线,来代表人生起伏的变化,我个人学很多的东西,都平行在走,能走的走,不能走的我就停下来。

鸿:创作于90年代的《蚁之旅》就是之前提到“蚂蚁遇上蔡伦”的那幅画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们常会用先有的观念注解正发生的事。蚂蚁代表生命,纸张是蔡伦即文明的代表,这幅画让我能够转念,当我看见它时,心情会变好。

叶逢仪为贺星洲日报90周年庆之作《唯我独尊》。(图左)画家叶健一与其画作《自恋》。(图:星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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