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按：所谓的矽谷“女版乔布斯”——Elizabeth Holmes，其创立的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号称能凭一滴血就能做三百多种血液检测，听起来很美好，但去年被揭发造假，是世纪大骗局。据说，若有100个病人只用其公司的设备检测，就会有35个人误判自己没病，这会“害死人”！要不是《恶血》这一书，后果更不堪设想。

你怕抽血吗？

对传统使用针头从手臂抽出几毫升血的方式，喜欢的人应该少之又少。一些患有针头恐惧症的人，偶尔会出现肌肉紧绷而无法顺利抽血，必须更换另一只手臂再插针的凄惨经验，相对的护理人员也需花费更多时间去处理这样的案例。

大部分害怕抽血的人，都只能在抽血时拼命忍耐。但也有少数的一些人，会去思考该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

于是，一本名为《恶血：矽谷独角兽的医疗骗局！深藏血液里的秘密、谎言与金钱》（Bad Blood: Secrets and Lies in a Silicon Valley Startup）的故事便由此展开。

一滴血做三百多种检测？

《恶血》主要是叙述一名叫做伊莉莎白．霍姆斯（Elizabeth Holmes）的女生，在2004年决定从美国史丹佛化学工程系辍学，成立新创公司Theranos，目标便是开发从指尖抽取一滴血，就能做三百多种血液检测，并且费用只要传统检测的十分之一的技术。

如此划时代的血液检测技术，恰是矽谷创投资本家的最爱——拥有让人心醉且不难理解，而且人人用得上的产品概念。

大家都知道，每一项颠覆时代的科技背后，必然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和时间来进行研发。尤其在医疗界，配以严谨的监察审核，更是必不可缺的程序。毕竟医疗科技实践的对象是活生生的人类，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闹出人命。

但骇人听闻的是，从创业开始到后来企业估值90亿美元的10年间，Theranos由头至尾都没能替自家所谓已成功上市的核心技术和配套机器，提供任何足够资格的学术证明，又或是美国食药监局（FDA）的任何认证。

实际上，Theranos采用自家产验血机器（名为爱迪生）做血液检查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更多的血液检查居然是透过外包方式，交给其他验血机构处理。而且为了争取与其他企业的合作协议与融资，Theramos也假造了实验结果与企业盈利数据。

追求微美学，工程师伤脑筋

Theranos无法如预期开发出微量血液生化检测的技术突破，极大原因在于霍姆斯对“一滴血”的异常坚持。

一开始构想的验血机器，是类似糖尿病患监测血糖所用的手提装置，而为了附加百多种血液检测功能，仪器相对也必须更复杂，体积也要更庞大，但因为霍姆斯对于“微型”的极端坚持，与试验人员几番讨论，折衷得出的结果便是——卡匣搭配读卡机（Theranos 1.0） 。

Theranos 1.0需由患者自己扎手指，抽取少量血液样本后，把血液置入一个很像厚信用卡的卡匣，再把卡匣插入一台称为读卡机的较大机器。读卡机有个使用行动通讯技术的天线，可透过中央伺服器把检测结果传送到病患专属医师的电脑中，这样一来医生就能快速调整病人的药剂分量。

但是因为霍姆斯对“微小”的执着，要使用如此微量的血液来进行百多项检测，实在是困难重重。工程师不得不用生理盐水稀释血液，以增加分量。但如此一来，就无法得出精准的测验结果。而同样因为霍姆斯的“微美学”坚持而被压缩到只有掌心大小的卡匣，除了需要区隔出存放血液、生理盐水和化学试剂的位置，不让它们相互渗漏污染，更要精密计算不同液体通道的形状、长度、方向和闸门开阖的间隔时间。如此复杂的系统必须强塞在这么一个小空间里，委实让工程师们伤透了脑筋。

名人光环护佑成武器

直到后期，即便血液的采集量和仪器体型有所调整而催生出新的验血仪器——“爱迪生”，但在技术上实则没得到突破性的发展。

而这台被研发人员认为是“未完成品”、技术上还有很多缺陷毛病的“爱迪生”，却被霍姆斯当成随时可以上市的商品，多次在客户前进行技术示范。

将未成熟技术套用在医疗设备上所带来的负面后遗症，并不难预测。给病患不精确的维他命检测结果也就算了，但要是拿来检测感染性的致命疾病，不准确的检验结果带来的，或许就是一场数以万计的人命灾难。更别提霍姆斯的梦想，是让家家户户都摆放一台验血仪器在家里呢。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被霍姆斯的胆大妄为捏一把冷汗呢？

书中所有接触过伊莉莎白．霍姆斯的人，无不赞扬她是个有独特魅力、擅长说服他人的演说家。霍姆斯当然也有经历被质疑的危急时刻，但往往都能被她用极高明的手段所化解，并在下一刻反击对手。

她刻意模仿乔布斯而打造出来的精英形象与人格魅力，结合上流阶层的家庭背景，获得了媒体的追捧炒热，让外界对其公司的投资策略和愿景尽信不疑。

另外不得不提Theranos投资人和董事会的成员名单。像是美国前国务卿乔治．舒兹（George Shultz）及亨利．季辛吉（Henry Kissinger）、传奇创投家唐纳．卢卡斯（Donald L. Lucas）、甲骨文公司的共同创始人赖瑞．艾利森（Larry Ellison）、柯林顿政府及特朗普政府的两位国防部长威廉．裴瑞（William Perry）、詹姆士．马提斯（James Mattis）、媒体大亨鲁伯特．梅铎（Rupert Murdoch，同时也是《华尔街日报》大老板，有趣的是，《恶血》的作者便是他旗下员工）……这些闪闪发亮的镀金名字一摆出，根本无法让人对Theramos公司产生哪怕一丁点的怀疑。

层层名人光环的护佑，也成为霍姆斯抵御敌人的武器。书中提到前国务卿乔治．舒兹的孙子——泰勒，在成为Theranos的员工后，因发现公司内部许多问题，而打算向乔治揭发霍姆斯的不法行为，劝告乔治离开Theranos的董事会。但泰勒后来却被霍姆斯反将一局， 并且被亲爷爷乔治警告及疏远。

霍姆斯看似牢不可攻的骗局，一直持续到约翰．凯瑞鲁（John Carreyrou ）的出现才被打破。

《恶血》一出，公司倒闭

这位两度获得普立兹新闻奖的《华尔街日报》记者，花费三年多时间搜集资料、访找线人，过程中还经历被威胁、跟踪、提告的风险，最终完成报道及出版《恶血》一书。报道引起的轰然大波，让Theranos公司不得不在2018年9月正式宣布停止运营。而霍姆斯也被吊销了从医执照，等候调查。

《恶血》的作者约翰在书里并不否定霍姆斯当初开创公司的理念，或许的确来自高尚的道德情操。但或许要在硅谷生存并非易事。创业人急功好利的心态，扭曲了原来的霍姆斯，让她抛弃了理想和道德观，为高估值和盈利成长而不择手段。

在矽谷，守法创业和非法牟利之间的界限不如一般人想的那么简单分明，甚至乎灰色地带有愈加扩展的倾向。虚报数据、夸大技术实践层面等案例层出不穷，这不仅仅是在未上市之前的公司，甚至在已上市的大企业里，造假文化或许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2013年11月20日，美国风险投资者艾琳·李（Alien Lee）在科技新闻网站Tech Crunch刊登的一篇文章中，将估值10亿美金以上的新创公司比喻为“独角兽”（Unicorn）。因为当时的新创企业里，市值能扩张至10亿美金的几率微乎极微，就像是虚构神话里的独角兽一般稀有。除却稀罕的特性，独角兽还常被描述成圣洁无瑕的高贵动物。

而多年稳占“独角兽”公司排名前十，与Dropbox、SpaceX等著名企业在同个榜单里的Theranos，一开始以救人为目的，研发革命性医疗技术，待后来被人踢爆造假恶迹，一夕之间让这只纯白的独角兽，沾染斑斑血色，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Theranos会是矽谷最后一只染血的独角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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