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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3/2019
张宝琼.早生华发
作者: 张宝琼

头上冒出第一根白发时,我刚值29岁。

当时早生华发,虽没悲秋,却也满心懊恼;恨不得是阳光折射照成的错觉。话说第一根白军侵略山头后,接下来就开始白发游击战。只要站在镜前拿起梳子,就不难发现这些异军到处突起,霸占地盘。由于母亲从小的教诲:“不可随意染发,一旦开始染发,就会没完没了,从此摆脱不了染发的命运。”以致不敢造次。

我检视头上的白发军,谨守着母亲的告诫,天天操练着自身的忍耐力,不染不染,否则一染发成千古恨,嘿嘿。值得庆幸的是我的白发还不至于太招摇,多数只潜伏在黑发之下,躲得一朝是一朝,我暗暗放下心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有那么一天,突然大惊,我的银丝何时已攻略占地,明目张胆地爬到头上来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揽镜一照,我安娣原已青春不再的容颜,在丝丝白发的映照下,真个苍老了10年!于是乎,我的最后防线终于失守,咬咬牙,决心第二天就完成壮举——染发去也!那个晚上,突然忆起中学上欧洲历史法国大革命时,路易十六的皇后玛丽。安托瓦尼特一夜白头的惊悚事迹,我也似乎有将被送上断头台的恐惧。

从那天开始,我到美发院染发就跟上美容院一样成了例常活动。不晓得是母亲的真知灼见,还是我的新陈代谢特强,我的白发长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赶趟儿似的,看得我心惊胆跳。

好好规划自己的老年

偶尔与友人相聚,方才察觉原来大家的话题也绕着头上的银丝打转,大叹此道不寂寞,同样被困扰的大有人在。

却原来叫人伤心欲绝的不止白发横生,而是可能由染发衍生的另一杀伤力更强的问题(比掉发或更甚的)——秃发,天哪!这叫我们安娣多沉重!友人中有开始决定停止染发的,回归自然,管它白发如霜,就告诉自己,每一根白发就代表一份智慧,洒脱做人。可是,这要有多大的勇气与睿智呵!我默默的走到镜子前面,凝视着头上的华发,染与不染,竟成了心里的拉锯战,对青春少艾的年轻人来说,她们是无法明瞭我们安娣心里纠结的哟!

年老的表征有许多,白发恰恰是仪表中最明显的一环。我们的颜值不再,心境却不能衰老。老有所为,老有所依,老有耶稣,是迎向老年的至高境界。记得一位教会的老姐妹,每当别人赞赏她的满头白发,雪白如霜时,她就会笑着说:那是代表上帝的荣耀,感恩无比。我想那是非常豁达的胸怀。也许到目前为止,我还无法接纳自己有一天头发全白或秃头,但能好好规划自己的老年,过好年老的日子,要比计算头顶的盛衰来得有意义多了。不是说要“白头偕老”吗?蔡琴的〈白发吟〉不是让人动容吗?那——白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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