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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5/2019
Frank Wong/黑洞与木偶
作者: Frank Wong

摄影/Frank Wong

摄影/Frank Wong

这是书里看来的故事,我说说给你听。

荒山之夜,一辆摩托在村里的路缓缓行驶。星空闪耀,摩多上的人,在回城路上。今午是临时起意,前往探访小时朋友。友不在,只见一本二十几年前传阅过的杂志。18年过去,朋友依旧未婚。安静的卧房里,这本杂志安放在床头。简朴孤绝,如梵谷的那个房间。他于是想像着,这些年来,朋友是否每晚靠着翻阅这本杂志来熬过了年月。是否也跟他一样,会忧愁上身。夜里的路,不知可有明月,但我们姑且想像那股黑。摩托无声驶入那黑暗中,前方的一盏灯,照出了一个圆锥型的黄。

那黑洞的照发布时,我还在沉睡中。这阵子都是如此,大事总在睡梦里发生。苏醒的那一刻,世界比我先翻了身。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看过黑洞的。在课室里将一张纸微微完成两层,将一支笔微微摆在上层,尖端朝下,我问:你们觉得,如果我将这笔往下刺去,笔尖是不是就会到来下面那层?看。这就是虫洞的观念。空间因为重力而扭曲,将时间想像成空间一样会扭曲,折叠,那么我们就可能突破了时间之流,回到过去。只是你要移动得够快,像光那样快。而且你需要飞船,体积非常大的飞船,必须够坚固来抵受那样的挤压。后方同学开始私语,刷起了手机,又或者眼里有光,尽管只是少数。我一直以为我是知道黑洞的。那熟悉的Event Horizon, 我心中称之为“光的弥留之处”。过了这条界限,所有事物都将被吞噬。即使是光。

那记忆呢?如果真的有时光旅行,一切可不可以重来?美剧《俄罗斯人偶》里头,两个主角死了十五次之后,才终于知道那能救赎自己的,是另一个陌生人。后来我们都明白了。每一次死而复生,就是另一个时空。但记忆的碎片,多少堕入了时间裂缝里。你无法回到同一个宇宙里改变从前,但你可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去修复自己的残破。光影投射遗憾,于是故事无论如何老套,总有人垂青。因为没有遗憾的生活不存在。即使那样的事物存在着,我们也不会要。心里有疙瘩,我们才活得踏实,才有了想要时光机的欲望。有多少爱,可以重来?爱情、桑田沧海、勇气的有无,那样的东西,让我们在时间的流里浮沉,偶尔浮出了水面深吸一口气,窥见了星空。

物质会减缓时间之流,就像河的下游,物体越大,对时间的阻力也越大。黑洞让时间放缓,天生就是一台时光机器。但我们要先克服光速。躺在轮椅上,只能够用眼珠与指尖沟通的那个人,很久以前就已经对我说过。人的心当然不会是黑洞。但我们也的确累积了那么多的尘土,时间终会放缓。有一天,就那样停下。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知道黑洞的。年轻时我常常读它;霍金死时,我在铺天盖地的悼文里又看见了它;而今照片“出炉”,我又仿如街角撞见好友。我们互相寒暄。HELLO DARKNESS , MY OLD FRIEND. 你多年前偷潜入我梦里留下的种子,还在一片寂静中安放着。只是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安静,即使是黑洞那样的死寂之地,也都无法幸免地,热闹了那么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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