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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6/2019
野外生物学家黄再添●拯救濒危老虎,爱是付出与牺牲
作者: 郭慧筠、黄冰冰(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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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再添曾试过整个月待在森林里工作。(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提供)

环境恶化不是什么新鲜课题,正当有人持续破坏环境的同时,另一边却有人为了维持自然生态平衡而努力坚持着。

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宝贵的生命,每个人都有责任爱护它们。地球是我们唯一的家园,若不趁来得及之时好好爱惜和挽救,将来人类必定以眼泪偿还今天所挥霍的一切!

黄再添从小在父母的鼓励下观赏动物纪录片,长期耳濡目染下渐渐喜欢上自然生态。中六毕业后,他获得到沙巴大学修读保育生物系的机会,也因此开启了他往生态保育领域发展的契机。

基于对野生动物兴趣浓厚,大学毕业后他尝试寻找相关工作。很幸运的,当时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正在招聘野外生物学家。他立即申请,还顺利中选,就这样从2008年起参与老虎保育计划直到今天。

刚开始他的工作主要是收集数据,所以必须进入森林放置摄像机、观察动物脚印等,“当时一个月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待在森林里,甚至试过整个月就住在森林里面。”

每当进森林执行任务,除了会携带生活必需品,如食物、衣物等,以及研究工具,他还需带上巴冷刀、全球定位器和卫星电话。

“我们手上唯一有的武器就是巴冷刀,不过并不是用来对抗动物,因为多数动物会远离人类,主要目的是为了开路。至于全球定位器会记录我们走的每一步,要是迷路了,就能跟回之前走过的路线,而卫星电话则是每晚用于汇报进展和身处位置。”

他说,其实更重要的是进森林前,要先做好规划,好让团队清楚每一天的所在地点,若过了原定计划仍不见踪影,可立即采取行动。

此外,他还会与原住民结伴同行,原因是原住民熟悉森林环境,除了能相互照应,更要紧的是面对状况时,能及时给予建议。

“我很需要他们,如果在自己团队和原住民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会选原住民。他们清楚河流水位,懂得评估路线安不安全,遇到动物时也知道要如何反应。”

他忆起第一次进入森林,要跟团队分开到两个地点执行任务,陪在身旁的仅有原住民。因彼此能交谈的话题有限,他顿时感觉周围环境异常寂静,尤其是晚上时候,加上连续几天不停走路,特别疲惫,让他一时无法适应。

“有一次去到某地点,原住民告诉我说有线路可以打电话,那时候我用着的是那种电力耐久,不用时还可以把电池拆出来的旧款手机。当时我已经一个多星期都跟同样的人待在一起,当听到外界声音时,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不过日子久了,他开始懂得享受其中乐趣,渐渐习惯森林里的生活,一到空闲时间,就会拍照记录里头的种种,并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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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对野生动物的热爱,黄再添投入了老虎保育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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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再添从开始的不习惯,到懂得享受森林里的乐趣。(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提供)

遇见大象妈妈吼叫

对他而言,每一次进森林都是有趣的体验,“我觉得自己已经看过很多动物了,还有什么能够让我惊喜,但是突然间就会有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出现在眼前。”

他说,许多人误以为动物一定会伤害人类,其实它们也会感到害怕,不喜欢接触人类。除非身边带有孩子,就会因为想保护孩子而做出攻击行为。

黄再添曾试过走了大半天的路,要到某地点收回摄像机,正当只剩下200米左右就要到达的时候,突然出现大象挡住了唯一的去路。

“当下我跟原住民商量是否还要继续,但因为已经走了大半天,隔天上来又要花同样时间,所以决定慢慢往前。结果看到大象妈妈带着孩子,我们立刻停下脚步,它望向我们后,大叫了一声,还往前追来一两步,我们当然掉头就跑。”

不过其实大象妈妈只是想吓唬他们而已,并没跟着追上来,当再次往前时,大象也离开了,“我们有安全标准作业程序,要跟动物保持一定距离,若真遇到危险,是不可以为了完成任务,而罔顾自身安全。一般情况下,若那条不是唯一的路,我们会绕道而行,尽量不打扰动物。”

他在森林里见过无数动物,唯一遗憾的是截至目前为止仍未亲眼看到老虎,仅仅目睹过它的脚印。他说,一来是跟老虎没有缘分,二来是基于森林结构的缘故。

“森林里的树木茂盛,要目视超过三四十米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加上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多数动物不喜欢接触人类,它们的嗅觉、听觉和视觉比我们敏锐得多,只要听到声音或嗅到不同味道就会跑掉。”

对于这份职业,他父母一开始并不太能接受,“这是一份他们找不到任何参考的工作,所以起初父母老是问我,真的喜欢和要继续从事这份工作吗?就连亲戚也这样问我。我明白他们是出自于关心,因为看见我双脚被水蛭咬,留下满满的伤痕。”

于是每当完成任务后,他都会跟父母分享自己在森林里的经历,尝试说服他们。经过沟通,父母也渐渐理解他的职业,“虽然森林里可能暗藏危险,但其实每个人在日常生活里也会遭遇意外和面对危险,并没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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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再添(左)在森林执行任务时,都会与原住民结伴同行。(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提供)

老虎,正慢慢在消失

投入老虎保育计划的10年来,令他感到难过的是老虎的数量越来越少,从1950年代的3000只,到2000年的500只,如今仅剩下约200只,而且可能比这数目还少。

“老虎面临绝种最主要的原因是非法打猎,包括用枪和设陷阱,很多东南亚国家都面对着同样问题,导致有的国家老虎越来越少,甚至已经绝种。这是大型犯罪,若再不行动,也许未来10年里,老虎就从此在我国绝迹。”

黄再添说,每一种动物在森林里都有各自扮演的角色,捕食动物和猎物会互相制衡,失去其中一个都无法保持生态平衡。

“老虎是顶级捕食动物,负责控制猎物数量,要是猎物数量不受控的话,就会影响植物生长,进而导致地理产生变化和发生侵蚀情况,再衍生出水源污染、农作物被动物吃掉等问题,最后还是由人类来承受恶果。”

在我国,老虎向来是勇气的象征,就连国徽也伴随着老虎的踪影,因此近年来政府非常重视老虎保育的宣导,而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也有举办不少活动,旨在教育和提高人民意识。

“看着一个我要拯救的动物正在慢慢消失,其实心里很难受。虽然离目标越来越远,但还不是放弃,因为我们还没完全失去,所以目前是重要时期。我希望在5年或者10年里,可以看到老虎数量逐渐回升。若今天不努力挽救,将来就会后悔。”

他说,整个团队长时间待在森林里工作,甚至牺牲跟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就是为了拯救老虎,如果他们不爱护森林和动物的话,根本不会如此付出。

“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但为了爱,你会愿意付出和牺牲,这种爱可以是对人、动物或者其他东西。我国森林其实有很多特别的动物,只要多认识一点就能减少误解,或许爱也会随之增长。要记得假如老虎在森林里消失的话,会形成一个循环,到最后恶果还是报应在人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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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数量在我国已越来越少。(大马世界自然基金会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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