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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6/2019
赵少杰/它们仍在架子上散发微光
作者: 赵少杰

相信每一个小孩的成长过程中,都曾经得过至少一个奖杯,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参加各式各样的比赛,奖杯曾经是父母亲炫耀的工具。我的第一个奖杯是在幼稚园里获得听写第二名,这个小小的塑胶奖杯搭配已经有点腐朽的木底座,老鹰展开的双翅撑起了上端黑色的圆圈,在黑点中有个经典的“好学生”正在阅读的模样,这座奖杯一直伴随在我的书桌上,不晓得为什么每一次看它总有让我回到童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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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村里的华文小学一个年级最多只有2班,即是红班(Merah)和黄班(Kuning),每班最多三十几个人,我家四兄弟姐妹都是念同一间华小,上学的第一天是姐姐带我到学校报到的,她嘱咐我在第一个钟声响起的时候,来到校门口的树下等她,她会示范如何去食堂购买食物,姐姐完成任务后,我们似乎再也没有在校园里碰过面。小学6年,除了同班同学没改变过,我们红班的班导师六年如一日都是同一个老师,甚至没有太多的其他老师踏进我们的课室,班导师除了教我们华文、数学、道德教育等科目之外,后来甚至美术老师也是她,因此班上同学们的母亲们都称她为我们大家的“契妈”。

从一年级开始,“契妈”经常在放学后要我留校练习发音、说故事的腔调,她给了我一个《大鱼吃小鱼》的故事,教我如何在台上夸张地叙述小鱼如何努力地不被大鱼吃掉,也因此展开了我在校园里年年得奖的纪录,开始累积大大小小的奖杯,同时也让我走出校园,继续在更多的舞台上演说。直到上了中学,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好多对手,得奖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奖杯的数量开始减少,同时也没那么积极参加比赛的心情了。后来因为念大学离开了家,屋子曾在几次大雨中患水灾,大大小小的奖杯被父亲遗弃在空地棚子下的箱子里,经过日晒雨淋,许多奖杯已经褪去金色的光彩,露出斑驳的塑胶,底座的牌子也显得模糊不堪。

父亲将他小学篮球比赛的奖杯给了我,那是一个非常经典,且具有旧时代味道的锡质木底的小奖座,我将它放在书架上,每一次找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将它取下端看,仿佛看到了父亲的童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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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在几个城市工作与生活,因为父亲的健康问题,我又回到了家。那一年因为父亲不小心在整理空地的时候,误踩到了一根生锈的钉子,处理不当而险遭截肢,当他出院后,我也离职返家居住了,每天载送他往返诊所洗伤口,那一整年我没有工作,只是当个全职免费司机和保姆,空余的时间写了一些东西,也参加了花踪文学奖新诗组。

从蒋勋的手中接过第十届花踪马华新诗首奖,这绝对是一个“重量级”的奖座,沉甸甸的抽象铜雕,加上木质的底座,无论从任何角度观赏,它绝对是一件艺术品。花踪文学奖的奖座是由新加坡国宝级艺术家陈瑞献(注1)所设计,据说当他在海边漫步时,看见海洋不同层次的蓝,与海面上一对男女的倒影,让他得到灵感,通过超凡脱俗的手法,用粘土将玫瑰和海鸥的形状融合成一座泥塑。从泥塑到木模,整整花了3个星期的时间才得到他满意的造形,甚至不惜工本地送到台湾铸造,稍有缺陷陈瑞献则会要求重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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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爱的奖杯,除了它是陈瑞献的作品,它也是我用一整年的陪伴换来的奖励和纪念。时间总是将所有的记忆蒙上一层灰,同时也暗淡了所有奖杯的光芒,它们安静地分布在不同的架子和橱柜上,偶尔经过时,眼角还是会看到,它们散发出微微的光。

注1:

陈瑞献出生于1943年,祖籍中国福建南安,毕业于南洋大学现代语言文学系。他横跨诸多领域,并表现卓越瞩目。他获选法兰西艺术研究院驻外院士,为当时最年轻的院士,同时他也是驻外院士中唯一的东南亚艺术家。2003年新加坡政府颁发卓越功绩服务勋章,并获南大名誉文学博士荣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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