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九〇、〇〇后文坛新秀怎么说——】便利、无界、变幻猝不及防、价值观越见多元……

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为什么还要蹚文学这摊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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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还是不爱讲话的死小孩。

不爱讲话的意思是，自小到大在堂上一贯安静，看其他同学将不同问题抛接投入白板前的篮筐，而我固守最后一排十足看台上的观众。我也极力规劝过自己多些参与，不过终究还是避看课堂分数的板，沉坐在观看倾听里。相较其他同学，我始终无法将知识玩得精湛出色。我并不识得挥洒汗水，若果以热爱打球才能等同青春来计算。

而射击是相对静态的竞技体育。我曾以州代表的运动员身分为傲。那些竭力完成的体训，都是为了瞄准国家队的靶位时，能够更平稳地扣下扳机。射击场在雪邦偏僻处，往返隆市要个半钟头。我上手开窍得比同辈迟晚，试过因无法如期训练而焦虑到哭，终至某日放学瞒骗父母留堂，实则是偷偷搭巴士，到雪邦机场的环形交叉路旁落车，小心避开了凶恶的车，必须徒步由公路渐行渐窄地走过小径，才能抵达。但小径危机四伏，见过了大蛇四脚蛇和山猪出没。而当日碰见两只野狗站在不远处眈眈望我。我们各自不动。直到有部轿车驶来停下，我毅然跳入，后照镜里的野狗各自散开。没有听信母亲那日，我避开了拦路的野狗，只是此后再没有如此冒险；认定过射击会是一双合脚的鞋，然而当必须理性的赛事屡屡被感性骑劫，又压垮性地将子弹一发发打偏，打散的集中点也打散我一路的坚持，终至在大二决定放低离场。不过在此之前，热爱一件事的情状，应该是这样的。

大学时期才拥有自己买的一双球鞋，因为一见钟情的缘故。如同几年下来选修过几门中文系写作课，发觉尽管题材形式不停变转，这终究是可以单独安静做完做好的事，且文体们的迷人之处，都有异于过往多年来写部落格写日记的铺排叙述。后来在散文的坑洞中跌堕颠簸过好多个夜晚，它们都会在某个睁开眼的天亮，安抚了掌纹里长长短短的缺失。当前进行着新马港三地的专栏书写，两个月一篇，各大城从未停止变迁，我却想以笔触的慢，拉住急促却轻的脚步。——欠缺碰撞跌地的流血、感性的赤道气候下扳机和准星集体失调妥协，写作反而落成一场又一场对流雨，允许我的字句瓢泼在纸上，有时涉入渐次苍白的来时路，有时为不善言辞松绑的鞋带打结；一贯单独安静的敲打，其实都有广东歌为伴。必须承认的是，那些唇齿难以咬正的说话，都会在书写的转折中坦荡自然起来。写作也许略嫌造作，但它的确收容了我这份成年难改的根性。

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找得回那扇小学三年班的门，张老师第一次当着全班赞赏我的〈海边野餐记〉。她要我抄入单线纸兼且画图，作贴堂之用。我自知那是由作文园地抄来的篇章，却仍欢喜地跟足照做。那时未见过海浪沙滩，却收获了另一种风和日丽。我想张老师是知道的，过去今日如是。但我已经不再需要抄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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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宇简介

一九九七年生。曾获新加坡第二十届大专文学奖散文组首奖及现代诗组次奖、新加坡《联合早报》金奖、二〇一九年香港大学散文创作赛冠军等。